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作势要扶进房
又或者,杨曾是故意这样做的,在他上山之前孟芙肯定通过某些途径把山上的情况一一告知,他把柴俊这头“鹿”带上山,就是要看高广等人的反应,如果杨遂没认出。
那么他们就应该保持沉默。万一杨遂看穿眼前这匹“马”就是“鹿”已经倒向孟芙的高广等人也应该马上帮腔说:“这是马…”好可怕的家伙,高广的额头渗出了一片冷汗。
当晚杨遂和杨曾便结拜为兄弟,双方头领在聚义厅的酒宴上推杯换盏、互行酒令,好不快活。
在之后的三个月里,是杨遂和杨曾的“月期”强强联合后的百狍山实力确实壮大了不少,他们如蝗虫一般四处抢掠,告急文书一封接一封地送进安定城中,张秀兰再也无法忽视他们的存在了。
有一天,刚刚带队归来的高广如往常一样返回自己的住处,走到半路时,背后突然响起了一声:“高广兄!”
高广回过头一看,差点没吓得跳起来,说话的人正是柴俊,不知什么时候像摄青鬼一样出现在他的身后。
柴俊那刽子手特有的淩厉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个死刑犯,惊得骨悚然的高广期期艾艾地说:“柴…李、李兄有…有何指教?”
柴俊拱手笑道:“杨曾大哥有请。”柴俊讲话倒是十分简洁,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高广也不好意思问个仔细,只得硬着头皮前往。
一路上柴俊默不作声地跟在高广后面,一股无形的压力让高广的呼吸变得紊乱,似乎有哪怕一丁点的小动作,后面的刽子手就会让自己一分为二。
约莫过了一刻钟,高广惴惴不安地走进杨曾的居室,看见穿着青色儒服的杨曾正侧着身子坐在香木圆桌边,比起之前的外民族打扮,杨曾现在显得更加清秀了。
只是那一对八字胡依旧留着,桌上摆着一个米白色的瓷酒壶,还有三只精致的小酒杯,中间还有一大盘牛。
杨曾一看见高广进来便十分客气地站起,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坐在杨曾旁边的正是“鬼芙蓉”孟芙,右手指尖不停地玩着自己的颈脖上的鬓发,看见高广进来只是出她那特有的妩媚笑容,大概觉得有杨曾在招呼他,自己就不用多此一举了。
而一直跟着他的柴俊则站在大门口充当警卫,三个人不同的表情让高广觉得自己坠入布云雾的深谷之中。“这酒可是张虎兄的特酿,正宗的凉州美酒,其他地方是买不到的。”
杨曾边斟酒边娓娓而谈,好像这只是一般的品酒会。“确实是好酒…”三人就这样品了大半天酒,话题是东拉西扯不着边际,对于杨曾提出的各种家常问题,高广只是随口敷衍,心中则是越发紧张,根本不晓得对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但既然杨曾不入正题,自己也干脆装聋作哑,以静制动。“却才柴俊兄弟多有得罪,望高广兄不要介怀。”
“哪里,柴俊兄弟也是情中人。”“却才唤你的不是李进吗?什么时候变成柴俊啦?”孟芙冷不防了一句进来。“…”高广的脑子“嗡”的一声,一下子就短路了。
送到边的酒杯差点从三只手指中滑下来,没想到酒过三巡之后自己竟着了对方的道,红通通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上头的酒全变成冷汗从额头中渗出来。
“看来高广兄是认得咱“李进”兄弟的庐山真面目喽?”“柴兄在这安定城也算小有名气,小弟平也出入城中,偶尔也会目睹柴兄的风采。”
酒醒了三分的高广隐约地意识到对方的意图,于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应对。“包括你们劫法场那天?”“呃…是的。”
“既然如此,为何那天你在山上看到柴俊兄弟时没有当众揭穿?事后似乎也没向杨遂大哥提起。”“有道是“寻仇不寻刽子”这江湖规矩我们还是懂的,想必大姐在天之灵也不会介意。”
“你看到他改名换姓不觉得古怪吗?”“我寻思这是大哥多虑而为之,既然能有缘成为自家兄弟,过去之事自然随水而去,改名换姓实属小事,我等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杨曾用舌尖舐咂了一下残留在嘴上的酒,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对于高广那敏捷的头脑感到满意。
他夹起一块牛往嘴里送,细嚼了几下后继续问道:“当我闻得杨遂大哥曾亲自带队下山劫法场一事时稍感意外,杨某当也陪同兄长杨任在法场监斩。
可是从淩晨到正午都没看到周围有什么动静,莫非是城内守备森严,你们无从下手。”“实在是惭愧…”高广边说边摇头叹息。“其实你们根本就没打算去救她吧?”杨曾的脸孔突然沉了下来。
“杨大哥这是什么话?”高广心突然悬空,只觉一股寒气透而过,他没料到对方突然会来上这么一句,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见招拆招了“当淩晨杨遂大哥便带着我等二十人下山,早早潜入城中等待机会…”
“区区二十人如何能在安定城中劫法场?即便是一般的处刑,光刑场周围的差役人数就超过四十人。
何况穆贞姐处刑当天守城的士卒也被调过来参与守备,平安门内外人数至少有两百人,你们这点儿人数就算能把人救出恐怕也无法逃离吧,这点儿道理高广兄难道不清楚?
而且你们既没带兵器进城,又没其他人接应,我倒想请教这法场如何劫得?”“这…”高广竟一时语,连他们把武器藏在城外的细节都知道,恐怕当天参加任务的其中一人已经向杨曾完全“坦白”了。
“此事由杨遂大哥直接指挥,我们身为手下也只不过是执行而已。”“这安定城哪个不晓得小诸葛的大名,山上哪个不晓得高广兄是杨遂大哥的贴身智囊,劫法场这种大行动还少得了足下的锦囊妙计?”
杨曾泛起嘴,脸上略带鄙夷的神色:“那几个兄弟都承认了,我劝高广兄你也别死撑吧。按照当穆贞姐定下的山规,对兄弟见死不救、加害首领。
那可是断四肢的大罪呢。假如到时他们一起来指证你们是主谋,那么高广兄你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啊。”
“…”高广这回是彻底语了。他的脑子此刻在高速运转着,分析杨曾摆下这个“鸿门宴”的种种可能。平常人在这种场合相信早就吓得手足无措,但高广究竟是个老江湖,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反而显得更冷静。
“杨大哥有话直说,何必转弯抹角。”他自思最近好歹和孟芙建立了“友好”关系,今天这“鸿门宴”十有八九是来拉拢自己吧,否则正如杨曾所说,发难当就能以“出卖大姐”的罪名干掉他。杨曾摇了摇扇子。
然后用力一收,微笑着说:“不愧是高广兄,咱明人不打诳语,杨某也是个爱才之人,我的目标只有杨遂一个,其他兄弟若肯与我同心,必定厚待之。
不过如果非要和杨遂同生死,那杨某也只好忍痛成全。”杨曾这一“表白”更加证明高广的猜测,翻劫法场的旧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白了就是要找个冠冕堂皇的藉口来夺位。
高广早就料到这一天会到来,面对着头脑简单的大哥,他早就盘算着转移阵营了,而且很多兄弟实际上也在这样做,杨遂事实上已经被完全孤立,既然当初自己可以背叛穆贞,今天为何不可以背叛杨遂呢?在弱强食的江湖中,讲义气的人往往死得最快,只有墙头草才能长命百岁。
杨曾大抵也是看穿了高广这一性格才放心大胆地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因为他料定高广绝不会去告密。“我明白了,小弟愿为杨曾大哥效犬马之劳!”
“如此甚好,杨某能得高广兄这个智囊真个是锦上添花啊!”杨曾轻易地策反了杨遂身边的骨干后,便决定执行他的火拼计画了,在端那天,山寨按例大排宴席,张灯结彩,大小头领齐聚一堂共度佳节。
在聚义厅的大堂里,杨遂坐在正中,宋意和孟芙分别坐在他的左侧和右侧,左排是以高广为首的原山寨头领,右排则是以张虎为首的新山寨头领。
席间杨曾孟芙等人不停地向杨遂劝酒,待他酒酣耳热之时,杨曾突然提起“赛山鹰”的往事:“想当年大姐也是一代女中豪杰。
在江湖上只要提起她的大名,多少好汉都为之变,只可惜天妒英才,最后竟落得个身首异处,让人扼腕叹息啊。”眼前早已天旋地转的杨遂不知是计,竟接着杨曾的话柄,着浓浓的酒气说:“!
这…这个鸟女人还提来做甚…长着一副好脸蛋,不去陪酒…却来跟、跟男人玩刀子,这…这不,玩着玩着。
嘿嘿嘿,把自己的脑袋给玩掉了…”由于失宠而闷闷不乐的宋意在酒席上向来鲜沾酒食,因此头脑十分清醒,看到杨遂三杯酒下肚便口不择言,吓得脸色都变了。
假如这傻瓜把当见死不救的事情倒出来的话,那么不仅他身为老大的合法然无存,而且还会被当成叛徒人人得而诛之。“说什么胡话!准是喝多了,回去睡去!”
宋意情急之下狠狠地扇了杨遂一个耳光,作势要扶他进房,同时用眼神示意高广过来帮忙,因为就她一个人根本扶不动脑肠肥的杨遂,然而高广却若无其事地喝着酒,还刻意地躲开宋意的目光。
这下子宋意感到事态不对,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杨遂那壮的手臂用力一甩,便把宋意推回座位中,鼓着红通通的腮帮喊道:“干嘛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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