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又是害怕
上来四五个豪奴,把她两人按住,杨太太身体虽被豪奴擒住了,挣扎不得,但她还直着嗓子向女儿房中喊道:“好孩儿!快逃性命吧!强盗来了。”
一句话不曾嚷完,早被豪奴上去,按住了嘴,做不得声,接着听得房中女儿哭喊的声音,一声声地嚷着天呀!救命呀!那声音十分凄惨!后来那喊声渐渐地微弱下去,寂然无声的半晌,原来那杨小姐晕绝过去了。
杨太太在外面听了,心如刀割,几次要挣扎着赶进屋子救她的女儿,无奈一个娇弱妇人,如何能抵抗得这四五个强壮男子,她心中一急,眼前一阵黑云罩住,早也晕绝过去了。
武之在里面,把这杨小姐强过了,便放开手,哈哈大笑着,大脚步走出房来,那豪奴们见了,一齐上去叩着头,嘴里说道:“恭喜相公!”
那之把手一扬,说道:“回府去领赏。”那二十个豪奴,簇拥着他主人,又好似一窝蜂地退出杨家大门来。武之跨上雕鞍,拿起马鞭指着杨家的门口说道:“看你家小姐,如今还做得成太子妃吗?”说着在马上哈哈大笑着去了。
谁知到了第二天一清早,东窗事发,那武家门口,忽然来了一大队羽林军士,一个内侍捧着圣旨,喝一声动手,那军士们进去,把武之绑住,推出大门,送在马上,后面那二十个豪奴,一齐拿绳索反绑着。一大串军士们牵着,一齐押送到刑部衙门里去。
圣旨下来,把这二十个豪奴,齐绑赴刑场去斩首。武之问了发配雷州的罪,原来那杨思俭的女儿,被武之强以后,便自己缢死。杨夫人亲自赶到宫里来告御状,在宫中遇到了丈夫杨思俭,夫妇二人双双跪在皇帝跟前,连连叩头,请求万岁申冤!
那高宗因武之还关系着武后的颜面,一时不敢做主,便进宫去问着武后。这武之在外面跋扈的情形,武后早有所闻,只是他是自己母家面上的人,便也格外矜全他些。
如今听皇帝说之做出如此无法无天的事体来,真是冤家路狭。高宗说话的时候,恰值太平公主也站在一旁,当时也便把之那晚强宫女的事体,说了出来,又有人说武之拿皇后赏令造佛像有大瑞锦,却私地里去制着衣衫。
三罪俱发,武后便然大怒!立刻替皇帝下旨去掩捕武之,刑部定罪,那武之恶贯盈,弃军到雷州去。
他行到韶州地方,却悄悄地在客店里,拿马缰绳自己缢死了。如今再说高宗皇帝,自从韩国夫人、魏国夫人,相继逝世以后,心中恍恍惚忽,好似丢了一件什么宝贝一般。
终长吁短叹,说笑也没有了,茶饭也少进了,看着那班妃嫔,全是庸脂,蠢笑言,没有一个当得意的,他烦恼到了十分,便一个人静悄悄地去在御书房中坐着。左右无事可做,便拿大臣们的奏本批着看着。
这高宗皇帝,久已不问朝政了,如今看起奏章来,诸事膈膜,不得不去和武后商议着办。这武后又因大权独揽惯了,凡事独断独行,不容高宗有一分主意。
帝后两人,往往因朝廷的事体,彼此争执起来,争执得十分凶。高宗只因宠爱武后,便也凡事忍让她些,因忍让成了畏惧。因畏惧成了怨恨。
高宗只因武后,凡事要干涉他,对于朝廷大事,自己反没有主意,便把个武后怨恨到十分。高宗生是懦弱的,他心中愈是怨恨,外面愈是畏惧。
因怨恨武后,便又想起从前的王皇后和萧淑妃来:王皇后和萧淑妃二人,平侍奉高宗,何等柔顺,何等贤淑。自从贬落冷宫以后,已有五、六年不得见面了。如今高宗因受了武后的欺,便又十分挂念王皇后、萧淑妃两人。
他却瞒住了武后的耳目,只带了贴身的两个内侍,悄悄地寻到幽王皇后、萧淑妃的宫院里。
走进庭院去一看,只见落叶地,廊牖尘封,静悄悄地也找不到一个人影。高宗看了,不叹了一口气,便低低地唤了几声王皇后、萧淑妃,却也不见有人答应,半晌。
只见一个小内侍,从侧门出来,那皇帝贴身的内侍,上去拉住了这小内侍,问他王皇后和萧淑妃,幽的屋子在什么地方?
那小内侍领着路,绕过屋子后面去,见低低的两间屋子,墙上挖着一个泥。这屋子四周,并无门窗,恰巧一位宫女,把茶饭从泥中送进去。高宗上去看时,那茶的颜色,好似酱油一般。
饭菜也十分劣,里面伸出一只女人的手来接受。高宗看那手时,又黑又瘦,正出神的时候,里那个女子,见了皇帝,便拜下地去,口称万岁,万万岁。高宗在她眉目之间还隐隐认得是萧淑妃。
高宗看了,心头一酸,忍不住淌下眼泪来,对萧淑妃说道:“皇后、淑妃无恙吗?”接着那王皇后也走到口来,拭着泪说道:“臣妾等已蒙圣恩,废为庶人,又何处再有此尊称耶?”说道,忍不住呜咽痛哭!
高宗便安慰着她们说道:“卿等勿愁!朕当设法依旧令卿等回宫。”王皇后说道:“今天可见怜!
陛下回心转意,使妾等起死回生,复见天,陛下可赐此宅,名为回心院。”高宗此时也十分伤心!便也站不住了,把袍袖遮住脸,说道:“卿等放心,朕自有处置。”说着,退出院子去。
谁知早有人把皇帝私幸冷宫的消息,报与武后知道。武后听了大怒!便假用皇帝的诏书,在半夜时分,打发几个内侍,到冷宫里去,把王皇后和萧淑妃二人,从睡梦中拖起来,跪在当院,听读诏书。王皇后听罢诏书,便叩头说道:“陛下万年,武后承恩,吾死分也。”
那萧淑妃却顿足骂道:“武氏婢,污宫廷,我死后当为猫,使婢为鼠,我当咬断婢喉管,以报今之仇。”
接着来四个武士,一把揪住王皇后的头发,按倒在地,拔出雪也似的钢刀来,只听得刮刮两声,可怜王皇后的两手两脚,一齐血淋淋地斩了下来,只听得一声惨嚎,王皇后痛得晕绝过去了。”
又把麻绳子,反绑着臂和腿,抬过一口大缸来,地盛着一缸酒,颠倒把王皇后的身体,竖在酒缸里。又揪过那萧淑妃来,照样用刑。
可怜萧淑妃抛下酒缸去的时候,还是婢婢的骂不绝口呢!那内侍见已把王皇后、萧淑妃两人,依旨处死,便回正宫去复旨。
武后听了,还不放心,又亲自到冷宫里来,见果然把王皇后、萧淑妃两人绑得结结实实,身上得一丝不挂,颠倒浸在酒缸里,那手脚斩断的地方,兀自一阵一阵的血涌出来。
武后便指着缸中的尸体,哈哈大笑着说道:“令这两个老媪,骨也醉死你。”又听宫女传说“萧淑妃临刑的时候,说来生为猫,武氏为鼠”的话,便从此宫中止养猫。
虽说如此,武后自从杀死王皇后、萧淑妃二人以后,平在宫中起坐,恍惚见她二人的魂,跟随在左右,面目十分凄惨,手足着鲜血。武后外面虽十分强项,她心中却十分害怕。
从此便不敢住在正宫,移居在蓬莱宫中去。谁知那魂依旧在蓬莱宫中出现。武后便出主意,连高宗一块儿搬出长安,到洛行宫去居住。高宗此时,因武后毒杀了王皇后、萧淑妃二人,从此见了武后,又是怨恨,又是害怕,却一句伤心的话也不敢在武后跟前说。
每到无人的时候,便忍不住下泪来。谁知这时武后,心中还是不知足,终嫌高宗时时要干预政事,不能任意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