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眉毛挑了挑
她恐怕她这王爷府前面就要滚上一地的眼珠子了。“王爷,我怕…”被瑞珠捅开的佾情娇怯怯的皱着眉小声道,瑞珠歪过头。
原本板着的脸上隐隐出笑意的瞟了佾情一眼,轻哼了一声低声音问:“你怕什么?莫不是之前在京里欠了什么桃花债,如今怕债主跑上门来抢你?”
佾情被瑞珠说得嘟起了嘴,水汪汪的妩媚眼睛盯着瑞珠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又咬着嘴嘟囔的小声说了句:“嗯…王爷不怕…情儿就也不怕…”
瑞珠望着故意把头转过去看别处,手指却悄悄以为别人不知道的扯着她衣角的佾情,目光微微闪了闪,宽大的衣袖滑下手腕,指尖悄悄的勾起佾情的香滑的手指。
然后身子又往一旁的蕈香那边挪了挪,也伸出手,隔着衣袖抓住蕈香瘦瘦的手腕,蕈香微瘦的脸上微微红了红,目光却连闪都不闪的只向远望,不大会儿的功夫,只看到那远处聚集的人群似乎被什么分了开,一队青杉蓝的女子骑着马走了过来,月总管带着四五个客下人向前过去,瑞珠悄悄松了那两个人的手,神色不动的望向为首那已翻身下了马的高瘦女子。
然后向前几步下了台阶,拱手笑着道了声:“李大人。”“王爷客气。”李竹君一脸笑容的抱拳还礼,瑞珠瞧了瞧李竹君那身皂青色的长衣马褂和月牙白的掐丝小坎儿,李竹君也瞧了瞧了瑞珠那身银白色的钿纹居常袍…
两个人相视一笑,瑞珠托住李竹君还在抱拳的手,低低的说了声“李大人请”一旁的月总管躬着身施了一礼,先一步上台阶把人引进了府门。
落楼里,杜鹃紫的团花盖碗端端正正的放在桤木的金丝茶几上,瑞珠低着眼,端起茶杯吹了吹杯子里刚漆上的热茶。然后才抬起眼向着侧面端坐着的女人笑着说了一句:“李大人此行辛苦…”
“王爷客气。”李竹君不轻不淡的也笑应道,瑞珠又低眼,轻轻抿了口杯子里的热茶,然后再抬眼,笑问道:“李大人一路劳顿,可愿赏光在小王府上歇息几,也让小王一尽地主之谊?”
李竹君一双修长秀目闪了闪,虽然带着惋惜般的摇了摇头,叹声道:“王爷情谊竹君感激铭记,只可惜竹君此次出京行程太久,竹君怕王上在京里忧挂,所以只能辜负王爷美意了。”瑞珠低下头轻轻“哦?”了一声。“小公子刚开始是偷偷自己出的京,后来女帝料想小公子必是牵挂王爷,其情可叹,所以就叫下官带人在一旁跟随保护,其间虽然几次想把话跟小公子挑明然后伺候小公子上路,可眼见这一路上小公子似乎对下官几人的跟随颇为忌惮。
而且不太想要与下官几人相认,所以下官只能率部下远远的跟随守护,却也叫小公子这一路上多吃了不少的苦,前后耽搁了将近三个月才从京城来到这里。
不过能为王爷把小公子安全护送到此,竹君总算不负王上圣命…此次前来竹君除了为王爷护送小公子,还有一事更是圣意所托…”
李竹君笑着望着低下头喝茶的瑞珠,一边说一边向站在一旁的随从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仆从躬身送上一直捧在手里的黄锦盒,李竹君笑着挥挥手让仆从直接把锦盒献到瑞珠面前,自己并不去碰,一直低头喝茶的瑞珠终于稍稍抬了抬头,扫了一眼一旁含笑不语的女人,停了停,伸出手打开了锦盒上的盖子…
李竹君在一旁望着面惊讶的瑞珠,低声道:“这把剑是王上让下臣与王爷的,王上说这剑是稀世之物,又是王爷与周将军好的信物,必是更得王爷珍重疼惜,王爷离京之时一时大意落下了这把剑,心里必是痛惜,所以王上特命下臣把这剑带与王爷,还望王爷好生珍藏携佩。
如此,也不枉王上特意把它送还给王爷的一片心。”瑞珠望着那镶在锦盒里的长剑,目中轻闪,静了半晌,才缓缓的伸出手,冰凉微沉的剑身入手,带起心底一片说不清是什么的感觉,当初这剑。
她解于清霞宫外…自古内殿面君本不可随身携带利器,若是带了,就算只是疏忽莽撞也免不了被安一个有意刺王杀驾的罪名…那虽看似只是一场姐妹间的闲话小聚,但瑞珠心里明白,经那一见。
她们姐妹的情分其实已是不剩什么的了,女帝不是没给过她选的机会,她选了,选的却不是女帝中意的那条路,女帝虽也勉强同意了她自己所选的下放之路。
但其实究竟是走得了还是走不了已不是她自己能决定的了,后来皇女周岁庆筵,她被人做套,下药,送入后宫内院。
原本也是想让她坐实那个后宫的罪名,她明白,清楚,却也不能躲,她可以躲过一次,但以后的第二次第三次却又不知会从何而来,与其终惶惶不如就小赌一把,也亏得她的叔父暗中调度换人,还有也不知是女帝还顾念姐妹之情还是别的什么,反正最后她虽被削爵但总算是离了那片是非之地,家里的人也一个个全安安全全的跟着她搬了一次大家,日子正过得是天高皇帝远的得意自在,却没想到。
她自离了京就一直担心的事会来得这么快,这么早…“好剑…”李竹君原本笑容的脸上闪过一丝惊,瑞珠拔剑回身,反手间剑身如冷泉般动出一抹冰冷的寒意,寒光闪过之后原本放着茶杯的桤木茶几已被斩作两半,官窑的团花盖碗‘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摔个粉碎,一旁的月总管和跟随李竹君的侍者全一个个脸变了颜色,偏偏站得离瑞珠最近的李竹君却神色不动,只对瑞珠手里长剑照旧是笑着抚手夸赞,瑞珠低着脸,转手间把剑又归回了剑鞘。
手指抚过鱼鳞状凹凸微寒的剑鞘,瑞珠抬起眉低声道:“还请李大人代瑞珠感谢王上一片美意,此剑对瑞珠的确是个非常重要的念物。不过…”
瑞珠黑沉的目光对上李竹君微亮的双目,李竹君眼中光芒微微闪了闪,缓声笑道:“王爷放心,王上一向仁德,自然会怜惜王爷不久就要初为人母,听说王爷两位夫室均已快到了胎之期。
原本竹君还想若是碰巧赶上王爷喜得贵女一定要好好恭喜王爷,如今既然时不对,竹君又急着赶回朝里。
就只能先行向王爷请罪,后一定把贺礼为王爷补上,到时还请王爷赏竹君薄面,让竹君也略尝宾主之谊啊…”“如此说来,瑞珠也要先谢过李大人对瑞珠的厚爱了。”
“王爷客气。”“李大人客气。”拱手含笑,宾主尽,月总管带着一干下人必恭必敬的把李氏一行送出门去,瑞珠笑脸相送,却被李竹君伸手拦在了二门里,两人又互让了一会儿,瑞珠才背着手站在屋门口目送着李竹君离开,又过了好一会儿,瑞珠听到身旁传来惜玉低低的轻唤:“主子,您…”
“放心吧,总归是暂且无事的…”瑞珠慢慢回过头,笑容渐去的脸上出一丝凉薄的笑,惜玉望着瑞珠阴沉的脸心弦微颤的动了动嘴,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劝慰,瑞珠沉默的皱了一会儿眉。
忽然烦躁的抓了抓头,大叫了两声“麻烦麻烦”然后就把手里的长剑往惜玉手里一扔,转身快步走出院子。
惜玉呆呆的望着手里的剑愣了愣,闭了闭嘴,下意识的向也学着瑞珠的样儿把剑扔给身旁的仆役,可刚一抬手却又停了下来,一边的怜香瞧了她一眼,嘴里含糊的嘟囔了句“你若真敢扔了,倒也好了…”惜玉被怜香说得脸青了青,怜香又瞥了她一眼,转身一个人追着瑞珠下了去,惜玉瞧瞧一会儿也走得不见了踪影的怜香是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最后只能皱着眉带上几个下人去去门口送客的月总管。
那边惜玉见了月总管怎么样就此不提,只说瑞珠一个人皱着眉头越走越快,怜香虽然从后面急赶了上来可看瑞珠那模样又不敢跟得太近,只能远远的跟着。
看着瑞珠一头扎进安排景怜暂时住下的那间院子,怜香在院门外脚步微微停了停,最后还是跟了进去。
但人只进了院子的二门就不再往里走,一会儿的功夫惜玉和月总管也跟了进来,怜香站在长廊外向她们摆了摆手,月总管点了点头,向惜玉代了几句。
就一个人转身又出了院子,惜玉走过去和怜香站在了一处,两个人谁也不说话,惜玉心事重重的抬头望天,怜香倒是一脸神色不动的目光直视。
只是目光中也略带些若有所思的神色,夏风轻扫过葱绿的枝桠,从遥远的云端带来淡淡的微雨气息。
***瑞珠一语不发的快步走进西樱园,用黑沉的眸子扫了扫四周明显都有些气不敢大出的仆役,眉毛挑了挑,抬步进了屋。
花厅里,冒着腾腾热气的水桶被屏挡档着,瑞珠瞧了瞧四周没人,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迈步往里屋里走,刚走到门口就见红玉带着一个清秀的小侍端着一个木盆帘走了出来。
瑞珠望了望木盆里被剪得七八糟的污衣污,鼻子里轻‘哼’了一声问:“他不愿洗?”“不是。”红玉抬起眼扫了一眼目光黑沉的瑞珠,停了停才接着低声道“那孩子一路小心,把里衣外衣在一起了,不剪的话不下来。”
“…”!瑞珠原本就紧抿的嘴更紧的闭了闭,着脸一语不发的抬手起了门帘,一低头走了进去,红玉望着重又垂下的门帘,口莫名的涨了涨,随后脸色有些发暗的转过头,一语不发的带着身旁的小侍走出屋去。
瑞珠刚一进屋,那原本昏昏睡的靠在边的瘦小身影突然神经过敏一般的‘腾’的一下弹坐了起来,在看清楚进来的人是瑞珠以后,就更是立马精神百倍的‘呼’的一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