第62章 心头一寒

　　而后他骑着马走在了前面，汝漓收回目光，将纱布围在了自己的面上，只出了一双眼睛，拉着缰绳跟着去了。大雄宝殿。导业立在殿外，盯着阶梯之下，面穷凶极恶的几十人，闭了闭眼。

　　“方丈，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知道得罪太子是什么下场，你光护着那没用的和尚做什么？会丢了性命的知不知道？”

　　为首的人身形魁梧，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但导业只是开口说：“白马寺中并无二皇子，施主，你也已经让人搜寻过了，可是找到了子虚乌有的二皇子？”

　　“你这老秃驴！”男子啐了一口，俗至极。眼看着他拿着大刀就要走上台阶，便见一小沙弥连滚带爬的到了导业的脚边说：“方，方丈！失火了！失火了…汝漓师兄似是自焚涅盘了！”说着，便挤了几滴滚烫的眼泪出来，让人看了心生哀痛。

　　导业闻声一愣，大惊失道：“快！快去救火！”说罢，便快步朝着后院去了。一听汝漓还在禅房中，那身形魁梧之人一脸狐疑的带着几个手下跟了去。独立小院里是熊熊大火，已有无数的僧人开始提着水桶往熊熊烈火处浇水。

　　但火势却只是越发的大，火舌一，便能将救火僧人的衣服烧出一个来。“师父，火势太大，已经，已经来不及了！”看见导业来了。

　　年龄少长的僧人一边落着眼泪说着，一边急的踏脚。汝漓是什么人。于大黎而言是救众生之人，于佛门弟子而言，是崇敬之人。这里的所有人都曾得到过汝漓的点拨，一代活佛离凡胎体涅盘虽是好事。

　　但众人也都是凡人，知道如此的代价是身死。纵使一生都在追求超脱世俗，置生老病死于身外，他们却还是觉得可惜与悲恸。导业的手已经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没有站住，扑通一声跌坐在了院门里。

　　“此乃汝漓所做的决定，你我只当为他诵经相送。”很快，就又盘腿而坐，捏着念珠开始诵经。众人见状，便也学着他的样子，跟在他的身后为汝漓诵经。

　　＊＊＊“真是有人？”“我方才看了。也闻着一股子烧焦的味道。”身后传来了那一群贼人的话语声。导业闭着的眼角滑了眼泪出来，也不知是被烟火气熏着了。还是不舍汝漓。

　　这场火，乃是他与宋沧恩一同算计的火灾。里面的男尸乃是上次死在了香山后山上的那具太子的探子尸体。此乃谎，佛之大戒，为了汝漓，为了大黎，导业早已经犯下了深刻罪孽。

　　他坐着的地方，是火舌轻而易举能够到的地方，好几次浓烈的黑烟与人的火已经碰到了他，可他仍旧不为所动。导业心道：我乃是该死之人，未能参透佛理，却为救世俗不屡屡犯戒。

　　若能以此火洗身上罪孽，他倒是愿意在这处坐化，但他却还是放心不下从小看着长大的汝漓。“这些秃驴不要命了吗？咳咳…快走！这火眼看着就要烧出来了…咳咳…”“这火势太大！不帮着救了吗？”

　　“救什么救！眼看着他们就是铁了心的要去殉葬…咳咳，干我们何事？快走！太子还等着复命…”领头人往后退了些，便带着手下准备离开白马寺，下山复命去了。巧的是。

　　他们将将行至半山，晴空高照的天上便倾倒了瓢泼大雨下来。白马寺的火势瞬间覆灭。导业身上已有几处烧伤，感受到暮的雨水时，他睁了眼，竟然勾笑道：“佛祖仁慈！”

　　“佛祖仁慈！”“…”身后的僧人也同样欢呼，毕竟这大火若是不灭，便能牵连整个白马寺，乃至香山都会被烧成红土。

　　火势难灭，救不出‘汝漓’乃佛之怒。瓢泼大雨，浇灭如此怒火，乃佛祖之仁。太子府中。黎练盯着跪在地上复命之人，听着他说香山上的火，眯了眯眼。“你确定了那就是汝漓？”“属下确定！”男子坚定道。闻声，他收回了目光。

　　看着屋外的大雨，不知再想些什么。“若是太子不放心，属下可以令人去白马寺再探查一番，毕竟此时那火就算是灭了。人也应该烧成灰了。”

　　黎练却摇摇头，道：“不用，此时恐怕要引起一阵轰动了。白侍郎那边，老三是动不了了。本宫看父皇的病情也一定会很快好起来了。”

　　话语中带着嘲讽，似是在赞叹这一场火来的适时。魁梧的男人离开，他看向了一旁的几人。“依你们看，这件事情背后是何种真相？”众人面面相觑。

　　虽都是太子门生，但却并不知为何太子一心要拿捏住汝漓大师。唯独向南深得黎练信任，之前从他口中得知了这汝漓很有可能就是当初夭折的二皇子。

　　“向南，你说。”黎练说着，坐在了椅子上。眸光深沉冷冽，让人难以琢磨。向南顿了顿道：“若是真，兴许是三皇子或圣上在三年内一定会有大动作。若是假，这大动作定是针对殿下您的。”

　　“哦？”他被向南的话吸引“此话怎讲？”“碰巧不巧，自焚涅盘是在殿下您寻汝漓大师的今。不管汝漓大师是被三皇子收买，还是是圣上的人，如若是假死。

　　那汝漓大师又去了哪里？今太子本就没有遮掩行程，直接让人打着太子府的名号去寻的汝漓大师，试想…未来某一，涅盘的大师出现，是否会将矛头指向你？”其中的一些暗示，是只有向南和黎练懂。

　　确实，今他让人去寻汝漓，一是因为察觉了平关伯一些动作的机警促使，二是打着授业解惑、请汝漓入府的旗号。

　　他都忘了若要为君王，手段、势力、靠山都为重要，而民心却也必不可少。汝漓，却已经完全得了大黎的民心，但黎练知道，向南没有说到点子上。皇家忌惮高家，高家一定要推自己上顶峰。依黎练自己看，他的好父皇是打算让人取代自己了。

　　“罢了。剩下的事你们去处理，我累了…叫封签进来。”众人应声，纷纷出了屋子。封签进来时，黎练道：“香山、鼓山，京城，乃至整个大黎都要翻过来找！老头子怎么舍得自己爱妃的儿子就这么死了呢？”

　　“是！”闻声，封签看着他鸷的神色，心头一寒，便领命离开了。看来殿下此次是真的怒了，不过殿下的算计虽直接且不完美，但却是最有用的。

　　只要这位二皇子一死，圣上哪里还能找到合适的另一位东宫之主？恐怕圣上也再无精力培养一位七岁的皇子与殿下抗衡。如黎练所言，香山着火之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甚至整个大黎。

　　当，导业的烧伤只草草敷了草药，便带着人料理后事去了。被烧成了灰烬的禅房未作打理，连骨灰都不曾扫。

　　成宗帝下令圈护起来，以等待活佛重生为由。大黎的百姓得此消息，都不约而同赶至京城，在香山脚下祭奠了九九八十一才渐渐散去。不能赶到的，也没有放下祭奠之事，在各自家中焚香诵经。此举乃是大黎建国以来，第一次民间自发如此的祭奠，举国同悲。

　　汝漓的陨落，成了整个大黎的遗憾和悲恸。太后因此病了整整一月，清醒后便让皇上下令，大赦天下三年、减轻赋税、缓行徭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