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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敏感于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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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停当,站在穿衣镜前打量了一下自己,虽然不得不穿起宽松款的连衣裙,镜子里的人照旧袅袅婷婷,光照人。

  鼓脯把裙摆撑起一些,腹部一点儿也不显山水,肩背的曲线若隐若现,反而更加引人遐思。“婧婧,快点儿,上班迟到了。”是老妈在喊。

  我没应声,直接走了出去。老妈殷勤的一边催促一边在给许博盛豆浆,笑容里有难以掩饰的谄媚。

  桌子上焦红的油条,金黄的煎蛋,白的豆浆,调暖暖的透着热气。许博穿着运动衫叼着油条看了我一眼,说了句“快吃吧”就继续低头吃起来。

  他的发梢漉漉的,不知道是汗还是刚冲了澡没擦干。我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情绪“嗯”了一声,走到桌边拈起一油条咬了一口就去拿柜子上的包。

  “我快来不…”后面的两个字还没出口,许博探过身子,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倒退着拉回桌边。

  他嘴里嚼着食物,伸手一指椅子,抬起眼睛看了我一眼,那目光里惯常的霸道背后仍然看不出喜怒。

  近来,我好像被人在脑子里装了雷达,总是不自觉的在他的一举一动里捕捉情绪的波动,可惜一直不怎么好用,这次又是徒劳。

  “好好吃饭,你现在不能缺营养”许博喝了口豆浆,咽下食物,说话的语气一如平常,只是并不看我。“对对对,婧婧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啦,不能像以前由着子不管不顾的。”

  老妈赶紧附和着,把两个煎蛋推到我面前“你看许博多关心你呀!”语调里全是骨的讨好。我把手里的油条递到嘴边,乖乖拿起了调羹。

  “关心”“以前”“不是一个人”每个字眼都在不同的方向刺着我的神经。两个月了,那天许博不由分说的把我从手术室里拽出来,径直回了家。我追问缘由,他只是沉默,直到进了家门也没跟我说一个字,着脸把我安顿在上。

  我没见过他这样子,顺从的任他摆布,心中敲鼓,见他起身要走出房间,再也忍不住了,追着他的背影问:“究竟怎么了?”

  他关上卧室的门,出去了,头也没回。我听见客厅里打火机的声音。一阵恶心袭来,我起身冲进卫生间。

  只是徒劳的干呕,眼泪却止不住的涌出来,不知是妊娠反应太强烈还是怎么,只觉得口被碎了一样的难受。

  当初两家的父母都盼着我们要小孩,说第一胎最好,要好好计划,细心准备,可现在一切都完了,肚子里的头胎像是个长了倒刺的魔鬼,我甚至能听见它尖利刺耳的嘲笑声!

  陈京玉消失后的那几天,我不吃不喝,即便是白天也觉得躺在无边的黑暗里,身体里没有一丝生气。

  离婚后没来得及收起的婚纱照还挂在头,整个曾经温馨无限的房间变成了嘲讽的无边地狱,不停的回着一个妇歇斯底里的叫声。

  在的泥潭里被一波又一波的高淹没了心智,低得像婊子一样着一巨大的巴,却天真的以为那里边装的都是神奇的家传绝技和让人尊重的学识教养。

  其实,只不过是想让这文雅倒无巴干自己罢了,那个寡廉鲜妇就是我!夜晚的寂静里,我能听见自己浑身的血在动,从我越来越虚弱的心脏向小腹下一个温暖的宫腔里,那里正孕育着一个无知的生命。

  我不知道是该谢它还是恨它,是它让我看清了自己的轻浮与幼稚,惊醒了那个痴妄可笑的梦,也许要不了多久,它也将走我生命的所有力量,让我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什么也不用想。

  “…看见他我会有心跳的感觉!”这是我当着自己亲妈说的话,我还能清清楚楚的记得她脸上僵住的惊诧,这样牵强又没羞没臊的理由是在说给谁听呢?除了我自己,谁他妈还相信有心跳的感觉,心跳的感觉是不是就是欠的感觉?

  是还是情爱,原来是如此的模糊不清,那个衣冠禽兽居然连面的胆量都没有就逃之夭夭了,这样的王八蛋居然让我揣上他的种还心甘情愿的做双宿双飞的大梦。

  我真的被那巴干了,也干傻了,干得放下了尊严,不顾廉,更别提曾经的骄傲了。

  为了取悦他,什么下的事没做过?女人一旦相信了爱情,智商真的会被清零么?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句“对不起”摧毁了。

  最可笑的收场莫过于此,分辨得再清楚,对一具枯萎凋残的躯壳来说又有什么意义?不管是什么感觉,心不再跳,都将化作虚妄,不过,还真有比我还傻的,就是现在坐在客厅里一接一抽烟的男人。

  他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挡在我身前,告诉那些人,他是我老公!可我已然无法把他回我们曾经的家,只能一个人落荒而逃。

  在我即将耗尽生命最后的能量,对这个世界不抱希望的时候,他来了,没有责怪,没有怨怼,只是紧紧把我搂在怀里…可是,我没脸叫他一声老公了。

  我只能说对不起,对不起!自始至终,我都想说这三个字,我一直都知道那是错的,却不肯承认。起初我告诉自己是他不好,他花天酒地,他盛气凌人。

  他不懂我的心思,自以为是的只会用钱打发我。可不管多少理由都盖不住心底的那三个字的影子。我记得我还是说出口了。

  也许仅仅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代,那天他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所房子。

  我在他迈出门去的刹那慌张的口而出,声音是那样的虚弱,愧疚耗尽了我的勇气,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害怕看到他黯然离去的背影。

  没想到,他并没走远,他回来了,当他抱起我残败污秽的身体,我清楚的意识到,在这世上唯一的留恋只剩下这三个字了。

  还可以当着他的面说一声对不起,那一刻,我麻木冰冷的心是多么感恩上苍的宽容,还能给我这样的机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用尽全部的力气,并不奢求他的原谅,只想着说完就能躲进无知无觉的黑暗,不必继续面对自己的丑陋和不堪回首的一切荒唐是非。

  他没有说原谅不原谅的话,回应我的是温凉轻柔的亲吻,我感觉自己枯槁僵硬的身子被他吻得轻飘飘的,寸寸碎裂了,干涸的心脏烧灼一般的疼。房间里响起一声尖利的嚎叫,接着就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直到嗓子嘶哑得像了烧红的炭,我才意识到那叫声是自己积郁已久的愧悔和委屈,他的臂膀是那样的充力量却又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直到我恢复了平静。必须把孩子打掉。我知道也许这一辈子都会心怀愧疚的过活,即便如此,我也毫无怨言。

  可我不能要这个孩子,我不能让许博蒙受这样的羞辱。我不明白医院发生的这一幕是什么意思,或者我更需要的是一个明确的说法。

  许博向来快人快语,遇事干脆利索,这也是我欣赏他的地方,现在他躲起来闷闷的抽烟,把我晾一边真让人受不了。

  商量好的事情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错的是我,我痛,我悔,我没资格要求什么,可我总能做自己的主吧,我不需要不明不白的怜悯施舍!

  抹了把不争气的眼泪,我走进客厅。“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我嗓门很大。许博看了我一眼,没吭声。“说话呀!你哑巴了!”许博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脚下好像有个泥潭。

  他挪到我跟前,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这一瞬间,我心里一阵莫名的慌乱,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那个我熟悉的男人。

  他的肩背忽然有山一样高,却微微的有些驼。没有与我继续对视,他掐了烟,将烟蒂碾碎在烟灰缸里。

  “我想要这个孩子。”声音从未有过的低沉。“你疯啦!?又不是你的孩子…”我口而出,心头不由得一阵痛,他的身体一僵,又转头看着我。

  这一回我看到了他眼中好像有两颗烧红的钢锭在承受铁锤的敲打。“但那是你的孩子!”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心跳像漏了一拍,立马回嘴说:“我…我们可以以后再生…”我的声音已经低了许多,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被心虚与懊悔离,说到后来已经是商量甚至哀求的语气。

  “如果,这是我们唯一的一次机会呢?”我的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他说的是“我们”我行驶在北京拥挤的车中,今天是一定要迟到了,索不那么着急,肚子里热乎乎的豆浆仿佛能治愈焦虑似的。

  回想着那时许博的眼神,我的心并不比弥漫在楼群中的雾霾更轻松多少。这些日子许博有了很多变化,他的话少了。

  不是变得沉默,而是简短有力。语气中没有了从前的乖张跋扈,咄咄人,听起来顺耳许多,但是用词变得凝练简洁,口气不容置疑,我跟老妈换过眼神,很明显她也感觉到了,许博的性格本就强势,现在似乎更强硬了,就拿今天早上的举动来说。

  他让我觉得自己像个中学生。要是在从前我才不会理他,他也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较真。而现在他不一样了,抓住我手臂的时候力气很大,动作却温和而坚决。

  这些日子,我经常被类似有点蛮横的举动得不知所措,感于他的态度,猜不透他的心思。让人心中稍安的是,他不容拒绝的姿态还是把握了分寸吧,并不会让我觉得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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