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应该劝阻
你如今做了国王,连当初的旧友也不记着了。”也速该看时,原来是故人德薛禅,他本是弘吉剌的族人。
就住在这里的左近。也速该忙陪笑说道:“并非忘记了旧友,只因国务匆忙,终碌碌,没有闲暇可以出外,所以将故人疏失了。”德薛禅指着帖木真道:“这可是令郎么?你携着他意何往?”也速该便将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
德薛禅道:“我昨夜得了一梦,梦见一个小儿,双手擎着月,飞在我的手上立住,就因得了这个梦兆,所以出外闲游,期有所遇,恰恰就碰见了你携着令郎前来。我瞧令郎年纪虽轻,身材魁梧,光华面。
我这个梦,莫非就应在令郎身上么?”也速该道:“你的梦怎么会应在我儿子身上呢?”德薛禅道:“我听得人说,月乃是天上的东西,有照临下土的气象,所以人家都把月比作君后,我昨夜梦里见的小儿,回想起来,他的面貌竟与令郎相似,由此推测起来。
你令郎的后福必是不浅,将来保不定要称王称帝呢!我年过半百,别无指望,只有一个爱女,名唤孛儿帖,愿意许与令郎为妇。
他我家子孙,生了女儿,便世世和你皇帝家结亲,作为后妃,岂不快活么?”也速该听了这话,十分欢喜!便同了德薛禅到他家中,相看他的女儿。德薛禅唤女儿孛儿帖出来拜见。也速该见她娇小玲珑,已饶有风韵,心下大喜!
问她若干年龄,德薛禅道:“她比令郎大一岁,今年十岁了。”也速该遂留下一马,作为聘礼。
就带了帖木真告辞起身。德薛禅再三挽留,只得住了一夜。次天明,德薛禅向也速该道:“我有一事须要请你答应我。”也速该忙问何事。
德薛禅道:“我生平只此一女,现在年纪尚小,舍不得远离,闻得你的儿女很多,意将令郎留在我家,慰我寂寞,望你俯允。”也速该道:“我的儿子,便是你的女婿,留住在此,原没什么不可以。
但他年轻胆小,事事要人照顾,如何是好?”德薛禅道:“儿子、女婿总是一般,令郎在此,我自加意照料,你请放心。”也速该只得答应,将帖木真留下,上马动身。临行之时,又再三叮嘱德薛禅,叫他好好的照料帖木真,并说他生怕狗,千万不要被狗惊吓着他。
德薛禅一一答应,握手而别。行到扯克撤儿山左近,却值塔塔儿部人设帐陈筵,异常丰盛,像是候上客一般。
也速该心下奇怪道:“塔塔儿人在山下等候着谁呢?莫非知道我打此经过,设筵款待么?但他们与我是世仇,决无设席款我的道理。”正在想着,塔塔儿人已是拦住马头,邀他入席饮酒。也速该生豪,又因走得腹中饥饿,正思打尖充饥。
见塔塔儿人殷勤款待,便不问好歹,下马入席,酣饮了一场,方才起身道谢,跨马而归。行在路上,已觉得头目昏眩,腹中隐隐作痛,料知中了塔塔儿人的暗算,连忙赶回帐中,腹内更觉绞痛异常,医药无效。到了第三上,自知不妙,便唤族人蒙力克入帐,向他说道:“我归途自不小心,被塔塔儿下毒谋害,万无生理。
我子年皆幼小,帖木真又在德薛禅家中做女婿。你父察剌哈老人十分忠诚,现在你也要学着你的父亲,照应我的家属。目前最要紧的事情,是到德薛禅家,将帖木真领回。”
蒙力克听了,连声答应,赶到德薛禅家,同了帖木真回来,等得帖木真到来,也速该早巳死去。
诃额仑正在悲伤,见了帖木真更加哀苦,母子二人抱头大哭。蒙力克上前相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徒哭无益,此时料理丧葬之事最为紧要。”诃额仑母子方才住了哭。
把也速该安葬已毕,诃额仑空帏独处,抚养儿女形影相吊,好不凄凉。所有族人都欺她孤寡,不来理睬。只有蒙力克和他父亲察剌哈老人,念着也速该临终托孤之言,加意照拂。
诃额仑母子也感激他的恩义,说他父子二人忠诚可靠,不负所托。其时俺巴该的子孙甚是兴盛,族类滋蕃,自成部落,称作泰赤乌部。当也速该在,还受他的统辖,遇着祭祀大典,彼此都登堂称觞,并无界限。
也速该死后,遇着祭,诃额仑母子到迟一步,便大遭呵斥,赶逐出外,祭余分派胙,也除去她们这一份,并不派给。诃额仑见了这般情形,不住愤怒起来,道:“也速该虽死,我还有儿子呢!
怎么祭祀的胙也不分给我,不是明明的欺侮我孤儿寡妇么?现在已是这般冷落情形,将来起营的时候,不招呼我们的日子还有呢!”原来蒙古人皆逐水草而居,常常迁移,谓之起营,所以诃额仑这样说法。
谁知这话传入泰赤乌部,俺巴该还有两个妾存在,便对部众说道:“诃额仑太觉自大了,我们祭祀,总要请她么?以后我们自做我们的事情,休要去理她母子,看她母子有什么法儿来对待我们。”
从此以后,泰赤乌部与诃额仑母子生了意见,便在暗中作,挑唆也速该的族人和她分离。众族人见诃额仑母子孤苦伶仃,帖木真又复年幼无知,料想没有后望,加以泰赤乌部十分兴旺,又在暗中笼络他们,因此族人都弃了诃额仑母子,归附泰赤乌部。
内中有哈不勒汗的小儿子,名唤朵延,论辈分要比帖木真长起两辈,应称他为叔祖,也速该在的时候很加信任,也受了泰赤乌部的羁糜,要率众而去。
帖木真知道这事,忙去挽留,甚至泣下,朵延只是不从。察剌哈老人也赶了来说道:“你是帖木真的尊长,平又受到他家的信托,如何走得?
你若去了,部下的人更加摇动,势必尽行背叛,不可收拾。你须念着也速该的情义,扶助帖木真成人,保全他这部落才是道理。”
朵延道:“她们母子已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还留在此做什么呢?”察剌哈老人见他不肯听从,不觉发起急来,牵着他的衣袂不放他走。
朵延不能身,竟取了一杆长,对着察剌哈老人奋力刺去。察剌哈老人连忙躲闪,背上已中一,负痛逃归。朵延领了部众,竟自去了。帖木真因察剌哈老人中了一,未知伤痕轻重,急急赶去看视。
察剌哈老人卧在榻上,见了帖木真,泫然出涕道:“你父去世未久,各亲族大半弃你叛去。朵延乃是你的尊长,他若去了,人心更加摇动,恐要尽行叛离。我受了伤。死不足惜,只你母子孤苦无依,如何是好?”说到这里,已是语不成声,泪如雨下。
帖木真见了这般情形,心内更加凄惨,掩面号泣而出,奔入帐中,把所有事情带哭带说告知诃额仑。诃额仑听了,忍不住柳眉倒竖,凤目圆睁,大发娇嗔道:“朵延期人太甚,我虽是个妇女,现有许多儿子,难道不能发家。
他竟这样决绝么?倘若不去追赶,听其自由,余存的部众,相率效尤,我母子还能存活么?”当下愈说愈怒,跑出帐来,召集了未去的部众,还存数十个人。诃额仑用言语激励了一番,命他们同去追赶叛人。
自己也跨了马,持着一杆大纛,带了帖木真,在后押队,并叫从人扛了她的长,预备厮杀,沿路赶将上去。朵延正携了族众。
在前行走。诃额仑见了,拍马上前,展启珠喉,娇声叱道:“叛众听着,你们平在我部下,受我豢养,并没亏待你们,如何受了外人的蛊惑舍我他去?自问良心,可过得去么?”
那些人正在行走之时,不意诃额仑突然赶来,听了她的娇声叱斥,一齐惊愕起来,诃额仑又指着朵延道:“你是我们的尊长,我夫在不曾薄待了你,我母子孤苦伶仃,全要仗你扶持,别人要去,你也应该劝阻,如何率了部众首先叛离?如此行为何以对先人于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