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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哪能破戒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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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太后听了,且怒且笑道:“此地距燕,路程不下数千,往返至少也要一月半月。当时先帝尚存,本是命他去立斩汝夫之首,他若照办。

  也不能怪他,你怎么说他变计?那时你我在都,尚且不能设法相救。幸他能顾大局,保全你夫之命,此等大恩,应当世世不忘。我是国母,身分关系未便合公言私。

  你有夫妇之情,怎应恩将仇报起来,如此行为?”吕太后说到此地,便微微冷笑一声道:“你以后须要改换才好呢,你切不可自恃是太后的妹子,遇事任,国法难赦,不要后悔。”原来吕媭本想乃姐听她的说话,斩了陈平,替她示威,以后别人便不敢来惹着樊府之事了。

  哪知偏偏碰了一个大大钉子,不面含羞的一言不发,立在一旁。吕太后见她羞愧之容堆一脸,一时想起姐妹之情,方将此事丢开不谈。命她赶快回去,等我赦了樊哙,一场险事总算平安,应该谢谢祖宗。

  吕媭去后,樊哙已经解到,待罪之臣,未便擅自入宫。吕太后下了赦令,樊哙进来拜谢。吕太后问他道:“汝的性命,究是何人保全,汝知道否?”樊哙道:“自然是太后的恩典,臣当以死图报。”

  吕太后笑道:“我不敢以他人之功,据为己有,也不劳你当面恭维。汝再想想看,到底是谁?”

  樊哙明知是陈平帮忙,因是私事,不敢直认。现见太后一定要他说出,没有法子,只得老实道:“臣那时听了陈平宣读诏书,诏中有立即斩首字样,自知命已不保,纵有冤抑,路隔数千,何能翅飞到先帝面前诉冤?

  幸而陈平与臣耳语他的办法,臣始放心。陈平冒死违旨相救,真是可感!”吕太后笑道:“汝还老实,尚有良心。不比汝糊涂已极,竟来我降罪陈平,汝以后倒要好好的管教她才是。”

  樊哙听毕,连连代他子认罪。吕太后道:“汝快去谢过陈平,往后不论公私事务,与陈平商量商量,多有益处。”樊哙听了退出,回至家中,吩咐家臣商冲。

  立刻预备上等酒宴,单请陈平一人。陈平接到请帖,自然赴宴。谁知到了樊侯府第,那桌酒宴,不设正所,却设在内室,陈平受宠若惊。

  先与樊哙寒暄之后,樊哙也谢过救命之恩,陈平方始力辞道:“执事为国戚皇亲,此地内室,太后尝来私宴,晚辈外臣,怎敢无礼!”

  樊哙听了,呵呵大笑道:“我是武夫,不会客套,荆人尝受太后教训,尚长词令,我今请先生在内室饮宴,原是以至亲骨相待。”说完,即命丫鬓,快请夫人出来。

  拜谢先生。陈平急会阻止,早见吕媭已经袅袅婷婷的,轻移莲步,走至他的面前,口称:“恩公在上,受我一礼。”边说边已盈盈地拜了下去,陈平只得慌急跪下回礼道:“夫人请起,如此折死晚辈了!”

  吕媭拜完,又去亲自执杯,与陈平递酒。陈平还要谦让,却被樊哙大喝一声,一把将他揿在首位座上。陈平那时一个冷不防的,不觉大大地吓了一跳,就在这一吓之中,他们夫二人,已经左右坐下,一同吃了起来。

  陈平只得告罪道:“贤夫妇如此错爱,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樊哙听了,复大笑道:“先生本是风才人,何必拘拘学那班腐儒的行为,这样最好。”

  酒过三巡,樊哙又笑问陈平道:“先生曾在先帝面前献过六次奇计,这是人人钦佩的,不过此次承先生相救,我却有一桩事情不解,今既成忘形之,可否明白宣布,以释我的疑团?”

  陈平道:“从前之计,乃是偶然猜中,一则是先帝的洪福,二则诸位的功劳,何消挂齿。执事何事不懂,晚辈自当解释。”

  樊哙道:“我的蒙先生不照诏书行事,现在是有太后恩赦,对于先生的办法,公私俱足称道,但那时先帝尚在,先帝为人,说行就行,谁人敢去违他圣旨?先生偏敢毅然相救,难道预知先帝驾崩的日子么?若是不能预知,岂不是舍了自己的性命救我么?”

  吕媭也接口道:“我也是这个意思,务请先生不要见怪。我们夫,敢认先生知己,因此无语不谈,也无事不可问了。”

  陈平当下答道:“晚辈当时与周将军同奉面谕之后,本想当场即替执事求赦,实因那时先帝面怒容,又在病中,求也无益,兼之威夫人在侧,晚辈更不便多言。”

  陈平说至此地,吕媭又微蹩双眉,接口道:“那个婢,连太后也不在她的眼中,我们是太后一方面的人,她自然应该进谗的了。”陈平道:“此事先帝究听何人之言,不敢臆度,但也不好一定疑心是戚夫人进的谗言。”

  樊哙道:“这且不提,先生只说那时的意思。”陈平道:“晚辈那时没有法子,然已打定这个主意,中途即与周将军商议。

  周将军只要我肯负责,也很赞同。我将执事押解入都,乃是让先帝自行办理,腾出机会一则希望先帝回心转意,赦了执事之罪。

  二则内有皇后,外有同僚,大众力保,未必无望。至于我纵因此获罪,因为国家留将材起见,却也甘心。说到先帝宾天之期,我非神仙,何能预知?且先帝待我甚厚,断无望他速死之意。”

  樊哙、吕媭听毕,一齐称道:“如此说来,这是先生实心相救的了,我夫妇有生之年,皆先生所赐。”陈平接口道:“晚辈为国为才,非为执事,何敢承誉?不过说起先帝的病症,却有一段小小奇闻。”

  樊哙问其何事。陈平道:“山荆随我有年,平生极孝父母,她因为祖父、父亲有病,常去求神问卜,我因她是孝思,也未阻止。山荆有一天。

  在此间东郭外,一家先觉庵里,无意中遇见一位有道的老尼,法号苦女。据云她已百有十岁,尚是童身,亲见列国纷争,那时连始皇也未出世。

  她避兵灾,入山遇仙,因此略知过去未来之事。山荆见她童颜鹤发,道貌盎然,即以她的祖父、父病为问。

  那尼微笑答道:“二人无碍,惟母氏可忧。’山荆当时不甚为然,因那时她的母亲,身体康健,毫无小病,何至可忧。岂知未到半月,即接家报,母氏果得急病而亡。山荆至是始服那位老尼,真有道行,因以语我。

  我即偕山荆前去拜谒老尼,那时我适奉了命捕执事的诏书。不办呢,有违旨之罪,若办呢,执事乃国家梁栋,岂不可惜。便以这桩疑难问题,取决老尼。老尼即写出四句隐语,那隐语是:“山中虎,不必捕。窟内龙,至此终。”

  陈平述完隐语,又接说道:“我当时仍不相信,总之救执事,却是南山可移,此志决不更改。现在事后想来,此尼真有道行了。据说张留侯避谷之术,就是此尼所教。”

  樊哙听了,倒还不以为奇,惟有吕媭听了这件奇事,笑得一张樱桃小口,合不拢来,急问陈平:“我们此刻便去将此尼请来,问问吉凶如何?”

  樊哙本宠这位贵,真的差了商冲,亲自去请。稍顷回报,老尼拒绝来府。吕媭问他何故不来。商冲答道:“老尼说世人喜闻吉语,恶听凶词。万一因此触犯贵人之忌,反多麻烦等语。”吕媭道:“烦君再去相请。

  就对此尼说,我要罹千刀万剐之罪,是我命中注定,我也决不怪她就是。”商冲去后,不到半个时辰,果然同了老尼来了。陈平因是人,便与她为礼。

  吕媭就请此尼坐在席上,略道寒温,戏以杯中之物相敬。老尼接了酒杯微笑道:“夫人所赐,不敢违命。惟贫尼绝食已久,哪能破戒。”说着,即把眼睛四处一望,乃笑指几上一座翡翠花瓶道:“这瓶现在未曾花,可以替代贫尼饮这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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