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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每逢汉帝坐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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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知中大夫公,与贯高同邑同窗,即命他去问出隐情。公来至狱中,看贯高通体鳞伤,不忍视,乃以私意软化道:“汝何必硬保赵王,自受此苦!”贯高张国道:“君言错矣!

  人生在世,谁不爱父母,恋子?今我自认首谋,必诛三族,我纵痴呆,亦不至此!不过赵王真不知情,我等却曾与之提及,彼当时啮指见血,指天为誓。君不信,可验赵王指上创痕,我如何肯去攀他?”公即以其言近报。

  汉帝始知张敖果未同谋,赦令出狱,复语公道:“贯高至死,尚不肯诬及其主,却也难得,汝可再往狱中告之,赵王已释,连他亦要赦罪了。”

  公遵谕,亲至狱中,传报圣意。贯高闻言,跃然起道:“我王果真释放了么?”公道:“主上有命,还不仅赦赵王一人呢。”

  贯高不待公辞完,大喜道:“我的不肯即死者,乃是为的我王。今我王既已昭雪,我的责任已荆”说着,扼吭竟死。公复报汉帝,汉帝也为惋惜,命厚葬之。又知赵王家奴,都是不畏死的忠臣,概授郡尉,以奖忠直。

  惟责赵王驭下无方,难膺重寄,降为宣平侯,改封代王如意为赵王,并把代地并入赵国,使代相陈豨守代,另任御史大夫周昌为赵相,正是:臭幼孩连投爵,惰痴爱妾尚争储。***

  却说汉帝夺了爱婿张敖的王位,改畀他爱姬戚夫人之子如意,还要把原有代地,一并归他,在汉帝的心理,可算得巴结戚夫人至矣尽矣的了。

  谁知戚夫人却认作无论什么王位,总是人臣,无论什么封土,怎及天下?必须她的爱子,立为太子,方始称心。汉帝又知御史大夫周昌,正直无私,忠心对主,命他担任赵地作相,同往镇守。

  这个周昌,乃是汉帝同乡,沛县人氏,素病口吃。每与他人辩论是非时,得面红耳赤,青筋涨起,必要把己意申述明白,方肯罢休,但他所说,都是一派有理之言。盈廷文武将吏,无不惧他正直,连汉帝也怕他三分。因他是前御史大夫周苛从弟,周苛殉难荥

  就任他继任兄职,并加封为汾侯,他就位之后,很能称职,夙夜从公,不顾家事,大有“禹王治水三过其门不入”之概。一,同昌有封事入奏,趋至内殿。

  即闻有男女嘻笑之声。抬头一瞧,遥见汉帝上坐,怀内拥着一位娇滴滴的美人,任意调情,随便取乐,使人见了,麻万分,那位美人。

  就是专宠后宫的威夫人。周昌原是一个非礼勿视的正人,一见那种不堪入目的形状,连忙转身就逃,连封事也不愿奏了。不料已被汉帝看见,撇下戚夫人,追出殿门,在后高呼他道:“汝为何走得如此快法?”周昌不便再走,只得重复返身跪谒。

  汉帝且不打话,趁势展开双足,跨住周昌颈项,作一骑马形式,始俯首问他道:“汝来而复去,想是不愿与朕讲话,究属当朕是何等君主看待,情实可恶!”

  周昌被问,便仰面看着汉帝,尽把嘴动,一时急切发不出声音,嘴辱张合许久,方始挣出一句话来道:“臣臣臣看陛下,却似桀纣。”

  汉帝听了,反而大笑。一面方把双足跨出周昌头上,放他起来,一面问他有何奏报。周昌乃将事奏毕,扬长而去。汉帝既被周昌如此看轻,理该改了行径。岂知他溺爱戚夫人,已入魂阵中。

  虽然敬惮周昌,哪肯将第私情,一旦抛弃。实因为那位戚夫人,生得西施品貌,玉才华,尚在其次,并且能弹能唱,能歌能舞,知书识字,献媚邀怜,当时有出、入、望妇等曲,一经她度入珠喉,抑扬宛转。

  纵非真个亦已销魂,直把汉帝乐得手舞足蹈,忘其所以。戚夫人既博殊宠,便想趁此机会,要将太子的地位,夺到手中。异儿子做了皇帝,自己即是国母,于是昼夜只在汉帝面前絮聒。

  你们想想看,如意虽封赵王,她如何会满意的呢?汉帝爱母怜子,心里已经活动起来,又见已立的那位太子盈,不及如意聪明,行为与之不类。本想就此办了废立之事,既可安慰爱姬,又能保住国祚。

  无奈吕后刻刻防备,究属糟糠之,又不便过甚,因循下去,直到如今。及至如意改封赵王,其时如意已经十岁,汉帝便令他就国。戚夫人知道此事,等得汉帝进她宫来的时候。

  顿时哭哭啼啼,如丧考妣的情状,伏在地上,抱着汉帝双腿道:“陛下平垂伶婢子,不可不谓高厚,何以今天要将婢子置诸死地?”汉帝失惊道:“汝疯了不成?朕的爱汝,早达至境。

  汝又无罪,何至把汝处死,这话从何说起?”戚夫人听了,又边拭泪边启道:“陛下何以把如意远遣赵国,使我母子分离?婢子只有此子,一旦远别,婢子还活得成么?”汉帝道:“原来为此。

  朕的想令如意就国,乃是为汝母子将来的立足,汝既不愿如意出去,朕连那周昌也不叫他去了。有话好说,汝且起来呢!”戚夫人起来之后,便一股坐到汉帝的怀内又说道:“陛下只有将如意改为太子,婢子死方瞑目。”

  说着,仍旧嘤嘤地哭泣起来,汉帝此时见成夫人,宛如一株带雨梨花,心里不又怜又爱,忙劝她道:“汝快停住哭声,朕被汝哭得心酸起来了。我准定改立如意为太子,汝总如意了。”

  戚夫人听了,方始满意地带着泪痕一笑道:“我的儿子,本叫如意,陛下子就将他取了这个名字。顾名思义,也应该使我母子早点如意呀。”次,汉帝临朝,便提出废立的问题。

  群臣听了,个个伏在地上,异口同声地奏道:“废长立幼,乃是不得已之举。今东宫册立有年,毫无失德,如何轻谈废立,以致摇动邦基?”汉帝闻奏,也申说自己理由。

  话尚未完,陡听得一人大呼道:“不,不,不,不可!”汉帝看去,却是口吃的周昌。便微怒道:“尔仅说不可,也应详说理由。”周昌听了,越加着急,越是说不出来。

  那种猴急的样儿,已是头大汗,气上促。群臣见了,无不私下好笑。过了一霎,周昌方才挣出数语道:“臣口不能言。

  但期期知不可行!陛下废无罪太子,臣偏期期不敢奉诏!”汉帝见此怪物,连说怪话,竟忍不住圣貌庄严,大笑起来,这期期二字,究竟怎么解释?

  楚人谓极为获,周昌口吃,读多如期,连綦期期,故把汉帝引得大笑,就此罢议退朝,群臣纷纷散出。周昌尚在人丛之中,边走边在揩他额上的汗珠。市下殿阶,忽一个宫监抓住他道:“汝是御史周昌么?娘娘叫你问话。”话未说远。

  也不问好歹,拖着周昌便向殿侧东厢而去。周昌不知就里,不大吓一跳,想问原委,话还未曾出口,已被那个宫监拖至东厢门口。

  周昌一见吕后娘娘站在那儿,自知那时帽歪袍皱不成模样,忙去整冠束带,要向吕后行礼,不料吕后早已朝他“扑”的一声,跪了下来。

  此时只把这位周昌又吓又急,两颗眼珠睁得像牛眼睛一般,慌慌忙忙地回跪下去,谁知跪得太促,帽翅又触着吕后的髦花,幸得吕后并不见怪,反而娇滴滴地对他说道:“周昌尽管请起,我是感君保全太子,因此敬谢!”

  周昌听了,方知吕后之意,便把他的脑袋赶紧抬起答道:“臣是为公,不不不是为私,怎怎怎么当得起娘娘的大礼!”吕后道:“今非君期期期期的力争,恐怕太子此刻早已被废了。”说毕回宫,周昌亦出。

  原来吕后早料戚姬有夺嫡之事,每逢汉帝坐朝,必至殿厢窃听。这天仍是一个人悄悄地站在那儿。起初听见汉帝真的提出废立问题,只把她急得三魂失掉了两魂。金銮殿上,自己又不便奔出去力争,正在无可如何的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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