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又召孙氏觐见
那女人睡到半夜里,见窦尔墩从屋面上跳下来,便唤道:“窦爷爷来了!”你若好好地依顺他,他便把那女人连被窝裹着挟在胁下,跳出院子去,回到自己家里,给污过以后,便依旧好好地送你回家去。第二天,那女人的房门好好地关着,女人也好好地睡在上,真是人不知,鬼不觉的。
遇以贞烈的女人,倘然当时和他倔强,便立刻被他杀死,不然也被他抢回家去,永远不得回来。因此那班乖巧的女人,吃了他的亏,也只好忍气声地受着。有时。
那些良家小户还暗暗给他许多银钱,他在济南地方羽甚多,倘然有江湖卖艺的人路过省城,必要先去和他打个招呼,恭敬些见面钱。
他才许你在地界上做买卖。倘有半个不字,他便带领弟兄,打得你落花水,叫你站不往脚,那一年,济南城里忽然来了一个白发老头儿,带了两个绝的女孩儿。
在泰岳庙前卖解,那两个女孩儿长着两寸长的小脚,穿着红裙绿袄,一来一往地搬武艺,把路上人看得魂灵儿也丢了。到要钱的时候,说也奇怪,那班看客不约而同地摇摇头,摆摆手,四面散去了。
那老头儿讨了一个没趣,正低头纳闷的时候,忽然来了一个大汉,抢到老头儿跟前,伸着蒲扇一般的手掌,在老头肩上一拍,大声喝道:“老奴!你可认出山东窦尔墩吗?”
那老头儿听了,慢腾腾地抬起头来,在他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看他敞着,一手叉着,一手捏着两粒铁弹子,忒楞楞地转着。半晌,老头儿冷冷地说道:“谁认识你窦二墩窦三墩?况且俺卖俺的艺,也不一定要认识你。”
几句话说得窦尔墩怪眼圆睁,青筋,也不待老头儿说完,一拳劈打过去,要知这老头儿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却说那老头见窦尔墩一拳打过来,也不回手,也不躲闪,窦尔墩连打三拳。
那老头儿纹丝不动。窦尔墩身后原站立一班弟兄,看了也个个酥呆。窦尔墩这时面羞惭,带着弟兄们,垂头丧气地回去,那老头儿也收拾围场,回到客店里安息去。
直到半夜时分,那老头儿正在好睡,只见窗外跳进一个人来,擎起钢刀,对着老头的脖子上砍下去。
谁知这老头儿依旧鼾声如雷,动也不动,直把那刺客吓呆了。停了一会,老头儿慢慢地醒来,睁眼看时,站在榻前的便是窦尔墩。
老头儿说道:“什么地方的小孩子扰人清梦?”窦尔墩这时不由双膝一软,跪下地来,求他收做徒弟。老头儿起初不答应,窦尔墩再三恳求,老头儿才带他去。
从此济南地方不见窦尔墩的踪迹。隔了五年,窦尔墩又来了,且娶得一个绝的子。济南地方人都认识这女子便是那老头儿的,原来,那老头儿姓石,原是明将张苍水的部将,那个女子是他的外孙女。
张将军败走了以后,他便带着这两个女子,借着卖解的名儿,物英雄,为明朝报仇。如今遇着这窦尔墩,便把全身武艺传授给他,又把一个外孙女给他做子,劝他从此要做一个好人,回去招呼弟兄们,遇有机会,便替明朝报仇。此次康熙南巡,路过济南地方。
他想机会到了,预先把子藏在深山里,连夜闯进行宫去,打算行刺皇帝,后来看见后院里养着一匹赤骐,窦尔墩原是爱马如命的,他识得是一匹好马,便先偷了马再说,那马见有人来偷,它便长嘶起来,侍卫们听得了,急来看时,这马跑路很快,早已去远了。
窦尔墩去把马藏在深山里,回转身来赶到城里,那皇帝已经起程到苏州去了。御舟过丹、常州、无锡,都不曾停泊。十月二十六到苏州浒墅关,江苏巡抚汤斌带领合境官员接驾。皇帝骑着马走进阊门。
那百姓们在大街两旁站着闲看。皇帝吩咐百姓莫跪,见有年老年幼的,便亲自下马来问话。步行到接驾桥,在瑞光寺里略坐一会。巡抚走在前面,领路送进织造局里住下。
这时有一个宋牧仲,也做过江苏抚台,这时告老住在苏州地方,皇帝忽然想起他,便把他唤进行宫闲谈解闷。
第二天,又打发内监送活羊四只、糟八只、糟麓尾八个、鹿干二十四包、鱼干四包给宋牧仲。又传旨传他煮豆腐的法子,准宋牧仲照法煮吃,给有年纪人后半世的享用。第二天巡抚去请安,里面传谕出来。
说圣躬不适,一切臣工免见。这原是推的说话,其实皇帝早已带了侍卫们悄悄地雇了一条船,到各处乡镇上游玩去了。有一天船划到华亭县城里,在七里桥下停泊。皇帝走上岸来,见桥边一家酒肆,一个小二官站在柜台旁。
皇帝踱进店去,店小二上来招呼,皇帝打了三角酒,独自饮着。看看酒堂内十分清静,皇帝便把小二唤来和他闲谈起来,皇帝问道:“你辛苦一天,有多少工钱?”那小二说道:“我们工钱是很微的,全靠卖酒下来分几个小帐。
讲到每天的小帐,原也不少,无奈自从金大老爷到任以来,到各家店铺收捐,把我们这一份小帐也捐去了。我们靠几个呆工钱,如何度?”说着不叹了一口气。
皇帝听了,低着头半晌不说话,忽然问道:“你们这县城可有别个比县官大的官员?”那小二道:“这几天因听说万岁爷要到这里来,省城里派了一位提督大人,带兵在这里保护。”皇帝听了,便向小二要过纸笔来,写上几个字,盖上一颗小印,外面加上封套。
把小二唤进来说:“把这信送进提督衙门去。提督是我的好朋友,这封信送去,准把他们的铺捐免了。”
小二听了,如何敢去?后来还是掌柜的替他送去的。掌柜的走到提督衙门口,有许多差役见是平常信,便向门房里一丢,掌柜说那客人吩咐要立候回信,差役们不去理睬他,后来那掌柜的再三恳求,恰巧里面有一个二爷出来,差役便把这封信托他带进去给大人。停了一会。
忽然里面三声炮响,开着正门,提督大人亲自出来,把掌柜的接进去,把两旁的差役看呆了。
只见那提督在大堂上点起香烛,把那一封信供在上面,对它行过三跪九叩首礼,转身来又向那掌柜的作了三个辑,慌得那掌柜的跪下来还礼不迭。
停了一会,提督打发人把华亭县唤来,那华亭县不知什么事体,连忙穿着顶帽,坐着轿子赶来,那提督一见了金知县,立刻把脸色沉下来。喝一声跪下听旨。
慌得那知县爬在下地,动也不敢动。提督上去把那封信打开来念道:“华亭令金雨民掊克渎货,民不堪命,着提臣锁拿候旨严办。”那县官听了,吓得脸如土色。
便有差役上去替他除去顶戴。,套上锁链,推进牢监去关着。一面吩咐打轿,自己坐着官轿。
那掌柜的也坐着轿子,飞也似地赶到七里轿地方,走进酒店去一看,那皇帝早已下船去得无影无踪了。提督忙传令各处炮船赶上,前去保护,但是皇帝坐的是小划船,那炮船在水面上找来找去,也不见皇帝的御舟,空扰一阵罢了。这里皇帝回到苏州。
那苏州官员才知道皇帝私行在外面,纷纷到行宫里请安。住了几天,皇帝起跸回京去。路过江宁地方,皇帝忽然想起江宁织造官曹寅,传谕曹寅接驾。
曹寅把御驾接到织造衙门里去住着。曹寅是世代办理皇差的,皇帝拿他当亲臣世臣一般看待,他母亲孙氏,年轻时候也进宫去过的。
这时皇帝和曹寅说说笑笑,好似一家人一般,又召孙氏觐见,她媳妇孙媳妇都出来见驾。皇帝赏赐很多,又写“萱瑞堂”三字赏给曹寅。曹寅家里花园很大,皇帝在花园里盘桓了几天,便起驾回北京去,这时京里太子胤礽监国,倒也十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