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皮之不存

　　迅雷般飞聚在一起，眨眼间匪夷所思地组成了一个个高及近丈的人形怪物，铜墙铁壁般拦截住五只骷髅血蛛。

　　水若目瞪口呆，旋听数声厉嘶，五只骷髅血蛛相继扑倒，血赤的长足在青石怪物的痛殴中狂舞挣扎，但很快就给淹没不见，唯有几截残肢惊心动魄地飞起。

　　片刻之后，青石怪物在完全清除了入侵之物后，突然一个个散架般倒下，恢复成原先杂乱无序的模样。

　　只是在石块石条间多了无数碎裂的赤骨，长廊终于重归幽静，但外边却更加热闹，除了前面的小林子，东面也传来厮杀之声。

　　水若忙奔到东边的窗口观眺，遥遥望见数只乌灰的魁梧怪物堵在吊桥桥头，正悍然无惧地抵挡着一队骷髅魔怪的凶猛进攻。“一定是小婉召唤出来的土哩！”

　　果不其然，水若很快就瞧见了距桥头十来步的夏小婉，她双手把笛横在边吹奏，而方少麟则持紧守旁边，机警地盯着桥头。

　　骷髅魔怪的数量多得惊人，当中有手持长戟的骷髅甲士，有擎握阔剑的双头骷髅，还有几十只肢如长钩的骷髅血蛛，水般从吊桥的另一端疯狂扑至。桥头的土虽然数量不多。

　　然而每一个都魁梧非常，且又居高临下，封堵狭窄的桥头显得绰绰有余，在骷髅魔怪的冲击下，没多久便会有一、两个土破碎而倒。

　　但很快就有新生的土从土地里爬起，数量始终保持在七、八个之间，只见一条条臂挥扫，一个个巨拳砸出，骷髅魔怪频频给击下桥去，双方的损耗根本不成比例。偶有一、两只魔怪突过土们的封堵，却给蓄势待发的方少麟很快清除消灭。

　　“有了土灵笛，小婉的召唤土术远胜从前啊。”水若羡慕地瞧着，拎起的心渐渐放下，可是骷髅魔怪似乎杀之不尽，挤上桥的反而越来越多，残破不堪的吊桥晃来去，仿佛随时会断裂开来。

　　“这些残阵是谁恢复的？”一个令人骨悚然的寒声音突然在女孩背后响起。水若吃了一惊，急转回身。

　　就看见了一个秃顶白袍皮还未完全腐光的骷髅，不面色大变，失声道：“骷…骷髅老祖！你怎么没…没有触发机关？”

　　骷髅老祖怪笑一声，傲然道：“小娃儿，难道你没听闻过老夫的独门绝技…灰飞烟灭么？莫说这些机关陷阱残缺不全。就是天罗地网又奈我何！”

　　水若悄凉气，提刃护于前。骷髅老祖恻恻地继道：“魔家只问一次，魔君之覆到底在谁手里？”“没有！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告诉你！”水若暗暗疾提水灵真气，声音已有点发颤。

　　“很好！这么有胆小娃儿可稀罕得很呐…”骷髅老祖身形一动，飘飘乎乎地朝她来。水若轻叱一声，手中的碧波刃朝前削出，骤见一弧碧光刃掠出，直奔骷髅老祖面门。

　　骷髅老祖挥袖一拂，竟轻描淡写就将凌厉非常的水华斩消弭无踪。水若惊诧集，不惜耗真气，奋力又削出数刀水华斩。

　　骷髅老祖好整以暇地东挥西拂，便把全部刀芒化解得一干二净，人已欺到了女孩跟前。水若唬得花容失，急忙往后闪跃，倏叫道：“宝贝起嘞！”数步外匍匐酣睡的冰麒麟突然睁目，暴如奔雷地纵起，狰狞无比扑向骷髅老祖。骷髅老祖随袖挥去，两下一，竟给撞歪了半个身位。

　　冰麒麟咆哮着仰起，两只雄浑壮的前腿霹雳般轮番掏抓，撕扯得骷髅老祖袖口片片碎裂，声势极是骇人。

　　灌注了真气的衣袖竟如纸糊，骷髅老祖心中一凛，错步滑开。冰麒麟如影随形般追去。水若又惊又喜，蹦着叫道：“别给它逃了！”骷髅老祖形如魅影，几下闪掠。

　　突然又欺到了女孩旁边。凡属召唤之灵，无论是真兽还是幻兽，只要制住了它们主人，绝大多数便会不攻自破。

　　水若大惊，眼见冰麒麟救应不及，乍地娇叱一声，樱口里吐了个“临”字。冰麒麟通体骤然剧亮，大口倏张，一股蓝晶晶的华光洒了出来。

　　在幽暗的廊内显得格外炫丽。骷髅老祖蓦觉背后剧寒袭来，急步斜掠，自肩处已给僵住，转面望去，右边整条臂膀竟给凝结成了冰柱，心中暗讶：“是冰焰！这小娃儿居然有如此厉害的幻兽。”

　　当下不敢托大，疾催真气化解，只听“哗啦”一声，冰化的袖子碎裂成千百片，出一条通血赤的骨臂。

　　冰麒麟不依不饶地继续追扑。骷髅老祖给冰焰到的右臂刺痛钻心，饶是修为超绝，一时亦无法自如，只好游身周旋。水若见冰麒麟始终差上那么一点。

　　心中焦急，遂悄强聚灵力，再吐咒“临！”冰麒麟大口乍开，又一股冰焰应咒出。飘忽不定的骷髅老祖却倏地顿滞下来，登给冰焰无情地笼罩住了全身…“这下还不完蛋！”水若的心都快蹦了出来。

　　谁料骷髅老祖蓦地如灰散化，刹那无踪，炫丽的冰焰落空洒在地面，立将大片石条冰化成蓝晶晶的异态。

　　骷髅老祖匪夷所思地从虚空中现出，人已在数步外的另一个地方，怪笑道：“小娃儿，这便是魔家独门三大绝技之一…灰飞烟灭！”

　　水若目瞪口呆，见骷髅老祖又再欺身过来，只好不停的驱使冰麒麟阻击敌人，但骷髅老祖仿若魅影，总能随心所地瞬间消失，不单使冰麒麟连连扑空，还频频威胁到女孩。

　　水若又惊又恼，急怒中连催冰麒麟吐冰焰，灵力直线下降，待到警觉时，泥丸宫内已经所剩无几。

　　骷髅老祖见冰麒麟身上的光华变得忽明忽暗，心中雪亮，怪笑道：“这头幻兽的确厉害，可惜小娃娃的灵力不济啊，好啦，就让你见识一下魔家的真正手段吧！”说着默念秘咒，挥爪朝半空抓去。

　　他那一抓既无准头又无力道，水若正感莫名其妙，乍见虚空中无比诡异地伸出一只大小过丈的骷髅赤爪，闪电般抓住了因主人灵力减弱而变得速度迟缓的冰麒麟。

　　“滚回幻境去吧！”骷髅老祖狞笑道，骨爪突然收合，空中的骷髅巨爪即亦跟着动作“豁啦”一声炸响，竟将冰麒麟捏握个粉碎。

　　水若脑中轰地空白，冰麒麟乃是幻兽，虽然不会就此永远消失，但受这般重创，不知得过多久才能再度召唤出来了，更要命的是眼下已无所依仗。

　　破碎的冰麒麟散化成缕缕蓝气飞速流逝，骷髅巨爪亦诡异地退入虚空，骷髅老祖大笑道：“这就是令老夫名扬八荒六合的冥皇之爪，小娃儿没吓坏吧？哈哈！”

　　兔起鹘落间，倏地就到了女孩身边。浑身皆抖的水若还未回神，已给骷髅老祖一爪叉住了雪颈，立时软了下去，碧波刃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说！魔君之覆到底在谁那里？”骷髅老祖狰狞喝道，捏着女孩脖颈的指爪松开了些许。“你去死！”之前伤害了师父，此刻又重创心爱的宝贝，水若恨之入骨。

　　骷髅老祖悠然道：“不说也罢，魔家慢慢来搜，反正这岛上的人一个都逃不掉！”水若脸赤如血，怒叱道：“做梦！你才逃不掉！”

　　骷髅老祖森然注视着她，黑的眼眶内似有什么转着，深不见底。水若眼睛一闭，仰脸道：“杀了我啊，一定会有人为我报仇的！”

　　骷髅老祖忽尔笑了起来“好辣的娃儿，老夫素来最喜欢这种妞儿了…”他把只残数抹腐的可怖面容往前凑去，似乎在嗅女孩身上的气息，乍然喜道：“好甜美的味道，元一定很纯哦，且又生得这般水灵可人，嗯，好！好炉鼎哇！”

　　水若惊慌起来，纤柔的娇躯战栗个不住。骷髅老祖抬起另一只手，用着赤骨的指头缓缓划过女孩的雪颈，继而狞笑道：“啧啧啧，得要滴出水来了。”

　　水若浮起一层细细的皮疙瘩，先是脖子，旋即蔓延至全身，她猛地拼命挣扎，可是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咦？好巧致的五官之格，待老夫仔细再瞧瞧…”骷髅老祖忽似有新发现，提着女孩，把如花似玉的娇颜移送到更近的地方，喃喃道：“难不成这小娃儿身上还藏有什么妙器？”水若惊骇绝地盯着两只越来越近的无底眼眶，差点晕厥过去。

　　“放开她！”突然有人大喝。骷髅老祖缓缓转身，见一个少年怒目近，森然笑道：“你想救她？”

　　来者正是从石亭赶至的崔小玄，待瞧清楚擒住水若的是谁，顿时面无人。水若则朝他身后猛望，见他只是单独一个，心里登凉了大半。

　　“小子，你知道魔君之覆在谁那里吗？”骷髅老祖淡淡问，一副吃定他的模样。小玄心头一动，道：“放开她，我就告诉你。”

　　“魔家驾前，岂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骷髅老祖寒声道：“不说就立刻宰了你！”“好啊，来来来，快来宰我呀！”小玄拉开架式，袖子滑褪，绕臂上的八爪炎龙鞭现出一抹抹鳞状赤华，如水般缓缓波动。“咦，兵器不错啊。难道是用炎龙鳞做的？”

　　骷髅老祖盯着他的手臂，似乎有点动容。“你快走！”水若喊道，同时朝小玄拼命眨眼，只盼他能逃去找人来救援。

　　小玄哪肯，径向骷髅老祖叫道：“老妖怪，怎么还不动手？你也算是个开宗立派的人物，怎还欺负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他传出去，脸面何存？”

　　“竟想怒魔家，真愚蠢呐…”骷髅老祖轻哼道，提着女孩朝他缓缓步去。小玄凝神戒备，手心里已是汗水，口中却仍滔滔不绝“是啦，你这老妖怪早已没什么脸皮了，皮之不存，面将焉附？自然用不着担心这个，不过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