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嫁给你祸害你
每样小菜都尝了一些,周宣赞叹道:“开封府的美食是当世第一了,看来我们这次得从这里带两个厨子回去。”
忽听得楼下力虎在与人说话,听声音是杨宗保,周宣赶紧招呼杨宗保上来,没想到杨宗保身后还跟着越秀公主刘守真和叶飞白,另外还有两个南汉武士。
杨宗保略显尴尬道:“弟去馆驿寻周兄,遇到叶大人和越秀姑娘,便一起来了。”
周宣道:“一起坐,一起坐…越秀姑娘来尝尝开封的美食,包管你乐不思蜀。”
一路同行,现在也混得脸了,在没搞明白刘守真究竟想干什么之前,周宣对她还是要笑脸相待的,笑面虎嘛。
杨宗保在四痴身边坐下,叶飞白和那两名南汉武士自然不敢就坐,侍立在刘守真身后。
刘守真男装打扮,幞头衫,玉面朱,倒也是翩翩佳公子,因为于鹘门易容术,虽然并未粘须隆鼻之类,但与她原来秀丽的容颜相比,却多了几分男子气概,这种举止、气质的改变是最高明的的易容术,就连四痴见了也暗暗佩服。
刘守真也盯了四痴几眼,以前没有这样面对面端详的机会,这让四痴心惊,心想:“莫非她瞧出我是改扮的?不会吧,我这么多年一直男子装束,容貌也故意得陋,举手投足更是没有半点脂粉气,若不是上次我受伤被周宣看到,看到脯,就是相处一年多他也不知道我是女子!”
于是,四痴冷冷地视回去,刺客的杀气凛然。
刘守真果然收回目光,又瞟了坐在周宣身边的羊小颦一眼,被其丽所,竟有自惭之感,随即脖子一昂。傲然地盯着周宣,心里恨恨地想:“这家伙真是可恶,送婚送到半路,却把那美貌的唐国公主留在了泉州,不给我皇兄了,我问过皇兄。原来是打赌输了,那唐国公主归这个姓周的了,这姓周的也真敢娶,回去没两个月就把原本应该是汉国的皇后娶回他府上了,欺人太甚,可我皇兄却不怪他,真是太可气了…还有,既然议亲让我嫁给唐国储君,这胆大妄为的家伙竟敢单方面毁约。真不把我汉国放在眼里了,可恨,万分可恨。碎尸万段不足以我心头之恨!”
刘守真眼睛盯着周宣,筷子不停地夹菜,咀嚼时就想着周宣是她嘴里的菜,她要把他嚼碎、咬得稀巴烂、咬成一团糊…渐渐的,刘守真眼里浮起一丝笑意,她已想到了对付周宣地绝妙方法,那就是嫁给周宣,对,就是嫁给他。这样肯定能查出父皇之死是否和他有关,不管有没有关系,她都不会放过周宣,但也不会一刀杀了他,死得太痛快不解她恨,她要跟着周宣,折磨周宣一辈子,南汉有一句俗谚…“恨之则嫁之,其一辈子。”还有比就在眼皮底下折磨人到老更解恨的事吗?
刘守真越想越觉得此计绝妙。心里道:“好啊。你不让我嫁给你们储君。那就我嫁给你。祸害你一生。我武艺高强。欺负得你死死地。这是闺阁之中。你总不好叫你地手下来对付我吧?雌威是慢慢积累地。不是一朝之夕之功。我有耐心。鹘门媚术在你身上一一试用。总要让你畏我如虎。你地那些娇美妾。一个都逃不我地手心。一起折磨。”
刘守真掩饰得很好。心里虽然想得恶毒。但面上含着浅浅地笑。竟然颇有媚态。只有一个动作比较奇怪。就是想事时不停地吃菜。她面前地一盘烧薏子、一盘虾蕈被她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吃得个光。眼睛还盯着周宣-
周宣被她瞧得心里发。以为刘守真想用目光杀人。哪里想得到刘守真是在琢磨着要嫁给他然后祸害他一生。这不顾一切把自己一生都搭进去地仇恨很让人恐惧哇!
刘守真面前地两盘菜已被夹空。周宣悄悄將一盘排蒸荔枝子推过去
刘守真回过神来了。觉得肚子好。赶紧放下筷子。手绢拭嘴。
周宣很友好地说:“喜欢吃就多吃。”瞟了一眼刘守真虽男装而不掩其丰地。心想:“不愧为雪猪之妹。这样吃下去。要不了一年半载。就和媚猪有得一拼了。”
刘守真道:“不吃了,去逛逛夜市吧?”
周宣与杨宗保对视一眼,心里还真是惴惴不安,这么个人整天跟在身边,又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若说防患于未然吧,只有先把她杀掉,但无论是周宣还是杨宗保,都觉得杀人不可取,是下下策,而且刘守真这些日子一直也没有对他们表示恶意,怎好无缘无故杀害一国的公主!
周宣问:“杨兄弟,这附近还有什么好玩的去处?”
杨宗保道:“西行三、四里,有灌口二郎神庙,那里最为繁盛,不仅有许多小儿玩具,杂耍百戏也是从午后直至深夜,这两刚刚解,更是热闹。”
众人便一起去州西二郎神庙,刚出“酪张家”的店门,四痴道:“主人请看,那边又来了一群辽人。”
这伙辽人约莫有十余人,除了居中三人裹头巾、穿华贵地圆领长袍外,其余都是髡发顶、两鬓披发,身穿皮领小袖袍,耳戴金环,挎单刀,有剽悍之气。
杨宗保低声解释道:“辽人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才允许裹头巾,否则就算是出身贵族,也必须髡发顶。”
杨宗保对辽人颇为仇恨,他祖父杨继业十二年前随鲁国公曹彬领军北伐,在歧沟关被辽军击败,祖父杨继业战死,此后因赵光义年老旧伤复发,西边又有赵德芳拾掇不下,对辽以防为主了,现今新君即位,或许会再议北伐,这是杨宗保万分期待的。
周宣点点头,侧看着羊小颦。羊小颦摇头,表示她不是辽人,她模糊地印象里父母都是汉人装束,没有这样奇怪的发型。
周宣的亲兵和羽林卫这时也都聚了过来,其中有好几个看到过那两个辽人打的横幅,但他们不知道周宣要带着羊小颦北上辽国寻亲。更不知道羊小颦是大辽统和元年正月初一出生的,所以根本没人向周宣禀报这事。
世间之事差错,让人嗟叹。
周宣道:“三个五品以上的辽人一起出现,那肯定也是来参加北宋新君即位大典的。”
杨宗保知道周宣要带着羊小颦赴辽国寻亲,便问周宣:“周兄,要不要我上前询问一下?”
周宣摇头道:“不必,明朝会自然就相识了。”
羊小颦落江南,极有可能是家庭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直接向这些辽人打听只怕会招致意想不到的曲折。所以还是暗中打听最好。
那十余个辽人与周宣等人掉臂而过,为首者身材高大,面容刚毅、神情冷厉。上两撇短须,小眼睛煞是有神,扫了周宣等人一眼,目光从羊小颦脸上掠过时,闪过一丝惊诧
这一路行来,惊于羊小颦丽而发愣地人不绝于途,羊小颦微一低头,將帷帽往下了。
那辽人贵族男子脚下不停,很快错身而过。约走出十余丈,这才回头看,周宣等人已经往西快转过街角了。
这面容刚毅地辽国男子眉头皱起,对身边一个髡诽从说道:“去查一下,方才那伙男女是什么人?那个戴帷帽、系六幅裙的美貌女子又是什么人?”
这男子左边的一个裹头巾、年近五十的辽人笑道:“高八,你看上宋国美女了?恐怕不那么如你所愿吧。”
名叫高八的辽国男子淡淡一笑:“叔父说笑了,高八虽然好,也不会在宋国惹事,我只是打探一下这女子身份。若可以财物收买,那岂不是更好。”
几个辽人哈哈大笑,漫步回都亭驿,都亭驿是专供辽国使臣居住地馆驿,比周宣他们居住的安州巷万国馆驿更为豪华,北宋对大辽的重视更胜唐国。
回到都亭驿不久,高八之前派出去的那个改扮宋人地侍从回来了,禀报道:“属下已將那两人带回来了,关押在后院马房。”
斑八默不作声。过了一会才道:“带我去看看。我要和那两人好好谈谈。”
斑八来到马房,那两个寻人的辽人被绑在木桩上。见高八进来,破口大骂。
斑八随从就想上前打人,被高八制止,命他们退出,他要与这两个人谈谈。
几个随从退出马房外很远,过了好久,才见高八出来,说道:“有具尸首,收拾了,另一人好生款待,不要让他离开馆驿。”
两个随从进去一看,就见血了一地,两个绑在木桩上的寻人者已经死了一个,另一个魂不附体、舌头打结,一个劲道:“小人愿意为大王效劳,小人愿意为大王效劳…”
二郎神庙在万姓门外,敕赐神保观,有很多百姓连夜在庙门外守候,争烧明的头香,明就是清明节。
庙前广场上,树着几十杆五丈高的圆木,每圆木灯笼都挂着一串灯笼,照得方圆数百步地广场朗如白昼…上竿—、跳索、相扑、鼓板、小唱、斗、说诨话、杂扮、商谜、合笙、乔筋骨、乔相朴、子、杂剧、叫果子【刀、装鬼、砑鼓∑、道术之类,有之
周宣一千多年的见识,称得上是见多识广了吧,但在这二郎神庙前也瞧得目眩神,那些装神鬼、吐烟火的,看上去危险骇人。
羊小颦一双妙目睁得老大,右手紧紧抓着周宣地小臂,两个人亲密地样子让一边地刘守真很是气恼,心里琢磨怎么才能让周宣娶她,论容貌,她自认稍逊于羊小颦,周宣对她印象不佳她也知道,怎么才能改变这一切呢?周宣好赌,必须投其所好,一步步接近他
刘守真靠近周宣道:“周宣。那边是相扑,我们去看看吧,赌一把,看谁眼力好?”
周宣哪知道刘守真这么处心积虑要嫁给他,以为刘守真与其兄雪猪皇一样好赌,他自然没有不赌的道理。便和羊小颦、四痴、杨宗保一起去看。
相扑又称角抵,相传起源于黄帝时,唐时尤为盛行,到了北宋,因赵光义极喜相扑,是以相扑过蹴鞠和马球,成为北宋第一竞技。
相扑竞技很强,在晋朝曾发生过这样地事情,有西域来的胡儿。于相扑,矫健无敌,晋人莫敢与敌。司马炎为此事大为恼火,于是张贴榜文,召募勇士,一个名叫庾东的大汉应募,与胡人比赛,结果,扑杀之,庾东由此名震天下,并被赏赐做了官。
北宋一年四季都有相扑比赛。出色的相扑手会被授予武职,所以从军队至民间都极为风行。
庙前广场此时虽说看客不少,但与午后相比还是差很多,而真正的高品相扑手也不会在这里上场,这里都是民间不入地相扑手,此时看客稀疏,相扑台边的两个鼓手敲鼓也是有气无力,台上的两个汉子也是晃着膀子在打转,不是为了相扑。是怕站着不动太冷。
刘守真对叶飞白耳语了两句,叶飞白便掏出一锭小银,约二两,搁在台边,尖声道:“两位,这银子给你们买酒助兴,你们可得打起精神来角抵。”
两个相扑手来劲了,抱拳谢过叶飞白,同时紧了紧带。身子一矮。两手前伸,开始相互较劲。
刘守真道:“周宣你看这两个谁会赢?”
周宣见刘守真用很络的口气与他说话。暗生警惕,说道:“要赌是吧,请问赌浊什么?”
刘守真道:“你是吴国公,位高权重,也不缺什么了,这样吧,你若输了,你帮我做一件事…”
周宣摇头道:“不赌。”
刘守真也不生气,说道:“我知道你怕我,这样吧,你若赢了你可以要求我为你做一件事,我若赢了,你只须输我一百两银子,这总行了吧?”
周宣狐疑地看着刘守真,这荒唐南汉的公主脸蛋白里透红,嘴轮廓优美,月白长袍一尘不染,脯也不象老四那样刻意约束,任其高耸,倒也人得很,心道:“想干嘛,美人计?你也不看看我身边站着的是谁,你比得上吗?”说道:“行,就这么定,你先说,哪个会赢?”
刘守真道:“你先选。”
周宣无所谓了,反正就是一百两银子,见那系红带地汉子更壮些,便道:“我赌红带者胜。”
刘守真道:“嗯,那我就赌黑带者胜。”
一红一黑两个相扑手在台上你来我往,斗了个旗鼓相当。
周宣叫道:“红带的,我赌你胜,你胜了我赏你五两银子,输了则一分没有?”
刘守真瞪眼道:“你这样算不算舞弊?”
周宣双手一摊:“这不是舞弊,这叫激励。”
叶飞白已经锐声喊叫起来:“黑带的,你胜了我赏你十两纹银,加把劲,啊…”因为周宣激励在先,那红带相扑手率先发力,用头一顶,一记简洁有力地控手,黑带的相扑手正听着叶飞白的喊叫呢,猝不及防,被这猛烈一击摔到台下。
周宣哈哈大笑,让力虎赏那红带的相扑手五两银子,他眼睛一直在刘守真脸上、身上打转,看刘守真是什么反映?
刘守真脸有点红,却是一副愿赌服输的样子,说道:“算我输了,你说吧,要我为你做什么事?”
周宣本来是想让刘守真老老实实回南汉去,但现在察颜观,这刘守真八、九不离十是想对他施展美人计,有意思,有意思,且看刘守真如何表演,便说道:“我也不要你干什么,我只要你给我挣一百两银子,注意,是要你自己挣,靠你自己的本事。”
杨宗保在忍笑。心里也感到这个越秀公主对周宣地态度很奇怪。
刘守真对周宣的要求有些失望,蹙着眉问:“我怎么去挣那一百两?”
周宣笑道:“这我管不着,是偷是抢都可以。”
话音未落,就听一人笑道:“也不用偷也不用抢,你唱支曲子听听,我就赏你一百两银子。”
刘守真霍然回头。就见一个锦袍玉带的男子在几个随从地簇拥下走到台前,手里把玩着一柄玉如意,笑看着刘守真,眼光随即移到羊小颦脸上,愕然惊地样子。
这不是把她南汉公主当作青楼卖唱的了吗?刘守真脸通红,脚下一顿,一粒石子而起,正中那锦袍男子地额头,顿时鲜血直
周宣道:“哪里飞来的石子。哇,小心小心。”
那锦袍男子捂着额头,鲜血自指间渗出。怒叫道:“你们打人,来人,给我打。”
杨宗保不认得这锦袍男子,但事情闹大总不好,赶紧上前道:“且慢动手,你们可知她是谁?”朝叶飞白一指。
那锦袍男子怒不可遏,叫道:“管他是谁,给我打。”
杨宗保大喝道:“这位是汉国使臣,汉国御史大夫叶飞白叶大人。你们谁敢无礼!”
那锦袍男子愣了一下,见叶飞白白面无须地样子,还真符合传说的那个太监王朝的官吏形象,气势却不稍减,怒道:“南汉人就能在我大宋国任意行凶吗?你们可知我是谁?”
他身边的几个随从齐声道:“这是楚王府地何长史。”
周宣不知楚王是谁?不过一个王府长史也这么嚣张,开口就让人家卖唱,听说是南汉使臣也无动于衷,显然楚王很有势力,便道:“那你们想怎么样?难道要把叶使臣抓起来?”
那何长史心知抓汉国使臣是不妥的。那边上这个女扮男装地非抓不可的,手按额头道:“我只抓这个悍女!”另一只手一挥,几个随从使扑过来要抓刘守真。
两名南汉武士闪身拦在刘守真身前,与那几人起手来。
挑出来出使宋国的南汉武士自然不会是弱手,但这楚王府的四个随从竟是武艺甚强,两名南汉武士招架不住。
刘守真冲周宣嚷道:“你还不帮我!”
周宣笑道:“你用得着我帮吗?”
刘守真恨恨地瞪着周宣,银牙一咬,手指疾弹,就听得那四名楚王府随从惨叫声此起彼伏。片刻功夫。四个人的左眼全给小铜丸给瞎了,或蹲下、或躺倒。大声哀嚎。
周宣没想到刘守真出手这么狠,那何长史也惊呆了。
刘守真冷冷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惹上我,你们可知我是谁?我是唐国使臣周宣手下的武士,慢说是个楚王府地长史,就是楚王亲至,我也照打不误。”扭头瞥了周宣一眼,嘴角一扯,勾出得意笑容,冲叶飞白三人道:“我们走。”带着叶飞白三人一溜烟走了。
周宣与杨宗保面面相觑,这南汉公主嫁祸于人啊,看着那痛得地打滚的楚王府随从,这时也不好解释,难道对那何长史说我才是周宣,那人不是我手下?
一脸是血地何长史见这些唐国人、南汉人如此凶残,吓坏了,顾不得额头疼痛,转身就跑,根本不管地下那些随从。
周宣挠头道:“我们先回去吧。”
杨宗保也随周宣匆匆回到安州巷馆驿,入室坐定,这才道:“周兄,这麻烦可不小,楚王赵元佐是先皇陛下的长子,是新君同父同母的长兄。”
周宣问:“为什么舍长立幼?”
杨宗保踌躇了一下,说道:“楚王患有失心疯之疾,先皇在世时就曾纵火焚烧宫室,为先皇所不喜,是以两年前就临王为储。”
四痴撇嘴道:“一个疯子,怕他什么!”
杨宗保道:“楚王近来可未犯病…”
周宣一听,杨宗保话里有话,便问:“难道赵元佐想夺位?”
杨宗保眼睛瞪大,然后才说道:“这个就非弟所知了,反正开封城现在是颇不平静,顺州路防御使王继恩和参知政事李昌龄都是楚王一。”
寿王就是后世地宋真宗,这皇帝口碑还不错,又生了个好儿子宋仁宗,当初赵光义临王赵恒为太子时。百姓就称赞赵恒是社稷之主,而楚王李元佐,不管他周宣怎么解释,总是芥蒂难消了,更何况周宣不想去解释,刘守真把楚王府的人打了就打了。虽说下手狠点,但也没什么好责怪的。
周宣道:“待贵国新君即位大典后我就北上,楚王总不至于拘留我吧。”
杨宗保道:“明是清明节,新君陛下要率文武百官拜祭先皇陵,各国使臣在京的理应一起去拜祭,要待傍晚才回城,到时弟再陪周兄去见寇宰相,也顺便解释一下那是南汉人所为,没必要为刘守真背负恶名嘛。”
杨宗保辞去后。刘守真又来了,也不说话,眼波盈盈瞅着周宣。看周宣说什么。
周宣却道:“一百两银子挣来了没有?”
刘守真秀眉一蹙,问:“你不怪我?”
周宣道:“没什么好怪地,真麻烦了,把你出去不就是了,难道宋人还敢抓汉国地公主入狱抵罪!”
刘守真道:“你就是说出是我所为,楚王府的人也不会信,只会鄙夷你唐国敢做不敢当,临事推托辩解岂不是显得你周宣很无能?应该要这样应答,就是我周宣干地。想怎么样?这样才霸气。”
周宣道:“我就这么被你利用啊,实在不。”
刘守真嫣然一笑,心道:“这就不了,这才刚开始呢,我要让你一辈子不。”
三月初六,清明节。
周宣在鸿胪寺少卿的陪同下由宣德楼正门进宫,只见大门都是金钉朱漆,雕甍画栋,峻角层榱。曲尺朵楼,朱栏彩槛。
大庆殿前庭左右两楼,卫两重,气势森严,殿门左右角,立着四个足有两米地金甲巨汉,这就是所谓的“镇殿將军”要的就是个子大,威风。
虽然即位大典尚未举行。但赵恒其实已经开始听政。不然的话赵光义死后两个月,岂不是国中无主了。
诸国使臣入贺。殿庭列法驾仪仗,百官皆冠冕朝服,济济一堂。
值殿官一一宣报各国使臣的官职、名字,首先是辽国,此番来到宋国的竟然是南院大王耶律高八,辽国设有南院和北院,一般而言,南院管吏,北院管军,但有时又有差异,南院也管军,南院大王相当于唐国地吏部尚书,但由于是由契丹皇族人担当,所以南院大王的权力比之吏部尚书是大得多。
周宣抬眼望去,只见大辽大使耶律高八顶金冠,后檐尖长,如大莲叶,服紫窄袍,金蹀躞,身后跟着的是副使,裹金带,穿着却如汉服。
周宣认出这个耶律高八就是明在龙津桥小吃一条街遇到地那个辽人,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高官!
唐国最近国际地位提升,排在辽国之后宣名,北宋官员久闻周宣七叉成诗之名,其人风采风有胜过唐皇李煜的势头,其诗词小令在北宋各地传唱“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泪眼问花花不语,红飞过秋千去”诸如此灯的佳句是宋国闺秀常常诵仰慕的。
耶律重八见到周宣,微一点头,脸上并无诧异的表情,他一早就得知消息,昨偶遇的那人竟是那个几乎凭一己之力平定清源地吴国公周宣,当时是大吃一惊,现在就不惊讶了。
随后,诸国使臣依次觐见,西夏国的正副使都是金冠、短小样制服、绯窄袍、金蹀躞、吊敦背,叉手展拜。
还有高丽与南番州的使臣,回纥使臣长髯高鼻,以匹帛头,披着白袍;于阗使臣头戴小金花毡笠、金丝战袍带,周宣在宣德楼外还看到于阗使臣骑来地骆驼。
只有蜀汉赵德芳没有派使臣来,赵德芳是恨极了叔父赵光义,他认为父皇赵匡胤是被叔父赵光义派人暗杀地,所以赵光义之死赵德芳是拍手称快。
吴越和南汉的使臣也分别觐见,那吴越使臣竟是原驻守福州地邵武军节度使钱惟演,当今钱王之弟。
周宣还笑向钱惟演致意,上回在福州没见到,这回见上了,钱惟演是个虫痴啊,当时还在福州四郊到处搜罗蟋蟀。
钱惟演见到周宣,颇为尴尬,他此来北宋,是想与北宋新君好,吴越不甘心每年向唐国纳贡,想借北宋之力与唐国抗衡,没想到一向与北宋关系不好的唐国竟会派出第一重臣周宣来开封,可见唐国对北宋极为重视,吴越想要结好北宋的愿望怕是要落空了。
朝会毕,赵恒即领着宗室和百官先往太庙祭祀,然后出新曹门去祭拜先皇赵光义,数千人皆紫衫白绢,马车都是金装绀,锦额珠帘、绣扇双遮,纱笼前导。
周宣作为一国大使,自然要跟着去了一趟,那些祭拜的礼仪一大堆,没完没了,午餐都没吃,回到城中已经是傍晚了,先用餐,再去见宰相寇准,却没想到寇准竟亲自到馆驿来拜访周宣了。
寇准四十岁左右,黄胖,样子不是很文雅,有点象周宣前年在洪州承天寺见过的一个和尚,很难將眼前的这个寇准与那个写过“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远,斜杏花飞,江南尽离肠断,汀州人未归”地寇准联系起来。
周宣不是第一次见历史名人了,很是淡定,气度俨然。
寇准与周宣略一寒暄,便谈论起诗词来,然后周宣说了昨夜南汉使臣殴打楚王府之人的事。
寇准诧异道:“还发生了这等事?为何楚王府毫无动静?楚王最是护短,应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周宣今在赵光义陵前祭拜时也没注意哪个是楚王赵元佐,人实在是太多,心中一动,淡淡道:“有点反常是吧,莫非楚王所谋者大,无遐计较这些小事?”
寇准是拥护赵恒的,听周宣这么一说,惕然一惊,赶紧起身道:“多谢国公提醒,在下有要事,先告辞了,改请国公赴宴。”
杨宗保一直陪在一边,等寇准离开后才对周宣道:“寇大人定是想起什么大事了,我之前得到消息,王继恩正从顺州向开封府而来,说是要参加新君典礼,可是据说带了数万兵马来。”
周宣笑道:“以寇大人的才干,这肯定能处理好的,杨兄弟,我这就去府上拜见老太君吧,你我兄弟相称,老太君也是我的祖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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