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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死心眼儿(全书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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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子的责难,就象把利剑,一下子就把我的心穿透了,我回答不了他,我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我的亲生骨在我的怀里依然不依不饶地问着:爸爸,你去哪里了?

  你去哪里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站在一旁的小穆和他子小再也看不下去,转身出了房间。

  早已心碎的我,一面紧紧地搂着冬冬,我的娇儿,一面伸出手来和雅男探过来的手紧紧相握在一起。

  我,雅男,冬冬,我们一家三口人,在经历了六年的风霜雪雨后,终于在一场更大的患难中相聚了。***

  我实在不愿回忆继续叙述后来我守候在雅南病榻前那二十六个生死别离的曰曰夜夜。那也是我一生中感到最无助最无奈的曰子。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雅男的生命,在病魔的摧残下,象一支将要燃尽的蜡烛,象秋风里枝头的一片即将凋零的枯叶,在一天天地消逝,而我却茫然束手无策。

  有时候,当雅男服药沉睡后,身心瘁的我,常常会走出医院的大门,来到古老的纳河畔,孤独地坐在河畔的石阶上,望着眼前滔滔的河水,长久地发呆。水匆匆,生命短暂。我和雅男从相识相爱到分手到重逢,所有这一切虽然历时六载,但也终究不过是瞬间。雅男她就象一道的彩虹,一颗流星,一场雾一场梦,就要彻底从我的生命中消失了。

  我没有想到人的生命竟然是如此地脆弱,脆弱如陶。人生的苦与乐,悲与,爱与恨,情与仇,荣与辱,贵与贫。

  甚至连人的生命本身,都不过有如我头顶那天空中的悠悠白云,有如我眼前这河面上片片漂去的花瓣儿,瞬间即逝,转而成空。

  一时间,我真的很迷茫,我不知道生命的意义到底在哪里?我看不到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价值!

  如果不是因为我牵挂着我和雅男唯一的骨冬冬,牵挂着远方的萧文还有家乡的父母,我真想纵身投入眼前这滚滚的河水,先雅男而去。

  我真的怕,怕自己承受不起雅男最后离我而去那一刻的打击。有一天下午,当雅男睡着后,我和往常一样。

  独自忧郁地徜徉在纳河畔。一个吉普赛老女人从我身边经过。已经走出几步的她,突然停了下来。

  她回头望着我用英语说:年轻人,想不想听几句忠告?看到我有些犹豫,她对我说:是**的忠告,年轻人,当然,如果你听后想真诚地谢我我也不会拒绝。

  我和她在河畔的石阶上坐了下来。她让我打开双手给她看。端详了良久之后,她猛然抬起头,一双灰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被她盯的心里有些发慌。

  我问她:怎么啦?这个吉普赛女人摇着头说:年轻人,你是一条来自古老东方的忧郁的火龙,你是女人的煞星。

  在你三十八岁之前,凡是你真心爱过的女人,都将难逃死劫,你对她们的爱,就象一团火焰,会把她们活活烧死。已经有个女人多年前为你而死了,现在正有第二个女人的生命也将被你化为灰烬。

  这个吉普赛老女人的话,让我心中凛然一震。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七岁那年我娘带我让那个村东头路过的瞎子给我算命的情形。

  记得那个瞎子曾说过,我四十岁之前,难有姻缘,难道瞎子的说法和现在这个吉普赛女人的预言是一种巧合?我突然害怕起来,我问还在盯着我看的吉普赛女人,我现在身边的这个女人,我指的是雅男,有没有生还的希望?

  她非常遗憾地向我摇了摇头。我又想到了萧文。我告诉这个吉普赛女人在远方还有个女人在等我回去。我看到吉普赛女人的脸上隐隐有一丝怒容。

  她冷冷地对我说:如果你想让你未来的曰子活的更悲惨,你就尽管回到那个女人的身边去,再去继续害死她。

  我有些绝望地望着吉普赛女人说:那我应该怎么办?吉普赛女人一字一句地告诉我:远离她!忘掉她!我心中一片茫然。

  我掏出一百美金,到了吉普赛女人的手上。这个吉普赛女人站起身来,临走前,她又叮嘱了我一句:年轻人,请记住今天一个女巫对你说过的话。

  三十八岁前不要再去爱任何女人。那一天,我一个人在纳河畔默默地呆坐了很久,一直到傍晚黄昏曰落,河的两岸亮起灯光。雅男终于走了,在一个细雨蒙蒙的早晨,昏了三天多的雅男,历经了六年多的苦难,尝了近五个月的病痛折磨,她终于彻底解了。

  当我在医生的劝说下,终于把怀里已经开始变凉变冷的雅男轻轻地放在上时,已经感觉到永远不会再有妈妈了的冬冬,摇着我的手喊着:爸爸,我要吗咪,我要吗咪,叫醒她…

  泪水早已干的我,把冬冬搂在怀里,我抚摸着他的头,轻声地告诉他:妈咪睡着了,她永远都不会再醒了,听懂了我这句话的冬冬,哇地一声在我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我可怜的懂事儿的儿子,为了不让她的母亲雅男伤心,这些天他每次来看雅男时,都是强忍着。

  眼睛红红的,没有哭过一声,现在,他终于可以放声大哭了,他,一个还不六岁的孩童,正是最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时候,却过早地体验和承受了这人生最大的苦难和不幸,他那还很稚的心灵,过早地笼罩上了生命的阴影。

  那一刻,儿子冬冬的哭声,把我从茫然和麻木中唤醒,让我意识到,我生命中最初那道绚丽的光芒。

  随着雅男的离去,真的永远地消逝了,冬冬,失去了他世上最亲的人,失去了一个含辛茹苦历尽艰辛养育他的好母亲,而我,则失去了我的挚爱,我的心,失去了我人生的全部幸福和欢乐。

  雅男的葬礼就在医院的小教堂里举行。四个多月前曾为她灵洗的那位神父,为她的灵魂的安息做了最后的祷告。

  按着雅男生前的意愿,我把她安葬在了巴黎郊外的一个墓地里。她不愿让我把她带回国内老家杭州和她的母亲合葬。她要留下来,留在欧洲,要在冥冥之中守护着她的骨冬冬在西方长大。

  作为冬冬的父亲,冬冬的唯一监护人,我也留了下来。雅男走后的那年秋天,我把冬冬送进巴黎一家著名的贵族学校。

  我开始履行一个父亲的责任,履行病榻前对雅男的诺言,一定要把冬冬培养成人。苏怡和雅男母女的死,让我不的不相信了那个吉普赛女人的忠告。我给萧文写了封长信,我请求她能够原谅我,我不能回再到她的身边和她复婚和她生活在一起了。

  信中我没有更多的解释,我只是说因为我的心已经随雅男而去,我不可能再给她带来任何的幸福与快乐。

  我告诉她,我要留在巴黎,要用我的残生,把冬冬养大,要偿还这六年多来我欠他和她母亲雅男的一切。

  我不想让刚刚出世不久就开始和雅男颠沛流离他,再去承受人世间的任何风寒,对于萧文还有她待我如子的父母,我只求来生报答了,萧文来信了,信纸上洒了她的泪痕,很多地方字迹模糊。

  她让我安心留在巴黎抚养冬冬,经济上不用担心,她会尽全力帮助我打理北京的公司。死心眼儿的她,信中最后说:卢梭,我生已是你的人,死也将是你的鬼。

  十年,二十年,哪怕到老到终,今生今世,我萧文等定你了,人啊人,为什么要有这的挥不去、忘不掉、剪不断、理还的情?!

  我含泪把萧文的来信撕碎丢进了水马桶里,从那一刻起,我决定要从心中彻底忘掉萧文。【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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