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凋四城兵马

　　即察出吏部侍郎徐浩、薛邕，和京兆尹杜济虚，礼部侍郎于劭四人，俱是元载羽，专一欺君罔上。黩货卖官。栖筠给他一本参革，一齐罢官。

　　元载深恨栖筠，便与同阴谋陷害他。不多几天，栖筠在家中，竟然无疾而亡。因此外边许多人谣传，说李栖筠是被元载买嘱他贴身人，用药毒死的。

　　代宗皇帝虽也十分悲伤怀疑，只是元载在朝中的羽甚多，一时又拿不到他的真凭实据，便也只得忍耐在心中，但元载见李栖筠去世，越是肆无忌惮，进事骄横。代宗因此心中忧随，终愁眉不展。

　　这一天，左金吾大将军吴溱入宫来，朝见代宗。见万岁爷面有忧，觑着左右无人，便低声奏道：“如今心腹大患，是在元载一人。陛下是否因此人劳心？”

　　代宗长叹一声说道：“朝事荒堕，全是朕一人之过。元载之敢于大胆妄为，亦朕平纵任所致。今除之，亦已难矣！”

　　原来这位吴大将军，是章敬皇后的胞弟，与代宗有甥舅之亲。平忠心为国，君臣素称相得。今吴将军一句话打动了万岁爷的心事，当时君臣二人在宫中秘密计议。

　　直到更深，才退出宫来。第二天，吴将军在家中悄悄地召集吏部尚书刘晏，御史大夫李涵，散骑常侍萧昕，礼部侍郎常兖，可怜这时朝官号称正直的大臣，只有这五六人了！

　　吴将军受了代宗皇帝的密意，与这五六个忠义大臣，在府中南书斋里商议国家大事，正说话时候，忽见一个壮士，直闯进屋中来。众人大惊，十几道眼光，一齐注定在那壮士身上。见那壮士黑纱罩住脸面，直立在当门，一言不发。

　　吴将军按着剑，大声喝问：“何人？”那壮士举手把脸上黑纱揭去，慌得一屋子的人，一齐跪倒在地，口称：“万岁！”

　　原来那壮土打扮的，竟是代宗皇帝，他见事机危急，便改装做兵模样，混出宫来。跨一头黑马，飞也似地跑到国舅府中，跳下马，便向府中直闯。

　　府中自有守卫家将，把守大门。今府中秘密会议，关防更是严紧，见这兵进来，齐向前去拦阻，那兵把手中小红旗一举，家将们知道是宫中的密使，便让出一条路，放兵进去。

　　原来唐朝时候，皇帝有密事宣召大臣，便从宫中派一密使出来，手执小红旗，上有金印为凭。谁知今这个密使，竟是代宗皇帝自己充当的。

　　当时招呼众位大臣入座，愤愤地说道：“昨夜有内侍探得消息，说近元载与王缙谋反。连在元载私宅中，借着夜蘸为名，召集徒，密谋起事。如今兵在元载手中，便由元载指挥兵，旦夕围攻宫廷，意劫朕西去，挟天子以号令百官。

　　众大臣皆忠义之土，岂能坐视臣贼子倾覆李家社稷耶？”众大臣听了代宗的话，个个着悲愤之：有扼腕叹息的，有拍桌大骂的。一室中，君臣们也忘了仪节，只是纷扰了半天，却想不出一条计策来。室静悄悄的半晌。

　　忽见又有一个壮士打扮的，走进屋子里来。众人看时，吴将军认识是府中的守卫长，名余龙的，便喝令退出去。谁知这余龙好似不曾听得主人的话一般。

　　看他抢上几步，当着他主人跟前，噗地跪倒在地，说道：“万岁爷有急难，责在主公。主公有急难，责在小人。今事机已迫，小人却有一计。”

　　吴将军问：“汝有何计？快快说来！”那余龙爬在地下，说道：“小人想元载这贼，平胆大妄为。却有一人，是他的心腹爪牙。”吴将军道：“却是何人？汝且说来。”

　　余龙道：“便是左卫将军，知内侍省事董秀。”这句话一说，屋子的人，都不觉愕然，原来董秀这人，是统带御林军的。时时随在皇帝左右，代宗皇帝也拿他当心腹看待。如今听说此人与臣同，真出于众人意料之外。吴将军却不信，说道：“汝言可有证据？”余龙道：“小人有一八拜之，名常胜的。

　　他却当着董秀家的守卫长，所有他家主公，和元载二人的来踪去迹，俱看在常胜眼中。如今元载、董秀二人的踪迹，过往愈密了，常胜在一旁，都听得仔细，心中也是气愤，来与小人说知，意辞了这守卫长的差使不干，免得他事败以后，玉石不分。是小人劝他耐着儿。如今听万岁说了，小人才敢说。

　　如今小人意去把常胜唤来，请主公和他商量，看有什么妙计。俺们今只须把董秀擒下，便什么事也不怕了。”代宗听余龙说到这里，便忍不住说道：“好好！

　　汝快去把常胜唤来，便着在常胜身上，把那董秀擒下。事成之后，朕自有重赏。”余龙见万岁对他说话了，慌得他忙上去磕头谢恩，起身倒退着出去。这里吴将军劝代宗：“今事机甚险，万岁既已出宫，一时不宜回宫，且在臣家驻驾几天，俟贼就擒，由臣等再护送陛下回宫。”众大臣也都劝说，吴将军便把南书斋收拾出一间卧室来，留皇帝住下。

　　一面也把诸大臣留住在府中伴驾，随时商议机密，那余龙一去，直到傍晚，不见回来，吴将军心中甚是挂念，看着屋中已上灯火了，忽听得门外一片喧嚷，只见余龙和常胜二人，揪住那左卫将军董秀，直至堂上。

　　这时董秀正准备去赴元载的秘密会议，不料那守卫长常胜，早巳与余龙商议停妥，又与手下的守卫兵士暗约。俟董秀出门，路经吴将军府门口。

　　那驾车的武士，却把那董秀的车辆，直驱进府门来。董秀坐在车上，大诧，连连喝问时，那常胜上去，劈一把，把董秀拖下车来。

　　余龙也上去帮着，两人前牵后拥的，直上吴将军堂来。把个董秀拖得衣带散，纱帽歪斜，董秀大声咆哮着，正喧嚷时候，忽见吴溱手捧皇帝诏书，踱出堂来，大声宣读道：“董秀听旨！”

　　董秀到此时，也不敢倔强，只得转身向内跪倒。听诏书上说道：“元载谋为不轨，董秀素为内援，着左金吾大将军吴溱拿下，严刑审问。”董秀听了诏书，还是哓哓辩说。吴将军只喝得一声：“搜！”

　　上来四个武士，擒住董秀两手，向他身上里外一搜，不见有什么挟带。又抓下纱帽来，向帽中发髻中细细搜索一番，也看不出破绽来。吴将军又吩咐下靴来，果然在靴统子里，搜出一卷文书来。

　　吴将军接在手中看时，竟是元载和王缙二人密谋起事的案卷。上面写明谋反期，和几路兵围攻宫廷，几路兵擒捉国戚大臣，写得明明白白。吴将军看了，不觉大怒，便把圣旨高高供起。

　　在一旁设着一张公案。吴将军就公案前坐下，武士推着董秀，跪在案下。堂上喝一声：“打！”那大杖小，一齐向董秀身上打下去，那董秀只是忍着痛，一言不发。

　　吴将军愈是惯怒，喝令把这贼上下衣服剥去，用皮鞭痛打。这董秀真是一个铁汉，打得浑身皮开绽，只在地下打着滚，竟咬紧牙关，不嚷一声痛。

　　也不招承一句话。吴将军看看无法可想，还是那余龙在一旁看了，心生一计，向他主公耳边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吴将军点着头，余龙便去厨下取一大桶盐卤来，向董秀身上泼去，那皮新开了裂的地方，一沾了盐卤，便痛彻心骨。任你好汉，也忍不住大声叫喊起来，连说：“犯官愿意招认了！”

　　当下吴将军取得口供，原来元载和董秀约定在大历十二年三月朔起事。董秀带领御林军，在宫中为内应。元载又约王缙，调四城兵马，包围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