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逐渐变得麻木
同时完全亮出上牙两颗泛水光的毒牙,刺啦刺啦地对她发出胁迫的声响。过了一会儿,更是不顾周围同自己逆向的蛇群,绕元琅所站的树桩开始转圈圈,猩红的头颅抬起,双眼死死地盯住她。
前后左右的路都被这群爬行动物给堵到死死的,元琅浑身发冷,将下嘴咬到出血也毫无所觉,酸软的腿心此时又有热淌下来,却也完全顾不上了。
她攥紧手心的树枝,仿佛这是自己最后的依靠,继续同毒蛇对峙,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元琅被环形蛇给绕晕了头,眼前的蛇亮出毒牙,却始终摇摇摆摆,同自己保持一定的距离。
它看起来非常想要扑上来,狠狠咬自己一口,却迟迟未曾动手,一直绕着自己转,仿佛是在忌惮自己身上的某种东西,而迟迟不敢下嘴。树桩周围窜着各式各样的蛇,它们都像没有看到自己一般。
行匆匆地经过树桩,朝着同一个方向快速前进,像是有什么东西对它们产生了极其强烈的吸引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她被混乱的蛇群扰到手足无措时,丛林深处突然传来“噗通…噗通…”的两道巨大水声,瞬间就将静谧深沉的夜打破了。
两声巨响之后,隐约还可听到远处传来的哗哗水声,蛇群涌动得更快更急,密密麻麻地相互挤着,不要命地奋力前行。红黑环蛇也像是被什么特殊味道给吸引住了。
它的鼻翼收缩,分叉红舌朝外吐了两下,再也顾不上元琅,它对着她用力甩了两下长尾,呲了一下毒牙,转身一头栽入黑色,也开始快速向前涌动。
元朗面对眼前急转直下的情形,错愕地合不拢嘴,她皱眉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似乎是从湖的那一边传来的,仿佛有什么大型生物正在湖中翻腾雀跃,舒展筋骨。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疯狂而怪异的想法从她的心底蓦然浮起。
她竟觉得,此刻眼前的情况,同自己很可能存在着某种关联。脑海中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飞快划过,快到她还来不及抓住就消失无影,想要去深究,却感觉脑仁儿一一的疼,渐渐的,如水奔涌的蛇群远去了。
只余下地的狼藉,元琅直愣愣地望着被蹂躏到变形的绣线菊和火焰草,缓缓迈开腿,从树桩上下来,望着蛇群奔去的方向,面色苍白,神色凝重。
舐着下溢出的甜腥体,好奇心和危机感开始在元琅的脑袋里疯狂斗起来,她几乎将自己的眉头给纠成了一团麻,迟疑片刻之后,还是举步朝湖边走去。
行进的途中,有一个声音在疯狂拍击敲打着元琅的神经,让她不要去,现在就应立刻转身返回。
但身体却像了僵的兽,继续朝那个方向迈去,体和心神的背道相驰几乎要将她给疯。元琅小心翼翼地走着。
越过盘错节的巨大树,穿过重重叠叠的苍松翠柏,跨过肮脏积水的泥潭,视线逐渐变得空旷,一个深的湖泊慢慢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夜空深邃,明月清亮,繁星点点,形状优美的巨大湖泊偃卧在丛林深处,湖心生出几缕轻薄雾霭,风中裹夹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特殊气味。
原本在湖畔草丛游移闪烁的萤火也消失无踪,夜模糊了丛林与湖泊的界限,将二者融为一体。
她很快就看到了刚才的蛇群,它们此刻正在湖滩的卵石上,密密麻麻地虬结堆叠在一起,几乎所有的蛇都将头部高高昂起,方向一致地朝向湖心的方向,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立着。
犹如等待神只归来的虔诚信徒。元琅觉得一大群蛇看上去有些恶心,她将视线转回来,重新望向清澈如镜、将深邃无垠的夜空倒映得一清二楚的湖泊。
纹丝不动的沉寂湖面宛如一块巨大的深蓝色宝石,静静镶嵌在莽苍的山峦和森林间,刚才的巨大声响就像是自己的幻觉一般,她迈步走近,俯身盯住湖面。
看着沉寂湖面所呈现出的那张,自己苍白的脸。不知过了多久,湖心泛起一圈圈涟漪,波纹逐渐扩大,频率越来越急,湖心的巨大动静起朵朵花。
一头颀长的巨型生物从湖心缓慢升起,在湖心轻柔缭绕的雾霭中显出一个朦胧而笔直的轮廓来。
这是什么东西?她瞪大眼仔细瞧了良久,才发现在湖心的生物,是一条体型无比巨大的黑蛇。
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蛇,那蛇的身上好像裹着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硬壳,硬壳中央已裂出多条细。
他此时双眼紧闭,覆黑色鳞片的长身躯在水中不停地颤抖,前额半遮半掩着一道优美的金色弯月弧形,看上去十分痛苦,他是在蜕皮吗?
不知为何,元琅感觉自己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随之颤栗,心脏的跳动骤然加快,一股强烈的恐惧感如病毒一般,在四肢百骸迅速蔓延开来…***万籁俱寂,天穹愈发暗沉得紧,细碎繁星的光慢慢减弱。
就连皎白皓月也被风吹来的乌黑云翳所覆,丛林边缘摇动的深深暗影霎时变得极像张牙舞爪的厉鬼,整个大地都陷入一种从未有过的灰暗低。墨巨蟒将大半个身子浸在湖水中,只有头部出水面。
他面色平静,双眼合拢,额上的月牙花弧若隐若现,唯有在水中震颤个不停的庞大身躯暴了他此刻正在经历生命中的艰难时刻。
“咔嚓咔嚓…”菱状硬鳞一行行依次竖起,像是在除依附骨节生长的筋膜般,将新生的鳞片同干燥水的角质外壳寸寸离。
墨巨蟒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件内脏器官,每一寸筋骨皮,每一细血管,都在苦海中浸泡翻滚着,被架在熊熊烈火上焚烧。
或者是被放在严寒如霜的利刃下削磨。蜕皮本不易,与其他蛇类不同的是,他拥有双层鳞甲,蜕旧新的过程就更是难上加难,同伐筋洗髓的修仙者有几分相似,诸多不易,九死一生。
漂亮的深暗鳞正被坚硬的旧甲壳包裹着,每一次鳞甲倒竖,将旧壳从新甲上剥离,他庞大的身躯就会被剧烈的疼痛所袭。
“呼哧…呼哧…”墨巨蟒咬牙忍受着这种钻心之痛,这是他的第二次蜕皮,也是鳞甲和筋骨成形时期最关键也最危险的一次。如果过去了。
他将成为继父亲死后,丛林内唯一一条传承远古血统,并蜕变成功的大蟒,届时他能够震慑住林中群蛇,万蛇也将唯他马首是瞻。
如果无法过去,蜕甲失败,那么第二层鳞甲将随旧甲壳一同剥离,从此不再长出,他也就只能成为一条外表泯然于众蛇、战斗力稍突出的普通蟒蛇。
体内的新陈代谢和血动进入了许久未有的极速状态,脊椎骨开始拉长,附在骨头上的肌逐渐紧绷,强度不够的部分被生生撕裂,脾脏器官随身形的变动被不断挤。
他感觉自己浑身滚烫的紧,此时冰冷甘洌的湖水也只能稍稍减弱席卷全身的剧烈烧灼感,心脏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利爪所攫,每一次跳动都像是从干涸深井中舀水,变得无比艰难。
他,应该放弃吗?皮筋骨的拉伸剥离和内脏器官的挤疼痛,两种血的残酷淬炼凶狠夹击,令这头年轻巨蟒几近癫狂,死亡对于这种试炼相比,可说是一种舒适百倍的享受了。
他以前只知道父亲享有的荣耀与受到的尊重比寻常兽人都要多,而自己拥有他的强悍血统,想当然也能够轻松拥有并驾驭住这一切了。
却不知道他沉默寡言的父亲竟是在如此恐怖的炼狱里走过一遭,并最终经受住了这一切,涅盘重生。不知为什么,就在这个痛苦死。
他即将黯然放弃的时刻,空白脑海中蓦然浮现出了那头被自己灌到小腹微凸,在极度愉的高中昏厥,柔弱娇美,白皙细的小雌兽的模样。
她此刻在做什么呢?应该在内篝火旁的松软草垛上,睡得沉沉美美,人事不省么?说不定小小的宫房已经将他入的浓稠彻底收,成功为他怀上一窝蛇的幼胎了,过不久之后,她就会娇娇地笑着。
捧起圆鼓鼓的小腹,坐到他的怀中,搂住他的臂膀,咕咕唧唧地说他听不懂的语言,唱他听不懂的歌…还有一头小兽在岸上等他。
等着他回去疼爱和占有,他怎么可以像一只败家犬一般夹着尾巴逃走,就这样被彻底击垮,终生只能以一条普通蟒蛇的身份活着?
想到这里,墨巨蟒睁开迸出血丝的暗金瞳眸,头颅向上高高昂起,眼底泛起猩红色泽,光华转,翻身在雾气缭绕的湖心一个猛扎,起“噗腾…”一声的滔天巨,瞬间沉入湖中。
扭动着长身躯,他的眼眶一片通红,脑海中除了睡得直打呼的小雌兽和小时候的蠢弟弟朝他翻肚皮撒娇的画面之外,再无其他。带着干枯生硬的角质外壳。
他用力撞在湖底石块上,一下,再一下,灰白色外壳上的裂越来越大,在新长出的鳞片上逐渐松下来,疼痛到极点并持续了一段时间后,逐渐变得麻木,鲜血很快就透过鳞甲隙出,渗入冰冷的湖水里…在湖边的元琅。
此时正坐在丛林边缘的草地上,双腿的酸软无力和腿心的濡不适,只能让她坐着远远地眺望。不知为什么。
她对今夜湖心出现的巨大生物除了深深的恐惧之外,更产生了几分好奇,她想起之前在书上看到过的一种灭绝的史前生物,泰坦巨蟒。
见他在水中颤抖挣扎的模样,竟无法迈腿离开,想要看清楚他的一举一动,期盼他能够蜕化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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