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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叮叮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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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可巧应在昭帝身上,不久,昭帝年仅二十一岁,忽然生了一种绝症,医治无效,竟于元平元年夏四月,在未央宫中告崩。

  共计在位十三年,改元三次,那时上官皇后,年才十五,已作寡鹄,又未生下一男半女,其余妃嫔也都是不曾生育。大将军霍光以及盈廷臣工,都以继立无人,颇费踌躇,或言昭帝无后,只好再立武帝遗胤。

  现在的广陵王胥,本是武帝亲子,可以继嗣,霍光则不以为然,正在相持未决之间,便有一郎官,窥透霍光意旨,上书说道:“昔周太王废大伯,立王季,文王舍伯邑考立武王。

  无非在付托得人,不必拘定长幼,广陵王所为不道,故孝武帝不使承统,如今怎么可承宗庙呢?”霍光见了此书,遂决计不立广陵王,另想应立宗支。想来想去,只有昌邑王贺,本为武帝之孙,虽非正所出。

  但查武帝两后,陈氏被黜,卫氏病殁,武帝却说她自杀,这样一来,好似没有王后一般,当武帝驾崩时,命将李夫人配飨。李夫人就是昌邑王贺的亲生祖母,正可入承大统。且与昭帝有叔侄谊,以侄承叔,更好作为继子。于是假上官皇后命令,特派少府史乐成、宗室刘德、光禄大夫牛吉等人,往昌邑王贺,入都主丧。

  原来昌邑王贺五龄嗣封,居国已十多年,却是一位狂纵无度的人物,平时专喜游牧,半之中,能驰三百里路。中尉王吉,屡次直谏,并无听从,郎中令袭遂也常规劝,贺却掩耳逃入后宫。

  但与驺奴宰夫,戏狎为乐。一天,贺居宫内,陡见一只巨大的犬,项下似人,头戴方山冠,股中无尾,不住诧异起来,忙问左右,俱答未见。乃召袭遂入内,问主何兆?袭遂答称:“这是上天垂戒大王。

  意谓大王左右,如犬戴冠之人,万不可用,否则必失国土。”贺疑信参半。过了数,又见一只白熊,仍问袭遂,答道:“亦是危亡之象。”贺正待答话。

  忽见内侍急急报入,说道天使已至,来大王入都为帝。贺听了大笑之下,急把袭遂所戴纱帽一掀道:“是不是寡人要做皇帝了?你还胡言语的说什么要失国土!”

  说完,又将袭遂推下陛墀道:“去休,去休,你枉做朕的大臣!”袭遂也把帽子戴正,边立定答道:“十五岁的小太后能作什么主张,不过形同木偶而已。全是大将军霍光的主意。

  大王做得成皇帝,也是霍光的傀儡,做不成呢,贻笑天下,有何面目再回国来,臣为大王计,似宜审度而行为妥。”贺当下听了,连连道:“皇太后若是木偶,朕更可为所为,无人干涉了!”

  袭遂一见忠言不纳,趋出立即辞官而去,正是:忠言逆耳翻遭侮,喜气临头怎肯推。***却说袭遂去后,贺也不去留他,只急将史乐成等人,请入宫中。

  展书阅看未毕,又乐得手舞足蹈,喜气洋洋的,昂头向天大叫道:“老天,老天!我刘贺竟会做皇帝老子不成!”他痴痴呆呆地还要再说。

  他身边的一班厨夫走卒,闻得长安使至,召王嗣位,个个也是中毒一般,一哄而进地围着祝贺,要求跟着进京,个一官半职玩玩。贺见了这班牛鬼蛇神的仁兄,毫不讨厌,反而对他们说道:“大家都是开国元勋,当然带你们同去。”

  于是择定次起程。还是史乐成等人,看了这位新主身边的人物,太不成模样,只得问他道:“大王身边不是有一位诤臣袭遂么,现在何处去了?”贺答道:“诸公问他么?他方才与我闹了一阵,辞职而去。”

  史乐成等人太息道:“这是不能准他走的!大王此次入都,单是中途招待送的侯王官吏,也有不少的酬应。袭遂为人,大家无不钦佩,所以臣等冒昧直言,务请大王将他召回同行。”贺听了,心里虽然不甚高兴,惟恐得罪来使。若被他们掉个花,不要得到手的皇帝,不着杠起来。

  那还得了。没有法子,只得忍气声地去把袭遂召回,好言劝慰一番。袭遂听了,便与王吉二人,合缮一书,叩马进谏,大略举殷高宗故事,叫他谅暗不言,一切国政,全归大将军处决,幸勿轻举妄动等语。

  贺看了之后,假装称赏不置,立时同了大众急急登程,他一个人仍是骑着他所蓄的那匹大马,把缰一提,用出平生绝技,一口气跑了一百三四十里。回头看看从人,却没一个影子。其时已到定陶,他无奈只得入驿等候。

  直至晚上,一班朝使,以及随从诸人,方始赶到,都言马力不足,沿途倒毙甚多,原来各驿所备马匹,寥寥无几,总道新主入都,从吏不过百人。

  哪里知道贺手下的幸臣,已有七八百人之多。再加幸臣手下的幸臣,也有数百。驿中一时不能凑数,只好把所有的劣马病马,统统献出。劣马病马,如何追得上贺的良骏?沿途倒毙,本是意中之事。谁知贺的幸臣,狐假虎威,不胜扰。

  史乐成等人,心中虽不为然,究竟因是新主,不便多言。仍是袭遂在旁看不下去,力请贺减少随从。贺倒应允。

  但是那班幸臣,个个都想攀龙附凤,谁肯中道折回?袭遂左右为难了一会,竟会作主,挑选一百余人,准令随行,其余人等,饬令自由入都,不得在此喧哗。这样一办,次方能成行。及抵济,贺忽然要买长鸣、积竹杖起来,因为这二物,是济的著名土产。

  其实于贺毫无用处,无奈这位新天子一定要办。还是袭遂再三带骗带劝,总算只买了长鸣一百只,积竹杖二百,趱程再行。晚宿弘农,贺已沿途望见美貌民女,不胜羡。暗使大奴善物佳丽,送入驿中。

  大奴善奉了贺命,便将民间妇女,稍有姿首的,强拉登车,用帷遮着,驱至驿舍。贺如得异宝,顺手揿着便

  也不问她们愿与不愿。可怜那班村姑乡妇,怎敌得这位遇缺即补皇帝的威力,只好声饮泣,任其所为。事为史乐成等所知,便怪昌邑相安乐,为何不加谏阻。岂知安乐是个拍马好手,那敢去扫新主的兴致,仍去转告袭遂,要他来作凶人。

  袭遂原是硬汉,并不推辞,自然入谏。贺也自知不合,极口抵赖。袭遂正道:“大王果无此事,这是大奴善的妄为了,罪有应得,由臣将他处治。”

  大奴善系官奴头目,故号大奴。当时立在贺侧,即由袭遂亲自动手,把他拉出,付与卫弁正法。并将所有妇女,各给十金,遣回原家。案既办了,又启行至灞上。距离都城已近,早有大鸿胪等出郊远,恭请贺改乘法驾。

  贺乃换乘龙辇,使寿成御车,袭遂参乘。行近广明东都门,袭遂向贺陈请道:“依礼奔丧入都,望见都门,即要举哀。”贺闻言,托词喉痛,不能哭泣。

  再前进至城门,袭遂复申前请。贺尚推说城门与郭门相同,且至未央宫东阙,举哀未迟。及入城,到了未央宫前,贺面上只有喜,并没戚容。袭遂又忙指示道:“那边有棚帐设着,就是大王的坐帐,赶紧下车,向阙府伏,哭泣尽哀。”

  贺至此推无可推,方始一跳下车,步至帐前,伏在地上,俯首无闻,算在举哀。礼毕入宫,先以侄礼见过上官皇后。这位侄子,倒比她大着数岁。

  当下由上官皇后下谕,立贺为皇太子,择吉登基。贺自入宫至即位,幸有袭遂耳提面命,总算尚无大错。便尊上官皇后为皇太后。又过数,将昭帝奉葬平陵,庙号孝昭皇帝。

  贺即登位,拜昌邑相安乐为长乐卫尉,此外随来的一班幸臣,统统授为内臣。一天到晚,仍与内臣游狎。一见美貌宫女,立刻召入侑酒侍寝。又把乐府中的乐器,悉行取出,叮叮咚咚,闹个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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