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让滴酒不沾

　　楠将外套下、整理好放到一旁没堆东西的地方。“小心很烫喔…倒是，楠怎么突然想到要来台中呢？”我从热水瓶里头倒了杯热水，小心地拿给了楠。

　　“是因为你们学校的圣诞舞会啊…其实我是临时被同学给硬拉来的…”“是这样啊…那你的同学呢？”听见了楠的回答，心里头多少有点失望。

　　原来不是特地为了来找我啊…“舞会里的人太多，一不小心就被冲散了。”“是这样啊…”“真的耶！我从来没看过那么多人的舞会喔！连校门口都挤了人，根本找不到她们呢。”楠尝试形容着那人马杂踏、呼声震天的场面一样夸张地说着。“嗯…连东海别墅那里也都挤了人。”

　　“我到处找了她们找了两个小时，但人太多、天色又暗，根本就找不到…我也试着打电话给莉，但是都没人接…可能和朋友出去玩了。”楠有点沮丧地说着。

　　“我想也是，圣诞夜嘛，大家当然是出去玩了。”大概吧，有谁像我这么苦命，圣诞夜还在打工。“嗯…”“可是，电话里头没有留言啊？”我看了一下电话答录机，并没有任何留言的样子。“听到是答录机我就挂掉了，我不太习惯和答录机说话的。”“是这样啊…那你怎么过来的？”这下子让我更疑惑了。

　　记得楠应该不是很会记路啊。“登登！你看！”楠得意地从口袋里头拿出了通讯录，上头有我上次给她的电话和住址。

　　“原来是这样子啊…那你怎么不去莉…莉…莉馨那里呢？”真糟糕，我不太会记人名，尤其非仔拍拖的女友中又有一大堆莉，幸好临时想起来了。

　　“这里离你的地方比较近啊，坐计程车会比较便宜的呢，我很聪明吧。”楠眯着眼睛笑着回答。“真是够了…”突然间有种无力感，我喃喃自语地说。

　　“嗯？”“没有，你吃过饭了吗？”我赶紧转开话题。“谢谢，我吃过…”就在楠回答到一半时，她的肚子突然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楠当场就楞在那里。

　　“都饿到肚子抗议了还说吃过，我看你…”正在我说话的当头，我的肚子也开始示威游行，打断了我的话。就这样，我和楠两人抱着肚子对望着，之后，两人同时忍不住大笑出来。

　　“这样吧，今天晚上这么冷，我去超市买些火锅料来煮火锅好了。”笑完了之后，我提出了这样的建议。“嗯，我陪你一起去好吗？”

　　“是，是吗？当然好啰。”楠，要跟我一起去超市买东西？老天啊…如果这是梦的话，请千万不要让我醒过来…＊＊＊

　　圣诞夜里的东海别墅依然是人声鼎沸，吹过山头的东海风也依旧凛冽，但背后坐着楠，原先那刺痛身心的寒风，似乎变成为了突显内心温暖的存在，而拥的人群，则成了演奏奏鸣曲的古典乐团。

　　一路上，楠小心翼翼地拉着我皮带的边缘，虽然只是些许的接触，但是，幸福似乎就从那少许的接触传到我的心里，让自己忘了车的烦闷，也忘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孤寂。

　　停好车，和楠一起在超市里头选着逛着，原先平凡无奇的超级市场也变成了充了新奇事物的游乐园，虽然我对这间超市是到连闭着眼睛也能找到需要的东西，但是，陪着楠这样逛着。

　　总希望这美好的时光能够更久一些…“没想到森还会选菜的呢。”楠有点赞许地说着“没，只是平常喜欢自己煮些有的没的，久了也就大概知道该怎么选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就这样，我和楠有一句没一句地边买边聊着，走着走着，我们到了陈列酒类的地方。“哇…是水果酒耶！”楠兴奋地说着，之后便一蹦一跳地跑了过去。

　　“不会吧…”一想起两个月前被酒醉的花花踢下的那一幕，对女喝酒一事，我不由得心存警戒了起来，但现在，扫兴总是不好的，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尾随着楠过去。

　　“白葡萄、红葡萄、水密桃…还有梨子口味呢！”楠边选着、边兴奋地说着“嗯…”我有点虚应故事地回应着。

　　“怎么了？”尽管楠的神经那么大条，但看见我这几乎毫无隐瞒的反应，她有点疑惑地望着我。

　　“没，什么都没有。”望着楠睁得大大的深竣瞳孔，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够抵挡住那种天真的眼神而签下卖身条款，更别提什么拒绝买水果酒喝这种小事了，就这样。

　　尽管自己内心百般不愿，我和楠最后还是提着一堆可以吃到明年的食物，外加半打各式口味的水果酒，浩浩地回到了我的住所。＊＊＊

　　＊＊＊“其实，火锅汤得先用白菜熬汤，这样子汤会很甜喔！不过，既然我们都已经饿了，就凑合着用汤罐啰。”把一堆火锅料放入锅里，我跟楠介绍着老妈直传的家庭秘方。

　　“嗯…”“火锅的片沾一些蛋白会比较，煮起来比较不容易老。”“喔…”“我先去洗菜，你坐一下，随便看看。”“嗯。”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头那股急于表现的心在作祟，明明自己不断地告诫着自己不要心存非分之想。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地这么做了，看着楠似乎没什么反应的模样，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哎呀，想也没用！专心专心！”我咬咬舌头，对自己精神鼓励一下，随后便开始切菜。

　　“我来帮忙，好吗？”我的身旁传来了轻柔的声音。转过头去的那一瞬间，我整个人楞住了。

　　看着把长发绑成马尾的楠，整个人像是突然间从原本的灵巧稚气的小孩子，转变成一个贤慧端庄的成女，虽然不过是穿着平凡的合身套头衣与牛仔。

　　但是，整体的感觉却彻底突显出女成的一面。静静地站在那里的楠，绝对不是什么美女，但是，就在那一刹那，我真的是全然地、深深地被楠的美给吸引…

　　“怎么了呢？”看着我那呆滞的表情，楠问道。“啊，没有没有！”再次听见了楠的声音，我突然间惊醒了过来。“我来帮忙好吗？”“没关系的，楠坐着休息就好了。”“不要！”“啊？”

　　“我也想帮忙嘛。”“可是…”我面有难的回答。“我想要帮忙嘛…”“但是…”“我也想要玩玩嘛…”听见了楠上头那句话，我原本那被“蛊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会觉得下厨“好玩”的人，无论是男是女，绝大部分一定是第一次煮饭…在情非得以之下，我就在楠的“威胁利”下被迫缴械，退到一旁准备担任技术指导。

　　“啊，波菜不需要切碎。”“这个…豆腐可以切块就好，不用切成丝。”“那个…金针菇不用切成三段。”“哇，房间里头的水滚了！”

　　“＠＃％&＊…”就这样，小小的洗手间里顿时成了那些蔬菜尸横遍野的沙场，而我则为了顾全差点全灭的火锅汤与残存不多的蔬菜们在我房间与洗手间之间疲于奔命着…＊＊＊“真是不好意思…”

　　楠面带羞怯，低着头道歉着“没关系，谁第一次煮饭都是这样的。”回想起刚刚烈的战况，我脸颊旁留下了一滴冷汗。“除了高中的家政课以外，这是我第一次作菜呢。”

　　“是…是吗？”谁来看大概都知道是第一次吧…“嗯…家里平时都是请人负责煮饭的，我根本都没有机会进厨房。”

　　“请人煮饭？”听起来好遥远的一个景象，我这小康家庭里头，靠的全是我那贤慧能干的老妈。“来吧，先尝尝汤头，小心别烫到了。”

　　一想到两个人都还是饿着肚子，我赶紧舀了一碗汤给楠，看着楠小心翼翼地吹着手中的火锅汤，心里头突然能够体会那种“洗手作羹汤，先给小姑尝”的感觉。

　　“好好喝！真的！”楠睁着亮晶晶的眼光，很兴奋地看着我。“嗯，谢谢。”我表面上平静地应对，但心里头却暗暗地欢呼放炮着。

　　“没想到，森居然这么会煮饭呢。”“没有啦，只是时代在变，男人当然也得学些生存技能。”“生存技能？”

　　“对啊，男人要学会煮饭，这样老婆离家出走的时候才不会被饿死。”“出去买便当不就得了吗？”楠很疑惑地说。

　　“这话是没错…”楠那句话让我觉得自己像是傻瓜一样，一点都不懂得变通。“不过，会煮饭的男生，总是不错的喔。”“是吗？”听见楠那句话，内心不由得兴奋了一下。

　　“嗯。”楠点点头，又喝了一口汤。我和楠两人，就这样围着那小小的炉子，享受着两个人一起做的火锅。

　　如果说，今后我的人生里头还会有许多美好时光的话，在我二十二岁那个圣诞夜里的那一幕，一定是深刻地放映在我的回忆里，或许有人会觉得，不过是和心仪的人一起吃顿火锅，有必要这么兴奋吗？

　　或许吧…但是我想，幸福的感觉并不在于香车美人、华宅美食里，幸福，应该是存在于两人日常生活相处的点滴里，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酒足饭后，我和楠两人瘫在一旁，我肚子到连一手指头都懒得动的地步，虽然在楠手下折损的菜是那么多，但剩下来的火锅料，却也不是我们两个胃口很小的人能够应付的。

　　“森真是的，如果记得你不能够喝酒，我就不买那么多瓶了呢。”楠靠着我的椅子，有气无力地说着。

　　“不好意思，总不能叫你圣诞夜里送我到荣总去挂急诊吧。”虽然只是酒浓度只有百分之五的水果酒。

　　但一口气喝了三瓶水果酒的楠，脸上浮现了一抹微红的云彩。原先亮晶晶的眼神，如今已经被一种朦胧之美给取代，让滴酒不沾的我，忍不住看得脸红心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