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臣即在门下
那时中郎将袁盎可巧进来,一听文帝之言,赶忙接口道:“陛下以为不安,只好尽斩丞相御史。”
太后听了,也接口道:“丞相御史,远在都中,如何可以罪及他们?”文帝道:“这末沿途押解诸吏,难道目无所睹,耳无所闻,一任淮南王饿死的么?”臣儿必要重惩他们,方始对得起吾弟。”
太后见文帝要重惩沿途诸吏,一想这班官吏,本有监视之责。淮南王活活饿死,断非突然发生,不能预防的事情,疏忽之咎,却是难兔,因此不去阻拦。
文帝便诏令丞相御史,按名拘至,竟至百数十人之多,一并弃市。文帝办了诸吏,又用列侯礼葬了刘长,即在雍县筑墓,特置守冢三十户。
并封刘长世子刘安为陵侯,次子刘为安侯,三子刘赐为周侯,四子刘良为东成侯。文帝这般优待其弟,以情谊上可算无缺,在国法上大是不当。岂知当时民间,还有歌谣出来,歌谣是:“一尺布,尚可。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
等词。文帝有时御驾出游,亲耳听见这等歌谣,回官之后,便对窦皇后、慎夫人长叹道:“古时尧舜,放逐骨。周公诛殛管蔡,天下称为圣人。朕对御弟,还是爱护备至,他的自戕,非朕所料。
现在民间,竟有是谣,莫非疑心朕贪淮南土地么?”慎夫人听了,尚未开口,先将眼睛去望窦后。
窦后见了,微笑道:“汝有什么意见,尽可奏明万岁。倘若能使民间息了是谣,也是好事。我是向来想不出主意的,汝不必等我先讲。”慎夫人听了,方向文帝说道:“这件事情,似乎也不烦难。
陛下何不赐封御侄刘安,仍为淮南工呢。”文帝听了,连连点头称是,即拟追谥刘长为厉王,长子刘安袭爵为淮南王。慎夫人又进言道:“四侄刘良闻已亡过,不必再说。二侄刘、三侄刘赐,既是御弟亲子,亦应加封,方始平允。”
文帝便将淮南土地,划分三国,以衡山郡、卢江郡,分赐二三两侄。文帝办了此事,心里稍觉安适。一天,接到长沙王太傅贾谊的奏报道:“淮南王悖逆无道,徒死蜀中。天下人民,无不称快。今朝廷反而加思罪人子嗣,似属以私废公。
况且要防其子长大,不知记恩,只知记怨,既有凭藉,作较易,不可不虑。”文帝不纳,单把贾谊召入都中,改拜为梁王太傅。梁王系文帝少于,喜读书,颇知大礼,诸子之中,最为文帝所钟爱。故有是命,也是重视贾谊的意思。谁知贾谊不甚满意。
他的心里,以为必是召入内用。今为梁王太傅,仍须出去,于是大发牢。上了一篇治安策,要想打动文帝,如他心愿。文帝见了那策,并不注意。贾谊见没指望,只得陛辞起程。
文帝等得贾谊走后,又去把贾谊的那篇治安策细细一看,见内中分作数段,如应痛哭的一事,是为了诸三分封,力强难制。应涕的有二事,是为了匈奴寇掠,御侮乏才。
应长太息的有六事,是为了奢侈无度,尊卑无序,礼义不兴,廉不行,储君失教,臣下失驭等等。文帝看毕,只觉诸事都是老生常谈,无甚远见。
惟有匈奴一事,似尚切中时弊,正想召集廷臣,采取筹边之策,忽见匈奴使人报丧,召见之后,始知冒顿单于已死,其子稽粥嗣立,号为老上单于。文帝意在羁康,复与之和亲,进再遣宗室之女翁主,往嫁稽粥,作为阏氏。
特派宦官中行说护送翁主,同至匈奴。中行说不愿远行,托故推辞。文帝道:“汝是燕人,朕知汝熟悉被国情事,自应为朕一行。”
中行说无法,口虽答应,心里大不为然。临行之时,毫无顾忌,倡言于大众之前道:“堂堂天朝,岂无人材,偏要派我前去受苦。朝廷既然不肯体谅,我也只好不顾朝廷,要顾自己了。”
大众听了,一则以为不愿远去,应有怨言。二则若去奏知朝廷,朝廷必定另行派人,谁肯代他前去。因此之故,大家向他敷衍几句,让他悻悻地去了。中行说到了匈奴,所谓阉人善谀,不知怎么鬼鬼祟祟的一来,老上单于果被他拍上马,居然言听计从起来。
后来中行说倒也言而有信,不忘去国时候之言,所行所为,没有一桩不是于汉室有损,于匈奴有益的事情。文帝知道其事,专使前去训斥。
谁知反被中行说对了使臣,大发一顿牢,并说且把汉廷送去礼物,细细查看,若是真的尽善尽美,便算尽职。不然,一待秋高马肥,便遣铁骑踏破汉室山河,莫要怪他不顾旧主。
当下汉使听了,只气得双眼翻白,不过奈他不得,只好忍气声地携了复书,回报文帝。文帝听了,始侮不应派中行说去的,但是事已至此,除了注意边防之外,尚有何事可为呢,于是连与丞相御史悉心等议,仍是苦无良策,空忙几天。
事为梁王太傅贾谊所闻,又上了一道对付匈奴,三表五饵的秘计。文帝国他过事夸张,不愿采用。复因匈奴仅不过小小扰边,掠了牲畜即退,对于国家,尚不致大伤元气,便也得过且过,因循下去。
光如驶,转眼已是文帝十一年了。梁王刘揖因事入朝,途中驰马太骤,偶一不留心,竟一个倒栽葱摔下马来。侍从官吏,慌忙上去相救,已经气绝。文帝痛他爱子跌毙,又把诸人,统统斩首。
贾谊既是梁王太傅,一面自请处分,一面请为梁王立后。并说淮地小,不足立国。不若并入淮南,以淮水边的二三列城分与梁国,使梁国与淮南,均能自固。文帝依奏,即徙淮王刘武为梁王。刘武与刘揖为异母兄弟,刘揖既无子嗣,因将刘武调徙至梁,使刘武之子,过继刘揖为嗣。旋又徙太原王刘参为代王,并有太原。
没有几时,贾谊因为梁王已死,郁郁寡,一病不起,呕血而殁,年才三十有三。贾谊本来不为文帝重视,他的病死,自然不在文帝心上。
那时最重要的国事,仍是匈奴扰边,累得兵民困,犬不宁。文帝也恨廷臣没有用,索不与他们商量,还是与他爱妃慎夫人斟酌,当下慎夫人答道:“我想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陛下何妨诏令四方人民,不问男女,不管老幼,如因献策可用者,赐千金,封万户侯。”文帝点头道:“只有此法,或者有些道理。”次,真的下诏求言。
当时就有一个现任太子家令的晁错,乘机面奏道:“急则治标,缓则治本。治本之道,非一时可得,亦非一时可行。惟有治标之法,今为陛下陈之:现在防边,最要的是得地形,卒服习,器用利三事。
伏思地势有高下之分,匈奴善于山战,吾国长于野战。自然要舍短取长。士卒有强弱之分,选练必须良。演必须纯,毋轻举而致败。器械有利钝之分,劲弩长戟利及远,坚甲铦刃利及近,须因时而制宜。
若能以夷攻夷,莫妙使降胡义渠等,作为前驱,结以恩信,助以甲兵,这也是以逸待劳之计。”文帝听毕,大为称赏。晁错又说:“发卒守,往返多劳,不如募民出居下,使之守望相助,如此,缓急相资,方能持久。
远有纳粟为官一事,可以接济饷粮。”文帝听了,一一采用。当时确有小小成效,文帝便把他宠着无比。有一天,文帝正与后妃饮酒。
因见晁错在侧,便笑问他道:“尔所上诸策,经朕采用尚有成效,究竟尔师何人,谅来定是一位学者。”晁错奏道:“臣前任太常掌钦时,曾奉派至济南。
那时老儒伏生,正在设馆讲学,臣即在他门下,专习《尚书》。”文帝听了,大乐道:“尔是此人门人,自然学有蒂了,朕已忘记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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