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叶虹吃吃的笑声把我拉回现实里。你怎么那么容易发呆啊?到地方了,喏,这是你的房间。说着她打开门,引我进了一间卧室。
我边走边逗她说,因为你太漂亮了,所以我看得发呆了。
哟哟哟,拿我当小孩子哄着玩那?才不信呢。叶虹撇着嘴发嗲。哎…我该怎么称呼你?牛先生?不好听,叫牛老板吧。
可别。你…叫我二哥吧,都这么叫我。
我可高攀不起…你真不介意啊?那我就这么叫了。二哥,你是不是很有身份啊?我看路哥好重视你的。
是吗?我怎么没觉得呢。
还没觉得?这排场还不够大啊?上次中影的老韩来找路哥,路哥都没鸟他,也不过就是草草请他吃了顿饭,根本就没提请他回来的茬。呀,我说脏话了。叶虹连忙捂住了嘴巴。
她那天真的样子让我忍不住放声笑起来。人家老韩在北京又不是没有住的地方。我是个穷人,在北京没房子。
哼,才不是呢。路哥是根本没把老韩当回事。他老早就和我说过,那些人,有钱他们就是孙子。没钱的,他就和你装…叶虹话头戛然而止,然后笑嘻嘻地说,我不能说脏话,我要有记。而后她很认真地解释说,路哥说我哪都好,就是爱说脏话。他不让我说脏话,让我改。
坐下来,一路的疲惫频频袭来,我开始呵欠了。叶虹发觉了,立刻说,我不打扰你休息啦,你有什么要求就喊我。
我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不住想开她玩笑,说,我现在有要求。
她一怔,问,什么要求?
我招手要她过来,咬着耳朵说,我现在强烈要求造小人。
我的话让她羞红了耳。不正经。哼!你们男人,一个比一个好…片刻过后,她脸上的红退去,浮出暧昧的笑容。路哥给你准备好了,两个北影的姑娘,两个中戏的姑娘。你先睡一觉,休息休息,解解乏,等你醒的,我把她们给你叫来。
不的,我就要你。
你…
不是你说的嘛,有要求就向你提。
叶虹再一次羞红了脸,咬着下想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你先睡,醒了的。她省略了半句话,也证明了她的默许。我笑着捏了一把她坚的房,倒回到上。
***
酒是媒人,古人诚不我欺。在麒麟酒店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身边趴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至于她什么时候进来的,究竟做过了什么,我一概不知,凭借疲惫的身体和针扎样的头疼,我觉得我是和她配过了。
是的,我用配来概括我和她所发生过的两关系。
夜,业已覆盖了沈城。其实现在不过是下午五点钟。沈的冬季,夜来临总是早一些。我特意翻了一下历,今天已经过了小雪了。回想一下,快一年了,动手记录生活有一年了,可是一年却没写多少文字。或是懒,或是忙,种种借口安慰着自己,其实我知道,这只是精神上的手而已。总觉得自己像是生活在荒漠里,有一种渴的感觉,可悲的是,我却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一年来,我频繁的更换身边的女人,更换到自己都麻木。以至于连感官的刺都排解不了我心中的压力。我和孙盛南的矛盾终于爆发了,究其源,还是利益二字。与其说是我和孙的矛盾,倒不如说是我们手下那些人的矛盾。他们在下面工作时难免遇到些磕磕碰碰。
最终,我和孙各退一步,我这边的人,彻底从麻醉、精神药品的市场里退出来,而且永不染指。其实当初我也没想介入这个市场,是他们自作主张。而孙盛南则是把烟草市场彻底放弃。
我始终觉得他盲目介入烟草市场是愚蠢的行为,因为他根本不了解,我是如何获利的。他自然也不相信,我会用庞大的资金来赚取微薄的利润——烟草的利润率非常低,一般都是靠量来获利。我也不屑那么做。
其实我做烟草,完全是一个偶然的机遇。当我发现国内的烟草出口价格和内销价格的差价时,我几乎惊呆了。举个实例说吧,比如人民大会堂烟,在国内的零售价格是十二元一盒,成条的,基本是一百一十元上下。而这种烟,出口到国外,则是不到四十元一条。这样的低价销往国外,还要美其名曰,支持民族烟草工业。这里不存在这样一个疑问:出口的烟会不会低于成本价格,而由财政补贴来弥补企业亏损。
地球人都知道,以大量低于成本价商品向其他国家出口的行为叫倾销,被倾销国家可以用高额关税来保护自己国内的企业。应该说,倾销主要是跨国强势企业对本土企业采取的恶意竞争手段,其目的是冲垮当地的某种工业。坦率地说,国内的烟草企业还不具备冲垮其他国家烟草工业的实力。说得难听点,它们自保都难,还要去向别人挑衅,这说法打死我也不信。所以,倾销这一说法不成立。
那再换个角度思考,如果四十元一条烟都构不成倾销,那么烟草企业在国内有多暴利,就不难推算了。而我如何赚取利润,也就更不难想象了:在境外注册公司,通过当地的烟草经销企业大量订购由中国进口的烟草,然后再运回国,搞定海关,之后将货提出来,就可以正常进入销售渠道了。于是这出口的烟就堂而皇之地转了内销。
再说个令人笑不出的事实,我把销往海外的烟拿回国卖,就成了不折不扣的走私。在自己的国家走私自己国家的产品,这样的冷笑话,是不是一种悲哀?
我饿了。躺在上的女人发嗲的声音让我起了身的皮疙瘩。我装做没听见,点起了雪茄。
我平时不雪茄,手里这盒古巴雪茄是刘文东送我的,据说它要三千七百多元一支。尽管如此之贵,我却没出什么特殊的好来。这似乎正应了《大腕》里的那句台词,不求最好,只求最贵。
我真的饿了。女人还在那里扭着身子发嗲,这让我忍无可忍。
我实在懒得和她废话,甚至一个滚字都说得干脆利落,简洁得不带尾音。
在上海讲学的周佳科约我去上海,说是在那见到了我的故人。我问是谁,他坚持不肯说。路一唯催我去北京和他一起看车展,说迈巴赫62S上市了,让我一起去看看,如果觉得行,要和我组团买它个十辆八辆的。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去往上海还是北京。主观上,我更想见见我的故人。有种预感,这个故人一定是我非常想见的人,但是却打死也想不出是谁。不过我很打怵上海的冬天。那种到骨头里的冷,让我一分钟也不愿意多呆。
是的,我承认,我现在无须忍受那种寒冷了,从机场直接有车接,下车就到旅馆,根本不用呼吸到上海的户外空气。可是心里的寒冷是再温暖的环境也暖和不过来的。
有点想蒋永丰了,有几个月没见到他了,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依照惯例,我还是在天然居里找到了他。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吃饭,而身边多了几个指手画脚的人。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好奇。
别吵,他示意我别做声,还在听他身边人喋喋不休地说教着,似乎是在讲礼仪类的东西。
我更好奇,但是耐住子,等到几个人把肚里的话倒净,才再问蒋永丰他在做甚。
学礼仪啊,学习贵族的生活。他扭过头,摊开手说。
我了气,以为是多有奥秘的一件事。听着他煞有介事地说,要提高自己的格调云云,我开始觉得发昏。你能不能正经点,能不能干点正事?
我这怎么不是正事了?蒋永丰一脸正地辩驳。你没听莎士比亚说过吗,三年可以造就一个暴发户,不过造就一个贵族要三代。我现在就在为三代工程努力。
老大,你明白贵族的含义么?所谓贵族,除了养尊处优外,还要有高贵的血统,这往往是指皇族血统。贵族现在已经不存在了,自打辛亥革命之后,中国没有了皇帝,还哪里有人谈得上贵族?
哎,可不能那么说。在天涯论坛早些时候都打翻天了,贵族和小白领之争。你消息也忒不灵通了,连这个都不知道。人家什么六大世家,才是华人的顶层社会,才是贵族嘛。荣家,才排到二里面,连包玉刚、比尔盖茨在人家眼里都是暴发户。哦,对了,人家还说莫斯科没了沙皇就没了贵族。看着没,人家都牛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