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宰相留正等
你道光宗为何不来问候呢?只因寿皇合药的消息,传遍宫内,内侍们便借此兴风作,捏造谣言,报告李后,说是寿皇合药一大丸,待皇上前去问安,即令服饮。倘有不测,岂不贻宗社之忧么?
李后闻言,更疑为真情,等到光宗病势略愈,即备了酒膳,与光宗同饮。乘着光宗高兴的时候,乘机说道:“嘉王年已长成,何不立太子?也可助陛下一臂之力。”
光宗道:“朕意亦是如此,但须禀明寿皇,方可册立。”李后道:“这事也要禀明寿皇么?”光宗道:“父在,子不得自专,理应要禀明的。”李后听了,也就不说什么。过了几,寿皇因久未见光宗,遣使来召。
李后不令光宗得知,乘了步辇,自往重华宫内,叩见寿皇。说是皇上疾还未愈,命臣妾前来侍宴。寿皇不皱眉道:“时常生病,如何是好?”
李后接口说道:“皇上多病,据妾愚见,不若立嘉王扩为皇太子。”寿皇摇首道:“内禅才及一年,又要册立太子,也觉过早了。况立储也要择贤,稍待数年,尚未为晚。”
李后闻言,立即变道:“立嗣以嫡,古以常理。妾乃六礼所聘,嘉王扩系妾所生,年又长成,如何不可立为太子呢?”
李后这几句话,暗中明明讥刺寿成皇后谢氏,是第三次所立的继后了。寿皇如何不要发怒!当即呵斥道:“你也太无理了!如何敢把这样话来揶揄我。”李后被斥,便转身出外,也不再侍内宴,一径上辇回宫。不料,光宗又到黄贵妃宫内去了。
李后得知,又气又妒,不觉一腔怨气,又钟在黄贵妃身上,原来这个黄贵妃,本在德寿宫内,寿皇见她生得端方恭谨,遂即赐于光宗。光宗甚是宠幸,晋封贵妃。
李后本来不胜妒忌,又因是寿皇特赐的,因为怨恨寿皇,更加迁怒于黄贵妃,因此听得光宗在黄贵妃处,连眼中都几乎冒出火来。
立刻转身,到黄贵妃宫内,直闯进去,大声说道:“陛下龙体初愈,如何不节余嗜,反要调情呢?”光宗正在与黄贵妃谈心,忽见李后闯了进来,吃惊不小,连忙立起身来。黄贵妃更加骇惧!跪地相。
李后连正眼也不憔她,莫说是回礼了。光宗深恐李后发怒,忙携了她的手一同来到中宫。李后便对着光宗,揩眼抹泪的哭泣起来。
光宗还当她为了自己到黄贵妃宫中去,所以如此,当下再三慰谕,加意温存。李后道:“妾并非为了黄贵妃,有甚妒意。陛下贵为天子,有几个妃嫔,妾岂不能相容么?
只因陛下龙体初愈,所以竭力劝谏。妾心中另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和陛下商议呢。”光宗问道:“是何事情。如此重大?”
李后即命召了嘉王扩前来,一同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寿皇要想废立了,妾与嘉王,后不知如何结果哩。”光宗更觉错愕!
再加询问,李后便将寿皇所言,又添上了许多话,述了一遍。光宗也着了她的,只道寿皇真有废立之意,便道:“你们起来,朕从此不到重华宫去了。”
李后方才携了嘉王起来,密密的与光宗商议了许多抵制寿皇的计策。李后又要在临安建六家庙。光宗哪敢不从,传旨择兴工。枢密使王蔺,奏称皇后家庙不当以国币建筑。李后闻知不大怒!
立时着光宗,将王蔺罢免,以葛邲为枢密使。有一天,光宗在宫内盥洗,有个宫女捧了金盆侍候。
光宗见她的一双手,长得洁白如玉,十指纤纤,如初透的笋无二,不称赏道:“真是个手如柔荑了!”谁知为李后听见,便怀恨在心,等到光宗退朝。
即有内侍献上一个金盒,光宗未知何物,启盒一看,乃是一双血淋淋的手,不觉大骇!又不便发作,只得命内侍弃去。
心内未免自怨自悔,因此旧恙复发,连睡梦中也闻哭泣之声。到了绍熙二年十一月,照例要祭天地宗庙,不能不由皇帝亲自主祭,光宗只得出宿斋宫。
李后因深恨黄贵妃,趁着光宗出宿斋宫,召入黄贵妃,责她蛊惑主人,罪同叛逆,命杖一百,那黄贵妃姣皮肤,如何得起无情之杖,不到数十下,已是气绝身死。
李后即命拖将出去,草草殡殓,报告光宗,只说是暴病而亡。光宗得报,非常惊诧!明知内中必有缘故,决不致无端暴毙,只因畏惧李后,不敢声言,并且留宿斋宫,不能亲视遗骸,抚棺一痛,心内愈加悲哀!这一夜睡在上,翻来覆去,哪里睡得着。
直至四鼓左右,方才蒙眬合眼。天已微明,内侍以来相请,只得披衣而起,匆匆盥洗,外面早已备齐法驾。光宗出门登辇,行至郊外,天色大明,但是四面霾蔽天,真与黄昏无异。到了天坛。
正要合祭天地,忽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虽有麾盖,也遮挡不住,非但随侍诸臣衣服尽,便是光宗的礼服也了一半。到了坛前,祭品排齐,只是风过大,不能燃烛,随燃随灭。
好容易燃了一燃,光宗慌忙拜了几拜,令祝官速读祝文。祝官匆匆的读了几句,光宗已是头目昏花,站立不住,由侍臣扶持升辇,回到宫内,旧疾复发,终里卧在上,短叹长吁。
渐渐的饮食减少,形消骨瘦起来,李后便乘此机会,干预外政,独断独行,肆无忌惮。寿皇在重华宫,闻知这事,便乘了轻车,前来视疾。恰值李后出外,当命左右不必通报,径入殿幄,揭帐看视。
光宗正在睡,不忍惊他,即在榻前坐下。过了一会,光宗已醒,呼唤内侍。内侍报称寿皇在此,光宗瞿然惊起,下榻再拜。寿皇见他面容消瘦,十分怜惜!
即令返寝,并问他病势如何?方才讲得两三句话,李后已闻得寿皇前来观疾,仓皇奔入。见了寿皇,不得不低头行礼。寿皇问道:“你在何处,因何不侍上疾?”李后道:“妾因皇上未愈,不能躬理政务,外廷奏章,由妾收阅,转达宸断。”寿皇“哼”
了一声道:“我朝家法,皇后不预政事。便是慈圣…曹太后、宣仁…高太后两朝,母后垂帘,也要与宰相商议,未尝专断。我听说你自恃才能,一切政事擅作主张,这是我家法所不许的。”
李后无词可对,遂强辩道:“妾何敢有违祖制,所有裁决事件,仍请皇上作主的。”寿皇正道:“你又何用瞒我,你试想皇上之病,因何而起,因何而增?”李后闻言,呜咽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如何责备妾呢?”
寿皇道:“上天震怒,乃是示儆。”讲到这里,光宗在上长叹了一声,遂即住了口,不再多言,但劝慰了光宗一番,即起身出去。
光宗下榻恭送,被李后竖起柳眉,慎目一瞧,连忙缩住。李后等寿皇去了,又免不得絮絮叨叨,哭闹一场,光宗只得闭目在,任她哭骂罢了。
光宗这场病,经御医悉心调治,直至绍熙三年三月内,方得痊愈,亲御延和殿听政。群臣请朝重华宫,光宗不从。从前寿皇诞辰及岁序令节倒应往朝,寿皇因光宗多病,降旨罢免。
此时群臣因光宗不从所请,便联合了宰相百官,以及韦布人士,伏阙泣谏,请朝重华宫,光宗方才答应往朝。不料过了多时,仍旧未往,宰相等重又奏请,方在四月内往朝一次,此后决不再往。
到了长至节前一,宰相留正等,奏请往朝重华宫,光宗允于往朝。谁知到了次,仍复不往。留正只得约同百官齐集重华宫,入谒称贺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