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眉梢轻挑
“陛下恕罪!”黎绶一顿,挥手叫两人下去,白双就算万分着急,也知道尊卑有序,她匆匆行礼,跪拜在地“陛下,你知道,白尚书不可能贪污受贿。从事发到如今已经半月,陛下的人可曾在白府上搜到一分一毫的赃物?既然没有,陛下又为何一直要关押家父?”
这件事闹得不小,就连一直在白马寺的白双也听到了风声。这半月她没回家一次,就怕她知道,白夫人雷打不动的隔三就去白马寺给她添置东西,黎绶想不通,她究竟是从哪个地方得到这个消息的。
“放肆!在君王面前你便是这般作为?真是白钰教出来的好女儿啊!”卢植怒目圆睁,瞪着白双,似乎想要吓退她。女子本就不得干涉政事,更何况还是未出阁的贵女,就这么不顾仪态进宫,冲进御书房…不对。
她是怎么能自如进出宫门的?还能就这么到御书房,这一个太监和宫女拦不住白双,那路上的侍卫又是干什么吃的?***思及此,卢植猛然转头看向黎绶的天颜,在他看来,像黎绶这样面冷心更冷的人。
就算是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恐怕也不会忍受自己的劝慰被挑战,然而此刻黎绶眉心微蹙,面上竟然只是出几分焦,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愤怒。
“整件事情朕确实在命人严格调查,关押监牢本就是律法所定,调查期间,有如此重大嫌疑的罪犯,没有资格自由,为的就是防止他们逃走。”他的语气已经足够温和,但跪在地上的白双还是气到发抖,她看了一眼卢植,目光淬毒“卢大人。
那些在家父头上的罪名全是你上奏折参他,今有陛下在此,你敢不敢发誓你话语中不曾有一丝的私心,全然只是靠证据说话?”卢植一顿,看向黎绶,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
这算怎么回事,朝堂之事,如今皇上竟然让一个女子进来多言不说,还容许她如此放肆。不料黎绶也只是神色冷淡,盯着他一言不发,似乎真要他说出个所以然。半晌,卢植才艰难的开口“什么发誓不发誓,大黎律法难不成是摆设?
若是所有案子都由人来发誓判断…呵呵,白小姐这种五谷不分的千金大小姐,才能说出这种笑掉人大牙的话吧。”白双面色难看。
她本就伶牙俐齿,受不到欺负,但黎绶还是冷下脸说:“朕看白小姐说的没有错,人无信不立,卢大人既然都是为了大黎。
如此发一个誓也没有什么损失,你说是不是?”卢植皮笑不笑“陛下,您应该知道,这个白双说的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发誓做的真,又何必要戍边将士?不如就让全天下的领主发誓,岂不能保国泰民安?”黎绶的神色早已经挂不住了。卢植的脾气上来。
他更是沉下脸“或者说,你的证据连自己也不相信?”此话一出,白双眸中闪过一抹异色。
“陛下,臣…”卢植咬牙,但最终也没有说出发誓的话来“国家大事,清除这些贪赃枉法的狗官,怎能如此儿戏!陛下,臣要呈上的东西已经拿来了。还请您秉公执法。”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白双,随即请退。黎绶早就不想看见他那副假装正直的模样,却碍于事情未到尾声,他不能让卢植起疑,便轻蹙眉心,烦躁挥手,叫他先走。卢植一走。
他便上前,将白双整个抱起来放在自己的椅子上“见了我,你不必跪拜,就算有旁人在也没不用。”白双双手抵在与他之间“我想见我爹。”
白钰以贪污受贿的罪名进入监牢,依照大黎律法是不得有人探视的。白双求路无门,一边又想从黎绶这里得到真相,所以才进了宫里。黎绶看着她,那双平充斥笑意的眼中,此时亮晶晶的闪烁恨。
他抿了抿还没说话,白双便推开他“我原本以为你是一个正直又贤德的皇上,坐在高位,你做的事情,不该是因为女人而冤枉贤臣。”她眼中写失望,黎绶的心都被攥紧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用刑黎绶言又止,白双不愿听他多言,低了头“皇上,民女并不是要干涉您的决策,民女只求您看在往日的情面上,请您准许民女去牢狱中看望父亲…”
她颤抖的声音如同拳头,一字一句都用力的砸在了黎绶心上。解释在此时都苍白无力,他知道白双现在一个字都不会相信自己说的,然而小心隔墙有耳,为了让卢植放松警惕。
他早就默默让身边人也换了一批。这些人中有多少是卢植的部下,黎绶了然于,他更不能在这个关键时候,将真相全盘托出。
“好,我同你一起去。”白双默然起身,跟在黎绶身后,说什么也不愿再与他并肩前行。为了不让她过于担忧,黎绶已经让福顺先去大牢里,让人将白钰身上的‘伤痕’擦去一些。天牢离皇宫不远,只是乘坐车辇来回还得一个时辰。
今天色已晚,黎绶不放心白双一会儿从天牢出来一个人回去,盘算着如何说才能让她在不知情之下,跟自己回皇宫。牢门打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犯人受刑的哭喊声,黎绶的眼神还没落在福顺身上,白双已经冲了进去,嘴中呢喃着‘爹爹’。
黎绶快步跟上,福顺在后面急的背心冒汗“奴才是吩咐过,看见白大人看起来精神神的才出来候着您…”话还没说话,福顺忽然惊呼了一声。
阴暗的天牢里,向来最不缺刑具和鲜血,但等真的这些东西落入眼中的时候,即便是从小长在宫中,见惯了私刑的福顺也忍不住侧目,然而此刻被架起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他一刻钟前亲眼看见被狱卒清洗的干干净净的白尚书。
白钰恐有陷入昏之势,白双冲上前挡住父亲“谁准许你们滥用私刑的?案件尚在调查,你们难不成想屈打成招!”
黎绶也阴沉着脸,一脚踹翻握着鞭子的狱卒“谁给你们的狗胆?”几人看是皇上,纷纷跪地“陛下,是方才福顺公公吩咐,陛下要来审视,务必叫犯人开口说出实情,小的们才开始用刑!”
白双不可置信的看向黎绶,他眉心紧锁“你过来。”“求陛下网开一面,看在家父为大黎鞠躬尽瘁的份上,不要再动用私刑。”然而她这是信了刚才那个狱卒的话了。跪在地上乞求。黎绶动了杀人的心思,刚迈出半步,忽然听见石阶上传来脚步。
不过半个时辰不见,卢植就已经一改方才在御书房的颓败,恭恭敬敬的朝黎绶行了礼“卑职见过陛下,陛下万岁。”黎绶没说话,卢植便一直垂首而立,半晌寂静的天牢中才响起黎绶冷冽的声音。
“福顺,如今你胆子已经大到将手伸进刑部来了?”福顺早就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陛下明鉴,奴才早您一步来是处理白大人身上的血污,担心他的伤势污了陛下的眼,也惹得白小姐伤心。”
这是实话,只不过避重就轻了些。卢植隐没的神色,眉梢轻挑,额头上的纹路堆在了一起。黎绶冷笑“那狱卒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