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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谁使诈你使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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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扁在不知不觉间飞逝,这局棋从上午辰时开战,直到没结束,双方战已接近三个时辰了。

  李大人面色苍白地站在周宣身边,脚站麻了都不知道。

  林涵蕴在椅子上坐一会,又走到周宣身边站一会,她知道周宣发烧了,那热度就象是火炉,根本不用去摸,站在他身边就能感觉到热气。

  周宣嘴通红干裂,眼里布血丝,鼻子已经堵了,只有张嘴呼吸,呼出的热气都能让整个屋子的气温升高,上身半俯,凝神贯注在棋盘上。

  林涵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第一次为一个男子感到心疼,突然使灸边上的桌子,尖叫道:“别下了!别下了!”

  林涵蕴叫声实在够尖锐,把两位对局者从入神状态中拉回来。

  周宣嘶哑着声音问:“林副董,怎么了?”

  林涵蕴对三痴大声说:“周宣病了你知道吗,这棋就算你赢了也不光彩!”

  三痴看了一眼周宣,问:“能下完吗?”

  周宣张大了嘴笑道:“当然能,这棋我已优势。”扭头对林涵蕴说:“没事,我没有那么弱不风,一盘棋坚持不下来算什么男人!”

  三痴淡淡的反问了一句:“你优势了吗?”埋头继续下棋。

  若论黑白双方占据的地盘,的确是周宣多,前面他先赢得的劫争,获利很不小,但中腹那条白龙,已经蜿蜒六、七十个子。却还没看到活路。

  棋谚云:“棋长一尺。无眼自活。”就是说杀大龙是很难的,虽然现在周宣的白龙就象是走独木桥,桥下就是万丈深渊。稍有闪失就万劫不复,但对三痴来说,同样非常紧张,他也不能有任何错漏,一旦被周宣做活白龙,那他也只有认输。

  此时地周宣。浑身冒热气,好比火焰腾腾地天神,高烧没有烧得脑袋发晕,反而极度亢奋,白龙在黑棋的重围中且战且走,倒真象是长坂坡杀个七进七出的赵子龙,骁勇善战,浑身是胆。虽然面前是杀了一层又一层地黑盔黑甲的三痴士兵,但周宣就是屹立不倒。

  但渐渐的,周宣感觉不大妙了,脑袋开始沉重疼痛。集中不了注意力想棋,他的精力已经被极大地消耗。如果不是身体够结实,早已倒在棋桌上了。

  林涵蕴记得以前有一次她生病发高烧,姐姐用布巾浸凉水敷在她额头上,她觉得清凉舒服,便也取出自己的丝帕,从水袋里倒出水,將丝帕淋,就去敷在周宣额头上。

  周宣觉得额头一凉,果然舒服,但丝帕不水,水珠得周宣一脸都是。

  周宣仰脸望着林涵蕴,微笑道:“二小姐也会照顾人吗?”一句话说完,又紧盯着棋盘,他已看到了活棋的妙手,现在需要地是精确的计算。

  周宣强撑着一步步计算,往日不需要一分钟的计算现在要算十分钟,终于脸,手颤抖着下出那手愚型弯。

  三痴一愣,这手棋他没有想到,这手棋从棋形来说很难看,愚型一般都是俗手,但三痴仔细一看,脸上血瞬间退尽,脸比李大人还白。

  白龙活了,两眼做活了,黑棋怎么下都无法破它这只眼!

  三痴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是铁青,他知道自己输了,他输在不该强杀周宣的大龙上。

  周宣也知道自己赢了,苦熬三个多时辰,这一刻他却非常平静,脑海里瞬间回顾这一局,从左上蔓延的战斗波及全局,棋势奔腾,涛澜万丈,在三痴妙手阻击下,整个后半盘周宣都是如履薄冰,在黑棋的惊涛骇中白帆一片奋力冲驶,终于在最后一刻冲出重围。

  周宣有一种感觉,他长棋了,棋力是越越长,心思是越越妙。

  林涵蕴和李大人两个见周宣与三痴都坐在那久久不下棋,不知怎么回事,但三痴脸色之差是一眼可见的。

  良久,三痴站起身,单膝跪下,拱手低头,涩声:“主人在上,请受剑奴一拜。”

  三场赌局,三痴两连败,这第三场比剑也就毫无意义,三痴这剑奴当定了。

  周宣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忽然身子一晃,如果不是李大人和林涵蕴一左一右扶住他,他就要一头载倒在地了。

  就在这时,忽听草房子外一人厉声道:“三哥,你怎能甘为剑奴!”

  灰影一闪,一人来到棋室内,一把將三痴扯起来。

  林涵蕴叫道:“是你!”

  周宣稳住虚浮的脚步,见来人一袭文士长衫,身形偏瘦,正是与他赌虫地那个清瘦文士,昨在甘棠湖畔又见了一面。

  三痴面无表情地说:“我输了,我不能食言,从今起,三痴就是周公子的剑奴。”

  :“很好,不愧言必信、信必果的游侠。”

  清瘦文士大声道:“三哥,你没有输,是周宣使诈!”

  林涵蕴嚷了起来:“我们使什么诈了,你问问三痴,我们使诈了吗?输不起呀,想赖皮啊,无!”

  清瘦文士盯着周宣说:“你给你的虫子喂食了什么?黄背虫战胜青背虫,这是绝不可能地事!把你的帛鱼袋拿出来看看。”

  周宣恍然道:“原来你一直在跟踪我!”问三痴:“剑奴,是你派他跟踪我地吗?”

  —

  三痴躬身答道:“剑奴不知。”

  清瘦文士见三痴以剑奴自居,气极,出手如风,一把扯下周宣间的帛鱼袋,伸指一掏,掏出一粒小葯丸来,质问:“这是什么?”

  周宣说:“这是虫食,怎么了?”

  清瘦文士气势汹汹地问:“这是什么葯,为什么你的蟋蟀吃了这种葯后会勇猛无比,以弱胜强?上次你那什么‘小將张苞’与我的‘河东徐晃’战成平手,我就已经疑心,没想到你果真使诈!”

  周宣头很晕,勉强支撑说:“这是我的养虫秘法,我拿什么喂虫要你管?虫规矩我违反了哪一条?”

  清瘦文士语

  周宣反戈一击:“倒是你,故意把那只名叫‘义魏延’的青背虫放在废寺,让三痴以为是他捕到的,你这样的做法不卑鄙吗?我起先还疑心三痴,但想想我这剑奴人品应该是不错的,岂会做这样卑鄙无的事,原来是你!”

  三痴霍然抬头,盯着清瘦文士问:“四弟,那虫真的是你放的?”

  清瘦文士不答,却说:“三哥,你要做别人的剑奴,先要问大师兄、二师兄答不答应。”

  三痴见四弟不肯正面回答,知道周宣说得没错,长叹一声:“四弟,有你暗中助我,我都输了,这还有什么话说,你走吧,我这辈子跟定周公子了。”

  清瘦文士大急,眼睛一转,说:“既然三哥之意已决,那小弟就不勉强了,看来我们兄弟一场,从此要永别了…三哥,请受小弟最后一拜。”翻然拜倒。

  三痴叫一声:“四弟…”伸手来扶,忽然眼一麻,身子顿时酸软无力,惊道:“四弟,你…”清瘦文士大声道:“三哥,我是决不让你当什么剑奴的,这是丢我们五痴游侠的脸!”说罢,將三痴扛上肩头,瞪了周宣一眼,出门而去。

  周宣三人追到草房子外,见清瘦文士扛着三痴已经跃上那边山崖,纵跃之快,猿猴走兽也比不上。

  周宣腿一软,一股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好不容易赢个剑奴来,却跑了,郁闷!”

  李大人看看西斜的红,高天白云,山风阵阵,心情无比美好,还有点不可置信,问:“我们赢了是吗?”

  林涵蕴白了他一眼:“是赢了,你脑袋保住了,可我们怎么下山呀,你看周宣这样子,要不李大人你来背他?”

  李大人也是娇生惯养的主,平时虽然好武,但都是花拳绣腿,而且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也快两天没吃东西了,自己走路都脚打抖,要他背周宣下山,那还不得一起滚下山崖摔死!

  周宣头晕,坐不住,干脆躺在地上,说:“林副董、李大人,你们去把那个榧木棋墩和玉石棋子给我搬出来的,这两样东西我要了。”

  两样东西搬出来后,周宣又指挥说:“点火子,把这草房子烧掉。”

  “啊,烧掉?”林涵蕴睁大眼睛。

  李大人这时脑子活泛起来了,点头道:“周公子说得对,这草房子烧起来,山下的人就能看到烟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

  周宣说:“是呀,三痴威胁老董说要明天午时才允许林都护派人进山,这要是等到明天,我都快死透了。”

  三间草房子熊熊燃烧起来,滚滚浓烟直冲云霄,几十里外应该都能看到。

  周宣躺在一块稍微平整一点的山石上,头枕着林涵蕴的腿,一只手下意识地伸进棋子盒里,把羊脂玉棋子抓得“刷刷”响,心想:“我这高烧不轻啊,没有四十二度也有四十一度,不然不会这么难受,***不要把我的脑子给烧坏了,烧成白痴就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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