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则谗间不行
又检查知情不报的官吏,也杀了数人。遂即颁令更新政治,并止诸王征求货财,驰使扰民,免除誉老丁税,暨释道等教徒服役,所有蒙古汉地民户,均令忽必烈统治。乃乘辇赴和林,查究于定宗的臣子,尽行杀戮。
又命忙哥撤儿带兵入宫,将定宗皇后海失与失列门生母一齐拿下,严加审讯。可怜一位皇后,一位王妃,都是金枝玉叶般的身体,安富尊荣惯的,忽然被兵士捉拿出宫,得蓬头跣足,狼狈不堪。还要说她有心魇禳,用着各种非刑,她承认。
试想两个柔弱女子,如何受得起这般惨酷,结果屈打成招,把定宗皇后定了死罪,将失列门生母裹毡投河。失列门和诸兄弟,锢于摩多齐,不久也就没了性命。便是窝阔台汗的第三皇后乞里吉忽帖尼。
此时年纪已老,也不准她居住宫内,命其徙于和林西北。凡窝阔台后妃的家资,亦尽行抄没,赏赐诸王。
且遣贝喇往也速蒙哥受封之地,严究违命诸臣,这样一来,察合台、窝阔台的子孙与拖雷的子孙,遂永远成为仇敌。从此同族阋墙,始终为患,兵争数十年,蒙古的元气由此凋弊,这是后话,按下不表。且说忽必烈奉了蒙哥汗的命令,总理漠南军事,在金莲川地方开府建牙,十分威武。
只因佐治乏人,打听得有个隐士姚枢居住于苏门地方,具有通今博古之才,内圣外王之学,便备了礼币,命内史赵璧前去聘请,那姚枢,字公茂,柳城人氏,后迁洛,自少力学不倦。
内翰宋九嘉知其有王佐之才,与之偕觐窝阔台,命为燕京行台郎中。时伊罗斡齐为行台,唯事货赂,铢求无厌,姚枢羞与为伍,遂弃官而去,隐于苏门地方,读书鸣琴,若将终身,忽必烈令赵璧赉了聘礼,前来敦请。
姚枢见其来意诚恳,也就不复推却,随了赵璧来见,忽必烈和他谈论,不胜心服,待以客礼,遇事必咨询而行。姚枢又荐河内学子许衡,忽必烈乃以姚枢为京兆劝农使,许衡为提学使,辉和尔部人廉希宪为宣抚使,夕讲求治道,体恤民艰。
枢、衡、希宪也感激知己,各尽所怀,京兆大治。当忽必烈奉到统治漠南的诏命,大张筵宴,以飨幕府众僚,众人皆奉觞称贺,独姚枢坐于席中,默无一语。待至席散,众人皆出。
忽必烈留下姚枢,向他问道:“众人在席间,皆作贺词,你独默然而坐,是什么缘故?”姚枢道:“如今天下土地之广,人民之殷,财赋之,有如汉地的么?”忽必烈道:“似皆不及。”
姚枢道:“现在奉命统治漠南,凡金之土地、人民、财赋皆入大王之手,异廷臣言官,嫉妒离间,天子必悔而见夺,不如独管兵权,将行政归之国家,则事顺理安,虽有谗言,亦无由入了”忽必烈连连点头道:“此言甚是,我虑不及此,几致误事。”
遂奏闻蒙哥汗,请专理兵事,一切行政之权,仍旧付之有司。蒙哥汗从之。到了次年,蒙哥汗大封同姓,命忽必烈于南京关中自择一处,以为封地。
忽必烈又与姚枢商议,姚枢道:“开封近黄河,水道迁徙无常,土薄水浅,不若关中深居腹地,险要可恃,厥田上上,古名天府陆海。”忽必烈遂愿处关中。蒙哥汗道:“关中虽好,但人户寥落,所得财赋,你如何够用呢?
我瞧河南怀孟一带地方,人烟很是稠密,如今也归你掌管,方可以调剂得平。”因此忽必烈尽有南京关中之地,又复延揽人才,安辑百姓,一统之基,由此肇造了。
忽必烈把内政料理停妥,又注意开拓土地,命兀良合台统率诸军,分三道往攻大理,自己领了大军。
在后接应。行抵察逊诺尔地方,夜宴营中,姚枢泛论古今,陈述宋太祖遣曹彬平定江南,不杀一人,市不易肆的事情,忽必烈听了,知是姚枢有意规谏。
到了次,据鞍上马,揽辔向姚枢道:“你昨夜所说曹彬不杀一人的事情我能行之。”姚枢在马上拱手贺道:“圣人之心,仁明如此,生民之福,国家之幸也。”师至大理城。
忽必烈命姚枢裂帛制旗,书止杀之令于上,分徇街市。因此人民得以保全,那大理即是唐时南诏之地,国王段智兴,占据一方,与中原不通闻问,忽闻蒙古兵分道来攻,直吓得手脚无措。
***话说大理国王段智兴,闻得蒙古兵分道来犯,勉强召集了数千民兵,出城敌。试想区区的大理,怎当得蒙古军的威风。刚一战,数千民兵已被蒙古军如风扫残叶一般。
杀了罄尽,把个段智兴得一筹莫展,只得袒牵羊,出城乞降,忽必列降了大理,乘着战胜之威,分略鄯善、乌爨等部,进至吐蕃。
那吐蕃即是如今的西蔵地方,其俗崇尚佛法,尊信喇嘛。喇嘛教的祖师,名叫巴特玛撒巴巴,当唐玄宗时,由北印度入吐蕃,创立了喇嘛教,他的势力,凌驾国王之上。
蒙古军既抵其地,忽必烈用了姚枢之言,止杀戮,到处颁谕,降者免死,所有旧教,绝不更动。因此兀良合台的军马方才到来,喇嘛扮底达即来谒。
兀良合台早已受了忽必烈的嘱咐,知道喇嘛在吐蕃有独一无二的大势力,连国王都要服从他的命令,只要喇嘛前来投诚,吐蕃的全国就在掌握,因此兀良合台见了扮底达,深加敬礼,格外优待。
扮底达心内甚是欢喜,便引导蒙古兵直入都城,谕令国王苏固图出降,果然喇嘛的话说,苏固图不敢违逆,立即归命,忽必烈的大军到来,闻得吐蕃已降,幸赖喇嘛的劝谕,兵不血刃,即成大功。
忽必烈大喜,与扮底达相见,优礼有加。扮底达又命他的侄儿八思巴叩见忽必烈。这八思巴的为人异常聪明,年方七岁,已能诵经数十万言,并且通晓大义。吐蕃的人民大为惊异,都称之为圣童。
年稍长,精通典释,学富五车,此时方才一十五岁,由扮底达引见忽必烈,忽必烈一见他的相貌,已觉得异于常人,便与他谈论佛法,竟是滔滔不竭,应对如,忽必烈深加器重,留于左右。会蒙哥汗有诏,召忽必烈回国。乃令兀良合台进兵西南,自己携了八思巴回国。
看官,忽必烈此次出征,兵锋所指,莫不披靡,正可乘势进取,大张国威,蒙哥汗为什么要召他回国呢?原来忽必烈受封之后,尽怀关中之地,重用许衡、姚枢、廉希宪、赵良弼等一班贤士,不到几年,规模大备。
其时阿勒达尔为蒙哥汗所任用,见忽必烈英明有为,所任用的又是一时的俊杰,心内甚为妒忌。
便在蒙哥汗面前,说忽必烈身处财赋之区,有意收拾人心,将来必为国家大患。现在领兵征讨西南诸夷,节节胜利,全国之人只知有忽必烈,不知有主子,若任他如此专擅,后恐不可制。蒙哥汗听了阿勒达尔的谗言,也不疑心起来。
一面下敕,召忽必烈回国,一面以阿勒达尔为陕西省左丞相、刘太平参知政事,钩校京兆钱谷。
二人既抵任所,大加搜剔,将京兆官吏锻炼成狱,官吏死者二十余人,获罪谴责者,不计其数,忽必烈奉敕而回,闻知此事,大为不乐道:“此路归我管辖,所有官吏皆我所派。
难道我派遣的官吏,都是贪婪的人么?这一定是因我出师西南,距离主子太远,朝中的臣暗中行谗,离间我和主子的感情,我当入朝辩白,铲除佞。姚枢听得此言,忙入谏道:“不可!
主子君也,兄也。大王虽为皇弟,臣也。为人臣者,安得与君上辩白是非?稍一不谨,必将受祸。为今之计,莫若尽携王妃邸主,自归朝廷,为久居之计,以示无他,则谗间不行,主子的疑心自然消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