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就在此刻
并且正在急剧地加速,数息之间已如大江奔涌,无以遏止。鸟头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亦越来越恶。武翩跹深深呼吸提聚真气,猛地吐劲,却如泥牛入海,无影无踪。
对方依旧稳如泰山。真气与灵力急剧,武翩跹突地心悸神摇,眼前一阵模糊,三魂六魄赫然浮动了起来,似要离躯而去,果然是那传说中的魔功!
天地中果然有这种四大魔君以外的功!弃剑?此念在武翩跹心底一闪,却猛然发现此刻连这个也做不到了。
周身的真气与灵力已汇做一股狂奔的巨,经聚宝剑冲入一个有着巨大力的深渊,这一路不但无法回头,便是断开也不可能。
鸟头人望着她狞笑,齿未动,却发出声音来,尖锐得令人牙酸脊麻:“你是何人?这身真灵修炼了多久,怕是已臻至仙之境了吧?”武翩跹闭起了眼。
鸟头人眼中出残忍的悦,刺耳的声音仍在继续:“还有你的魂魄,一定有如你的容颜般美味,今天真是太令人惊喜啦!”武翩跹倏地睁眼。
原本湛如秋水的丽眸已染上了层紫黑色的雾气,刹那之间,方圆千丈内全都暗了下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与色彩。鸟头人心头莫明一懔。
丽芒闪耀的聚宝剑上忽尔出现一抹黑暗,绝对的黑暗,可以噬一切光亮的黑暗!几于同时,聚宝剑上猛然传来一道可以将万物化为飞灰的力量,在鸟头人的体内炸开。
“你已…你已…”鸟头人瞳孔收缩,如梦方醒,然而为时已晚,登峰造极的巨力已将他的膛轰出个大,血浆朝后出,泼洒十数丈远。
他承受的所并非至仙之境的力量,而是跨跃了至仙、玄仙及太乙,几近大罗之境的力量!鸟头人缓缓跪地,俯身,扑倒。
远处的双角老妇惊呆了,半天未能回过神来,周围的狰群也给某种不同寻常的威煞慑住,一时皆给镇于原处。武翩跹立于原地,眼中的雾气已逝,面上却漂浮过一抹抹深浓的黑气。
她缓缓将剑还鞘,再亦未动。鲲鹏似有所感,悲唳一声朝上拔起,身躯与大地几成垂直之状,狰群纷纷搭牢抓紧其背。
武翩跹身子一晃,朱倏张呕出大口鲜血,竟然站立不住,从鲲鹏背上一头栽落,她并非为敌所伤,也非功力耗尽,而是因为强行将那些尚未完全驯服的真灵提至极限,气脉承受不住,决堤了,双角老妇急奔到鸟头人身旁,将之扶抱住。
鸟头人纹丝动弹不得,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武翩跹坠落之处,气若游丝道:“她不行了,捉住她…要活的!”“可是…”双角老妇望着他,面犹豫之。
“去!”鸟头人闷哼,一阵急。双角老妇一脸狰狞地飞身而起,连声呼啸,率领狰群从鲲鹏背上纵跃而出,扑向武翩跹坠落处。
***云水车给大风推出十数里外,调头再度飞回,方才来到寻木跟前,小玄猛然立起,惊叫道:“快过去!”红叶几乎与他同时望见:一条婀娜身影正从高空急速坠落,依稀就是武翩跹的身影。
眼见救应不及,小玄突从车上掠出,正是短距离内如意五行中速度最快的移形术“星火飞溅”
然而仍晚了一瞬,武翩跹已经结结实实地坠入寻木的树冠内。小玄心胆俱颤,跟着一头扎入浩如烟海的枝叶之中。武翩跹浑身力,急坠中在枝木间接连磕碰。
此时她经脉已伤真灵窜,身上没有半点护体真气,每一下撞击都是雪上加霜,万幸的是几经拦绊,下坠之势稍得减缓。小玄从枝叶中疾窜而出,长臂一兜,捞住了了她的枊。
“师父!伤着哪了?”男儿急唤。武翩跹闭目不言,嘴角溢血,粉额侧倾软软地靠在他肩上。猛听顶上沙沙大响,小玄抬头望去。
只见巨狰一头接一头地从枝叶中钻出,数目比之前多了数倍,不倒口凉气,赶忙抱着武翩跹朝斜下掠去。狰群咆哮追来,那双角老妇的身影也出现其中。
小玄朝枝梢逃去,远远瞧见云水车飞来,口中急发啸声,示意自己的位置。红叶盯着狰群聚集的方向,早已判断出他们的大致所在。
这时听见啸声,很快便瞧见了抱着武翩跹飞奔的小玄,急忙驱车过去。小玄疾提真气,飞身从寻木上纵出,落入云水车中,叫道:“快走!”红叶即扬长鞭,驾车朝上飞去。
双角老妇望见,立时飞上空中,手中布袋大张,但见毒瘴如蟒涌出,遍空狂舞,顷刻便封堵住了整个虞渊谷的上空。
“往下边去!”小玄轻喝,这才将武翩跹放入座中。红叶急忙按下车头,驾驭五头猼訑朝谷底驰去。狰群穷追不舍,纷纷顺着寻木往下奔窜。
小玄抬头望去,见寻木上攀巨狰,略估判怕是多达数百头之众,心中惊忖:“此时师父与薄野烈皆受重伤,我仗着神骨宝剑或许能敌住那么二、三十头,数百头那是无论如何都吃不消的,这可如何是好?”
他转头去看武翩跹,见她衣裳早已给枝叶刮破多处,肤上或青或淤遍体鳞伤,只是手中依然紧紧地捉握着聚宝剑。小玄心中大疼,猛然发现她面上黑气密布,心中一跳,赶忙用指搭住她腕关。
立刻发现麻烦大了:在她体内,真气与灵力俱在狂奔窜,有些竟游走于经脉之外,赫是典型的走火入魔之象,这一惊非同小可。红叶回头问:“娘娘怎样了?”
小玄怕她惊慌,只道:“娘娘有我照料,你安心驾车,我们先摆敌人要紧!”他从如意囊中取出许多疗伤丹药。
正想喂武翩跹服下,却见她用剑鞘撑着似要起身,赶忙扶住,诧讶道:“师父,你身上有伤,还是躺着为好。”武翩跹摇了摇头,在小玄的帮助下费了极大的气力方才盘膝坐好,两手结印,闭目调息。
小玄见她尚能运功疗伤,心中稍定,然见她脸上黑气愈来愈重,心又悬了起来,这时云水车已飞降到谷底,贴地飞驰,此时天仍未亮,谷底浓瘴弥漫,数丈外几乎不能见物,所幸猼訑极具灵。
在漆黑中飞奔,速度并未受到多少影响。“停!”小玄突然低唤。红叶赶忙将车刹住,惶惑道:“怎么了?”小玄紧盯着前方,静静提起神骨宝剑。
红叶心中一阵紧张,睁大眼睛却仍什么都瞧不到,突闻一声暴吼,一头巨狰猛地从浓雾中纵出,扑在了五头猼訑身上狂噬狠咬,五头猼訑立时做一团,拚命地挣扎嘶鸣。
小玄剑出如电,在巨狰身上刺出几个血窟窿,巨狰摔跌下地,却听又几声吼叫传来,似在前方不远之处,遂对红叶道:“调头,走!”红叶猛甩长鞭,调转车头,急驰而去。
小玄立在车上提剑戒备,眼角忽然瞥见一头猼訑奔走间身躯在晃,定睛瞧去,不吃了一惊。
原来那头猼訑颈侧给咬了个大,鲜血正泊泊而出,染得腿皆赤。此际前方又传数声咆哮,正是巨狰的叫声,红叶只好再度调头,驱车朝另一个方向奔逃。
接下吼叫声四处响起,谷中似乎到处都是巨狰,云水车只好不停地调头转向。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这时。
那头受伤的猼訑脚下倏地一个踉跄,扯得其余四头跟着一齐趔趄,险将车子掀翻,此后磕磕碰碰,车子跑得越来越慢。
而周围的吼声则越来越密,听起来也越来越近。武翩跹猛地呕出口血,身子一歪,由盘坐之姿缓缓倒下。
小玄大惊,赶忙去扶,口中连声呼唤,武翩跹只是闭目不答,间又呛出几口血来,却是身上经脉受损过重,一时无法修复,自然也就无法将溃堤的浩瀚真灵重新纳回正轨。
红叶不住回头,面无血。几头猼訑忽尔飞起,脚下悬空,小玄忙中望去,见底下一片漆黑,原来是某棵已被盗走的寻木遗留下的大坑,他心中灵光一闪,对红叶道:“我们到底下去!”
红叶犹豫了一下,终在黑咕隆咚的大坑与紧追不舍的猛群之间选择了前者。云水车徐徐下降,小玄运提真气,每隔片刻便发出朵徐徐燃烧的火莲用以照明,沿途遇着须滕蔓阻拦去路,便用剑削断挑开。
他一手提剑,一臂扶抱着武翩跹,见她时不时就呕出口血来,心中忧急如焚,在快要到达坑底时,两人在坑壁上发现了道长长横沟,凹进去约两丈深浅,遂将车子驶进去,躲藏其内。沟里极是局促,云水车需要打横方能入其中,上下仅四、五尺高,人在车上无法直立。
而且十分冰冷,到处滴淌着水,与先前在寻木上的舒适可谓天渊之别,好在此处离地面约三、四百丈,加之坑中残存着许多寻木的巨大须,与藤蔓等物纵横错层层掩覆,甚是隐蔽。
两人细听上方动静,没再听见巨狰的吼叫声,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小玄从坑壁上扒下一截须,用离火诀烤干点燃,在壁上,急忙去看武翩跹,见她面黑气,已完全陷入昏之中,慌忙同红叶从各自的法囊里翻出许多丹药。
却见当中大多是疗伤、解毒或培元养气之用,并无一种是针对走火入魔的。两人一筹莫展。红叶抱着武翩跹,眼圈发红,几要哭将出来。
小玄心如麻,见女孩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要出言安慰,却又无话可说,就在此刻,突感腹内再度刺痛起来,似有什么小怪物在偷偷啃噬内脏,当真焦头烂额。
“你身上难受么?可是受伤了么?”红叶问,眼睛朝他身子上下打量。“没有啊。”小玄忙舒眉头,放开捂住腹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