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不干妃子事
瑾妃见说,便走到窗前向内监一问,只见一个内监答道:“奉了老佛爷的谕旨,来凿冰的。”
瑾妃听了,回身告诉了皇上,光绪帝冷笑道:“老佛爷令他们来凿冰,一定是咱在冰上走了几步的缘故,深恐咱没有船来渡,踏着冰走出去,因此来凿这冰块了。咱想天下无不敢的酒席,何苦这般地管束呢!”
光绪帝一面说着,只把酒不住地喝着,又指指扆香殿道:“这事必是那婆子去在太后面前撺掇,才下谕旨来凿冰的,他们的举动咱真如目睹一样呢。”
说罢,又饮了一杯,对瑾妃笑道:“咱若能够再执政权,这班狐狸的逆,须得好好地收拾他一下呢。”瑾妃见皇上又要言,忙摇手道:“隔墙有耳,莫又连累了臣妾啊。”光绪帝大声道:“怕怎的!
谁敢拿你侮辱?你的妹子已给他们生生地死了,再要来暗算你时,咱就和你同死。看他们有什么办法?莫不成真个杀了咱们吗?”
这个当儿,光绪帝酒已上涌,渐渐高谈阔论起来,瑾妃本已是惊弓之鸟,恐皇上言语不慎惹出祸来,所以呆在一边担心。
光绪帝原想借酒消愁,谁知愈饮愈觉腔郁愤都从心上起来了,他正在独酌独语,恰逢着皇后从太后那边回来,那涵元殿侍候皇上。
光绪帝对着皇后是不言语的,平皇后过来,只默默地坐一会,便竟自走了。今天光绪帝有酒意,一见皇后,不觉怒气。
但碍着礼节不好当场发作,内心早存了个寻衅的念头咧。当时故意问长问短,皇后不便拒却,也只有随问随答地敷衍几句。
光绪帝问了许多的话,找不出皇后的事头来,便回头叫瑾妃斟了一杯酒,请皇后同饮,皇后勉强饮过了。光绪帝又命再斟上一杯,皇后是不会饮酒的。
当然推托不饮。光绪帝乘着酒兴便作道:“你的酒量很好的,怎么说不会饮呢?那年的太后万寿筵上,你不是饮过百来杯吗?”
瑾妃见皇上怒容面,知道有些不妙,忙说道:“那时的御酒也是宫人代饮的啊!”光绪冷笑道:“是亲眼看见饮的,你替她辩什么呢?”说着,执了酒杯,强着皇后饮下。
岂知皇后的饮量的确很为狭窄,一杯之后,已觉头昏眼花,身不自主了,这时见皇上着她饮酒,不由顺手将酒杯一推,哗朗一声,把一只碧玉的酒杯推落在地,碎作七八块了。
光绪帝想不到皇后会伸手推他,故此不曾提防,酒杯堕地时不觉吃了一惊,便大怒说道:“咱好意叫你喝酒,为什么把酒杯也打落了?你既不饮,咱偏要你饮上几杯哩。”说毕,连叫瑾妃换个杯子再斟上来。
瑾妃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忽见皇后突然立起身儿,摇摇摆摆地望外便走。光绪帝疑她去告诉太后,要待羞辱了她一顿始放她出去。所以见皇后一走,光绪帝也跟在后面,一头去阻止她的出门,不期酒醉脚软,一歪身几乎倒了下去。
瑾妃慌忙来搀扶时,光绪帝的右手已牵住皇后的衣袖,趁势望里面一扯,皇后也险些儿跌倒,原来皇后因不胜酒力,顿时头重脚软了。
她起身想回扆香殿去,光绪帝误会了意思,便去阻拦她起来,这样的一牵一扯,得皇后七跌八撞,那头上倏然掉下一样东西来。瑾妃眼快,赶紧用手反接,哪里来得及呢?拍的一响,早掉在地上了。
皇后也回身瞧见,大惊说道:“怎么把这御赐的宝物跌坏了呢?”光绪皇帝见说,看见瑾妃将掉在地上的东西拾了起来,再仔细一瞧,却已跌做两段,心里也觉吃惊不小。
要知那是什么宝物,且听下回分解。***却说光绪帝因在醉后与隆裕皇后争吵,一个不小心,把皇后头上的一支玉白簪碰落地上。
顿时跌做两段。因为这支簪是高宗所传,长约四寸,晶莹光洁,没有一些斑点的,确是件宝物。光绪帝缔婚的时候,西太后就赐给皇后了,也算是清室传家之宝。
今天坠地跌断了,皇后早已着慌,便垂着泪说道:“这支簪原是祖宗的遗物,又是老祖宗赐给的,现在被皇上跌断了,我怎好去见老佛爷呢?”隆裕皇后说着,便噎噎地哭了起来。
瑾妃知道这事闹大了,一边慰劝皇后,一边又替皇帝担忧。皇后哭了一会,忍着泪说道:“别的不用讲了,簪也断了,这责任须皇上担负,就一块儿去见老佛爷,听候处分吧!”
光绪帝初时见玉簪跌碎,倒也有些懊悔,连酒也醒了,这时听得皇后说要一道去见西太后,不觉又把气提了上来,大怒道:“区区一支簪儿,即便是朕断了。
也不见得会拿朕怎么样,你开口闭口用太后来吓人,朕便害怕了吗?”说完,对着地上的断簪再奋力地一踏,接着又愤不可遏地说道:“你快去告诉太后,说朕有意这样做的,看拿朕怎么办吧!”隆裕后见皇上发怒。
也不敢再说,只得含一泡眼泪,叫小太监打桨渡到对岸,见太后去了。皇后走了,皇帝兀是余怒不息。
瑾妃忍泪劝慰道:“皇后此去向老佛爷哭诉,不知又要出什么花样呢?”光绪帝仍然愤怒地说道:“管她们去怎样呢!”当下一宿无话。第二天,西太后召见光绪皇帝。
瑾妃晓得是昨天跌碎玉簪的事情发作,便悄悄地对皇上说:“太后来宣皇上,谅没有好事,定是为了那簪的事。到了那里只得听其自然,不要像昨那样言语顶撞,不仅您受皇太后的责难,还会连累臣妾呢!”
光绪帝点点头,他想起昨天的事,着实有些胆寒。这位皇上平素本惧怕西太后的,酒后忘乎所以,等到酒醒,悔已迟了。听到西太后宣召,不免畏首畏尾,只得硬着头皮见太后。
西太后等光绪帝行礼毕,才发话道:“亏你也是一国的君主,有些行为还不及一个寻常的百姓。昨天甚至乘着酒兴,像疯癫一样打起皇后来了。
这不是和我作对吗?我把自己的侄女同你联成婚姻,原想会和和睦睦的,不料适得其反,但只要说出皇后的种种过失,说得明白,不妨布告天下,可以把她废掉,何必这么做作呢!
若你不愿意做,就由我替你实行,准把皇后废掉就是,不过你得将她的罪名老实说出来,”光绪帝连忙叩头,并分辩道:“儿臣并没说她有什么不好。昨天一时醉后糊涂,下次改过了,决不再有这样的行为,还求老佛爷免怒!”
西太后冷笑道:“酒醉糊涂么?国家大事也这么糊涂,怕不将天下送掉吗?但我知道你素忠厚,断不至如此无赖,准是那狐媚子记恨在心,撺掇你才这样的。我如今且来惩治她一回,以儆将来就是了。”西太后说话完毕,回头叫宣瑾妃。
过了一会,瑾妃已泪盈盈地随着太监来到太后面前,跪下叩了个头。西太后喝道:“昨皇上和皇后争闹,你可在那里么?”瑾妃重又跪下道:“婢子也在一旁相劝的。”
西太后怒道:“到了那个时候用你劝解哩。你既知相劝,也不必唆出来了。”瑾妃忙叩头道:“婢子怎敢。”
西太后不等她说完,便把案桌一拍,道:“由不得你强辩,给我撵下去重责四十。”光绪帝慌忙代求道:“老佛爷慈鉴:那都是儿臣的不好,不干妃子的事,乞赐恩饶恕了她吧。”
西太后说道:“每次是你袒护着求情,所以得她们的胆放大了,不仅没把皇后放在眼里,再下次连我也不在心上了。今天我偏不饶她。”内监们领了旨意,牵着瑾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