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缚送首谋
邱崈乃令人护送过淮,命求全帅文书,方可议和。元靓去后,重又持了仆散揆书函来约议和款。侂胄已亟谷通和,遂命邱偭主持和议。
崈乃令刘佑持书往见仆散揆,请通好罢兵。仆散揆要求称臣割地,献出首祸,方肯通知。刘佑回来复命,邱崈又命王文前去,说是用兵全是苏师旦、邓友龙、皇甫斌等的意思,现在这几个人一齐贬谪,可以不必再议。仆散揆冷笑道:“韩侂胄无意用兵,苏师旦等敢胡行?此言明是欺我了。”
仍令王文归报,邱崈又遣使复往,许还淮北民及本年岁币。仆散揆始允暂时停战,自和州退屯下蔡,再议和。
韩侂胄闻得金人要罪魁祸首,恐怕和议难成,遣人催侂吴曦出战,希望他战胜之后,容易议和。吴曦已得了姚巨源的报告,说是金人已许封为蜀王,令他按兵不动,吴曦即令部将王喜等退兵。
金将蒲察贞,入和尚原,下西和州,乘胜入大散关。吴曦节节退让,直至置口,由金将完颜纲遣人前来,令他缴出诰敕,吴曦尽行付。
完颜纲方傅金主诏命,遣马良显赍送册印,封吴曦为蜀王。曦秘密拜受,回至兴州,召集僚属说道:“东南失守,车驾已幸四明,此处恐不能保。现在金使招降,封我蜀王。我意不如从权,免得川境又遭涂炭。”
部吏王翼、杨骙之道:“东南并无失败之信,副使此言,从何而来?即使东南危急,也应效忠国家。否则相公八十年忠孝门庭,一旦扫地了。”吴曦变道:“我意已决,你们不用多言。”
乃令任辛奉表至金,献全蜀地图,及吴氏谱牒。又贻书程松,说是金人得阶、成、和、凤四州,方允议和,公可守则守,不可则即去。程松尚在兴元,闻报大惊!
又听得金兵大至,仓皇失措,越米仓山西行,道径阆州,顺至重庆,致书吴曦,竟称之为蜀王,乞金买舟南行。吴曦匣封金帛,遣使致馈。程松见匣,疑心为剑,慌忙奔逃。吏役追及,言是赆仪。
程松方敢启视,见是金宝,大喜致谢!买舟兼程而行,及出峡,乃西向掩泪道:“我今朝方得保住头颅了。”
后人有诗咏此事道:卤簿图成出北门,赆仪匄得向南奔。蜀王曾为头颅计,莫望西州掩泪痕。邱崈闻得吴曦谋反,上疏请勉成和议,并言金人指韩侂胄首谋,致书金师,请免系名韩。韩侂胄见疏大怒!
罢邱崈职,命张岩代任,且封吴曦为蜀王,令其反正御金。诏尚未发,吴曦已自称蜀王了。吴曦既受金封,令部将利吉,引金兵入凤州,并上四州版图,以钱山为界,将兴州作为行宫。
乘黄幄,置左纛,改元,设列百官,遣董正至成都,修筑宫殿,准备移居。遣人告知伯母赵氏,赵氏大怒!
拒绝来使不许进内。又转告叔母刘氏。刘氏夜号泣,骂不绝口。吴曦扶令她往。族子僎为兴元统制,授到伪檄,心甚不平。吴曦即得意非凡,分部兵十万,十军各置统帅。
令禄祈、房大勋、戍万州,泛舟下江陵,声称约金人攻襄,传檄四路,募兵图宋。改兴州为德兴府,以随军转运使安丙为丞相长史,权行都省事。安丙奉违,俟隙而动。
又召权大安军杨震仲。震仲仰药自尽。从弟吴睍,劝他引用名士,收拾人心。无如累下征召,士大夫皆不屑就征。陈威披剃为僧。
史次泰涂目为瞽。李道傅、邓甫等,皆弃官而去。权汉州事刘当可、知简州李大全、高州巡检郭靖,均不屈自杀。知成都府杨辅,弃城而去。
监兴州合江仓杨巨源,志在讨逆,暗与吴曦部将张林、朱邦宁及义士朱福等,深相结纳,共图举义。眉州人程梦锡,探得巨源等密谋,往告安丙。丙方称疾不视事。
得报,令梦锡以书招巨源,延入寝室。巨源劈口问道:“先生甘心做逆贼的丞相长史么?”安丙流泪道:“目前兵将皆不足与谋,必得豪杰之士,始可灭贼。”巨源起立道:“非先生不能主此事,非巨源不能了此事。”
安丙转悲为喜!与巨源共商诛贼之策。适值兴州中原正将李好义,亦结合军士李贵,进士杨君玉、李坤辰、李彪,共计数十人,意举事。
李好义对众人说道:“此乃报效国家,救拔西蜀生灵之举。惟恐诛贼后,任非其人,一变未息,一变复生,终究不了。我意应奉安运使为主,方无后患。”大众赞成此议。好义乃令坤辰,往约巨源。
巨源立即来见,互相约定,还报安丙。丙即出视事。杨君玉与白子申,同草密诏,内有数语道:“惟干戈省厥躬,既昧圣贤之戒。虽犬马识其主,乃甘夷虏之臣。邦有常刑,罪在不赦。”
草诏既成,到了半夜,好义领七十四人,潜至伪宫,诛吴曦。未知能成事否?且听下回分解。***
却说李好义徒众七十四人,乘夜来至伪宫,等到天色微明,司阍的人开了门。好义打头闯入,大呼:“奉朝廷密诏,以安长史为四川宣抚使,令我们讨贼,有敢抗拒的,加以灭族之罪。”
吴曦的卫兵,约有一千余人,闻得朝廷有诏书到来,一齐抛弃兵刃,四散而去。杨巨源同了好义,乘马捧诏,口称奉了使命,直进内室,来至寝门。吴曦刚要开门逃走,李贵举刀拦住道:“叛贼往哪里走。”
随手一刀,砍中吴曦面颊,还忍着痛,直扑李贵,一同倒地。王换急举利斧,砍入吴曦内,李贵方得从地跃起,用刀砍下吴曦首级,好义提了首级,驰报安丙。丙即出厅,宣读诏书,人民欢呼!声动天地。安丙又命人持了吴曦首级,抚定城中,尽收吴曦羽,一一斩首,当下推安丙权四川宣抚使,杨巨源参赞军事,函吴曦首级,及违制法物,与所受之金人册印,一齐赍送临安。
安丙自称矫制平贼,应受处分。总计吴曦僭逆,只得四十一。首级到了都城,入献太庙,并徇市三,有诏诛吴曦子,夺曦、珽官爵,迁吴璘子孙出蜀,存璘庙祀。
吴珽在曦十余岁时,曾向他询问志向,吴曦已有背逆不臣的言语。吴珽大怒,以脚蹴之,仆于火炉里面,面目焦黑,家中人皆称他为吴巴子。
后来调任赵蜀,出校猎,至月上始返,偶然抬头,见月中有个人影,也骑着马,拿着鞭子,和自己的形状一般无二。
向左右询问,可见月中人影?左右皆称尽都瞧见,所说的状貌,且与吴曦所见并无二致。因此私念道:“我命中注定大贵,月中必是我的前身了。”
遂即扬鞭,对定月中的人,作拱揖状,月中人也扬鞭答礼,所以叛逆之谋愈加坚决。从事郎钱恐之,夜间梦见吴曦,向神祠祈祷,用银杯为珓,方掷于地。
神已起立,向曦说道:“公有何疑,事情已付于安子文了。”曦尚未解,神又道:“安子文之才,足以办理此事。”巩之醒后,大为奇诧!
人告于曦,曦以子文为安丙之字,即召安丙为丞相长史,岂知竟为安丙所图。宋廷自得四川平逆之报,遂遣人至金军,商议通好。
仆散揆决意要罪首谋,因此议仍未决,即而仆散揆病殁,金主乃命左丞相完颜宗浩继任,与宋议和。韩侂胄因屡次使命,均未议成,遂征求使才,得萧山丞、方信儒,命为国信所参议官,前赴金营。
信儒到了濠州,金将纥石烈子仁,要他缚送首谋,信儒不肯答应。纥石烈子仁竟将他捆绑了,置于狱中,命兵士刃环守,断绝了饮食,他答应五项条款。信儒神色不动,徐徐答道:“反俘归什尚可答应,缚送首谋,从来无此办法。至于称藩割地,更非臣子所敢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