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难能把持得住

　　目的既已达成，应风懂得什么时候该克制望。两人默不作声地穿好衣裳，柳玉蒸珍而重之地收起了那方染斑和落红的手绢…

　　不同于降界，现实里的贞可不会自行恢复，她虽说着师傅传授的贞无用论，到底需要一样信物，来纪念那个对自己别具意义的男人。

　　应风并未取笑她，只在少女离去前冷不防地将她拉回，深深一吻。柳玉蒸羞不可抑，也颇有些破涕为笑的意思，细声道：“师兄，这儿…你是不能来的，让人瞧见了。

　　可…可不好待。左厢头一个房间是知客房，师兄到那儿去稍坐，我…我给你沏茶来。”应风轻啄她酥红滚烫的面颊，凑近耳畔低笑道：“知客房里有没有？”

　　柳玉蒸轻轻搥他一下，也舍不得多用点力，惊弓之鸟般逃出禅房，虽一挪腿便像尖刀攒刺般热辣辣的疼，不知怎的背影却有些快，差点便能腾空飞去。

　　应风欣赏着她那二度由少女变成了妇人的韵致，踌躇志，束紧带，好整以暇地踅至左厢。推门而入的刹那间，一柄鞘青钢剑架上脖颈，持剑之人冷道：“向前两步，不许出声。”

　　应风依言而为，那人带上房门：“你是应风？”口气甚为不善。应风笑道：“正是区区。”“既如此，那你死也不冤。”

　　“可令妹就此成了俏寡妇，姑娘也无所谓么？”那人静默半晌，才咬牙道：“转过身来。你若蠢到打什么坏主意，死了须怨不得旁人。”应风暗忖：“玉霄派门下。

　　果于本山一无所知。江湖中谁不知奇宫之主不能娶，成家立室？看来她只从妹妹处听到了我的名字，却没机会查一查指剑奇宫的柢。”

　　依言转身，双目忽一亮。柳玉蒸是对的，她姐姐果然比她更高？修长，秾纤合度，相貌更美，置于无乘庵诸女间亦不失。

　　想到龙大方竟盗此佳人红丸，绵彻夜，硬生生服了这座冷冰山，应风仿佛给浇了盆凉水，欣悦顿时冷却下来。

　　羽羊神故意令他与柳玉骨错身而过，可谓恶意。拿到奖赏却发现是次品，应该就是这种扼腕的感觉。

　　好在九渊使者离开降界之后，一切将复原如初，柳玉骨眼下仍是处子，姐妹俩一并入手未必式不可能，应风了口气宁定心神，维持垂肩不动的从容姿态，微笑道：“玉蒸三句话不离其姐，我总算明白为什么了。

　　还未与姑娘正式介绍，在下奇宫风云峡弟子，姓应名风。家师姓魏，名讳上无下音，人称‘渌水琴魔’便是。

　　还请姑娘放心，我龙庭山指剑奇宫乃鳞族嫡裔，名列东海正道七大派之一，门下以侠义道自居，声名素着，绝不是什么佞之徒。”他吐出那厮名号时。

　　尽管刻意压抑，仍像活虫子般难受，若非柳玉骨的窈窕修长太过动人，简直是柳玉蒸的完美重塑版，实不愿失之臂，应风并不想沾魏无音那厮的光，但“六合名剑”威震寰宇，名号还是好用的。

　　柳玉骨若连琴魔都不曾听闻，可知是师长有意为之，动机耐人寻味。柳玉骨俏脸上波澜不，哼道：“没听说过。”定定望着他的双眼片刻，似想从中读出心思来。

　　但这是不可能的。应风早在禅房内，便已瞥见人影由另一侧掩至，其后无论呼吸步履，躲在门牖外的柳玉骨一举一动，皆未能逃过青年的耳目。

　　至于为何猜测是玉蒸的姐姐，盖因双姝拥有乍闻极近似、却又有微妙不同的体香，从投影推断，来人身长肩宽，在女子中并不常见。

　　应风认为姐妹俩仅有姿之别，情或亦不同，武功智谋则相去不远，果然柳玉骨埋伏在此，连话语都未出所料。

　　柳玉骨与他对视片刻，仿佛对他的从容颇感不耐，撤剑还鞘，径自落座。应风没敢太过唐突，正徐徐图之，在她对面坐下。

　　柳玉骨微蹙蛾眉，侧转身子，不与他相对，无意间突显出曲线的姣好，是、腿是腿，双丸凸，该窄之处窄过其妹，该大的却犹有过之。

　　这等尤物连龙大方都能服，落到自己手里，还不与柳玉蒸一般，死心塌地为婢为奴？只一处应风有些在意，柳玉骨大着妹妹两岁，算起来今年十九，尚介于少女与女郎之间，便非天真烂漫，眼神也未免太过鸷。

　　这般黯淡的眸光，应风曾于鬼牙众的身上看见，它们选择以杀戮发，柳玉骨却认命般与之共存。

　　“我和你一样，也是九渊使者。你在降界中遇到的龙方飓是我师弟，不知他有没提过我。”

　　应风拍了拍左臂，本想以轻松的举动暗示破魂甲，出口才想起上轮未曾着甲，恐柳玉骨不明其意，顺势带开龙大方的话题，补充道：“降界开启后，被选召的九渊使者本应佩戴一具手甲。

　　但上一轮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们并不被允许取用装备武器，所以才…”“我知道。”柳玉骨冷冷抬眸，截断他的话头。

　　“我头一回入降界时，还没有‘破魂甲’这个说法，手甲的模样与后来亦大不相同，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无聊功能，运筒不能卸下，单纯是计分和计时之用。是了。

　　‘破坏及卸下破魂甲者死’也是后来才有的规则，因为真的有人试图把手甲卸下，而且还成功了…他一刀砍断左臂。我想后来是失血过多死的，可不是什么羽羊神的天谴。”应风目瞪口呆。

　　“你…你是说…你之前…几…”“你是想问我，一共去了几次降界罢？”柳玉骨淡道：“刚结束的这轮是第七次，算是最轻松的一次了。

　　躺着就能过关，也不算太难受。至于用身体挣点，我们从第一回就是这样，也只能这样。”按柳玉骨之说。

　　她所参与的首轮降界并无“九渊使者”和“鬼牙众”之分，一群男男女女被投入黑夜的荒野，包含她和其他四位师妹，也有其他不知来历的年轻女子，人人臂上箍着简陋的计分手甲，当时甚至无法当防身武器使用。

　　在离世俗规范的诡异情境里，人们只凭本能行动，那和野兽没什么区别。无星无月的荒原各处，响起被蹂躏的少女们凄惨的哭号，被轮、杀致死的也大有人在。

　　但最后时间截止，活下来的却大多是女人。“被是不会有快的，但男子不管强弱，哪个不出水来？便那些只敢旁观的也出不少，以涂污女子为乐。”

　　少女轻描淡写的口吻，令应风不倒一口凉气，想像那个荒原之夜并未让他感觉兴奋，只觉得惨烈。

　　“从那时起，我们就知被或许是唯一的活路，就算对手无此意，也要想尽办法引他媾。此消彼长，结算时规则便能帮我们出一口气。

　　“至于本门嫡传的《琼符仙鹤功》能化男子气，引为己用，则是意外的惊喜，就是龙…龙方师兄所说的那部《天予神功》。”柳玉骨定定注视着他。

　　“听说你挣得的点数非常惊人，夸称诸使之最。”“是龙大方说的么？也真是。”应风强抑洋洋，尽量让自己听来潇洒从容，不甚在意。

　　“三轮合计，堪破万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七轮共一万三千点。”柳玉骨将他的错愕气馁看在眼里，淡道：“你是真小瞧了女人躺着挣点的本领，对罢？

　　这要比你想像中更惨烈得多。为此我再也不信任何人。”“那…那玉蒸她为何…”“她此前从未被羽羊神选召，我不知是为什么。

　　就让我们都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会遭遇到这样的事。”柳玉骨垂眸道：“我向百华娘娘祈祷。

　　甚至抄经茹素，发下誓愿，只要玉蒸能永远不被召唤，我愿意经历更残酷、更可怕的折磨，完成更无下作、更无人的任务。

　　而且一定活着回来，在百华娘娘的跟前赎罪，了此残生…但娘娘终究没有恩允。“而你，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你让我妹妹非常快乐，不致使她如我们几个师姐妹般，首轮即受炼狱折磨，从此夜夜沉沦梦魇再难逃脱，活得像行尸走一样。”

　　少女修长的五指按住桌顶的青鸾短剑剑柄，目光冷如寒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但降界求存，不能依赖这种虚无的温情。

　　我还有很多事得慢慢教她，此后你若于降界之外现身，继续来此纠玉蒸，休怪柳玉骨剑下无情！”＊＊＊应风敛起笑意，肃然以对。

　　七轮一万三千点的降界资历，也难怪她有这种历战老兵、百劫归来的眼神，但柳玉骨的武功不足以威胁应风，就算此际埋伏在窗棂外、廊庑间的三人齐上。

　　他也有进退自如的信心…进入知客房之前，他便察觉自己被盯上了，令应风诧异的，是柳玉骨对他的深刻敌意。

　　拒还、自矜自是的女子，应风见多了，便无风云峡麒麟儿、陶夷应氏贵公子名头加持，他也自知仪表风度对少女的吸引力，由是显出柳玉骨的敌视绝不寻常。

　　莫非…是龙大方那厮为独占佳人，背地里说了他的坏话？“我实不明白，何以姑娘对在下的成见至深，竟不顾我对玉蒸的一片心意？”“下轮若有必要，难道你能把持得住，不与其他女子媾合？”

　　柳玉骨仿佛连冷笑都懒得，冷蔑哼道：“真遇上了，哪怕当着玉蒸之面，你连我也能睡，怕还不必犹豫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