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从左到右

　　这夜轮到他值守，望着漆黑一片的山下，林远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微酸的脖颈，正准备下去巡视，一阵风吹过，林动却忽然间停下了脚步。

　　“谁？！”紧握手中折扇，一脸紧张的林远看着身前被白雪包裹着的林间高声道。回答他的是一枚映着寒光的短刀，林远已有防备，侧身躲过后，他立刻掏出了间的竹筒，正对着身后那排帐篷发，却又闻一阵嘶鸣的破空声再次传来。

　　林远不慌不忙，左手执扇，手指微动间扇面大开，一片空白的扇面上唯有短短二字：静心，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第二把飞刀来势迅猛，虽已将一身真气凝聚于扇面。

　　但那夺命的刀锋还是瞬间穿过扇骨，直直向他右手中的竹筒，一声轻微声响过后，林动手中用来传输信号的竹筒已是裂成了两半。稀疏脚步声传来，林远惊恐的眼神中，映出了一行穿着相同的修士。

　　“凌云殿的人？！”林动暗道一声不好，前几他和张动夜袭了归一门，杀的人多数是凌云殿的人。

　　而他面前的修士不过区区三人，显然不是开战，反倒更像是复仇。他想的没错，上次走马观花惹下的子。

　　最后却以凌云殿数人偿命，久久不见老剑主出面的凌云殿弟子咽不下这口气，便一直苦守在白云宫营地外，就等林远一人行动了。

　　没有回答，三位凌云殿弟子分工有序，六把短刀如狂风骤雨一般对着林远攻来，手中折扇不断开合，林远叫苦不迭，这三人修为不在他之下，而且下得都是绝命的招数，看来今天自己怕是要待在这里了。

　　不消几个回合，林远就已经抵挡不住，腹已在辗转腾挪间被无数剑锋划破，墨绿色的大衣已经微微泛红，被三人围在中间的林远在看到了手中的折扇已是破损不堪后苦笑一声，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已经认命的林远在几息之后却有些不解，他不知道为何这几人迟迟不肯了解他的性命。微微睁开双眼，伤痕累累的林远却惊讶的发现刚刚那三位凌云殿弟子已在无声无息之间躺倒在地，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位身穿青衫，身形文弱的持剑少年。

　　这少年看着面生，林远更是不解，正起身道谢，但那少年口中的一句话却让他呆立当场。“白云宫秦洛，幸会。”

　　“你就是秦洛？！”林远顾不得身上的剧痛，但随着他的话一同出口的，还有几缕显眼的污血。

　　“你伤的很重，带我去见林疏影。”

　　…林远强撑着将秦洛带到帐篷外，刚要大声通报就两眼一黑昏了过去，秦洛站在门前，却忽闻帐篷内传来一阵靡靡之音。

　　心念一动，秦洛将神识放出，此刻帐篷中的场景却让他浑身一震。赤身体的林疏影跪趴在地上，一个瘦少年正在其身后动着身子进进出出。

　　而再往前看去，她的口中竟然还含着另一个男人的具，秦洛呼吸一紧，他看到林疏影的身子正随着身后那人的动作不停摇晃，一阵阵闷哼被口中的具堵回了喉间。

　　没想到再次相见会是如此刺场面，秦洛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没有出声打断，静静地站在门外，将一丝真气渡入林远体内，这人受的大多是外伤，秦洛倒不介意耽搁这一会。

　　终于是等到帐篷内的褪去，秦洛才踏出一步，掀开帘子，一张仍沾染着浓白的俏脸忽得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旁边两位男修士不知来人是何身份，却被林疏影挥了挥手赶出门外，秦洛再次上前，将一身狼藉的林疏影拥入怀中，仅是刚一触碰，这位在众人眼中雷厉风行的女军师就瞬间了眼眶。

　　“你受苦了。”秦洛顾不得林疏影身上的气味，将其牢牢抱在怀中。感受着熟悉的怀抱，秦洛身上那股火热的气息让林疏影泣不成声，没有抬头，林疏影的声音都带着些颤抖和愧疚：“我…骗了他们…”

　　“不。”秦洛的一双大手在林疏影的背上来回游移，等待着怀中佳人的情绪逐渐平息之后才缓缓道：“我来，一是为了救出母亲为父亲报仇，二则是告诉他们，你没有说谎。”

　　“你真的…”林疏影抬起头来，泪眼婆娑间，一道道泪痕冲去了俏脸上的，看着面前有成竹的秦洛，她有些不敢相信。

　　…修文山。初升的朝阳带着一丝温暖，将一片银装素裹的后山一点点笼罩。秦正墓前，已被寒风吹成了一座冰雕的大牛纹丝未动，月轮回，重回旧地带来的宁静让他回忆起许多南宫慕云的谆谆教导。也正是这段时间，孤身一人的大牛终于明白了师父口中所说的炼心是何物。

　　从一位浑浑噩噩的乡野少年到独拥当朝女帝，大牛这一路来的心境竟没有半点波折，单纯朴实的性格让他以最快的速度修炼成型。

　　但在步入后三境之后，这般纯粹的的性格反而成为了他的桎梏。脸上的冰雪开始融化，大牛缓缓睁开双眼。

　　多看，多想，多思考。南宫慕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牛抬起头，望着天边那金色的光线陷入了沉思。

　　霸王心，要的是睥睨世间。一座山而已，困不住我。冰雪开始融化，修文山那巨大的山体竟然也开始有了轻微的晃动。

　　无数碎石沿着山体滑落，震耳聋的轰鸣声之中，跪在地上的大牛缓缓起身。“春天来了…”大牛活动了一下筋骨，一阵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后，他有些自嘲的喃喃道。

　　“可惜还是破不了界…”着朝阳，大牛看向了归一门的方向。“师父，我来了。”闭上眼睛，大牛整个人被一阵金光笼罩，一步步来到山脚下，再次睁开双眼的他已是目清明。

　　“他曾一剑斩去半座山，那么我也可以…”周身金光逐渐变得刺眼，大牛的眼神变得坚定。轰隆隆一声巨响，大牛打开双手，脸上竟浮出了一抹微笑。

　　整座修文山开始剧烈得震动，这直达天地的巨响很快就让周围村落里的人惊恐无比。遮天蔽的阴影笼罩世间，莲花屯的人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有一天能看到缓缓移动的修文山。

　　…天正十八载，元月。白云宫黄虎熊，负山而行七千里。直奔归一门。＊＊＊大战一触即发，归一山下，山涧中一道道御剑而行的身影唤起了秦洛心中不曾有过的战意。

　　精锐两百，在加上数百外门弟子，气势汹汹杀向归一门的白云宫挤了归一门上空，以林疏影为首，乌泱泱一行人已是越来越近。

　　归一门这方则是在其余十六尊者的带领下，站在山头静静等待，看着空中英姿发的林疏影，菩提缓缓向前一步，道：“这女子就是林疏影？倒是颇有几分姿。”

　　话音刚落就是一道道剑气扑面而来，菩提冷笑一声挥了挥手，直冲上空的真气瞬间就将正御剑而来的数位修士震了下去“就你们这群人，怕是进不了山。”菩提有些不屑得看着林疏影高声道。

　　一道青色身影忽然浮现，菩提脸色一变，瞬间就往后退了一步，但那道身影却陡然消失，一头雾水的菩提看向德成。

　　若不是从对方眼中也看到了惊讶，他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看到了那道青色身影的人不止他们，由十二位尊者组成的元夕会也很快反应过来，为首的孟当即大喊：“结阵！”

　　叮叮叮，十二把利剑瞬间出鞘，在归一门的大门前结成了一道花瓣形状。“少主到了。”空中，紧跟在林疏影身后的南宫友文低声道。林疏影点了点头，眼看已到归一门上空，她便收起脚下长刀，整个人如一道流星般径直落向地面，身后数百位修士也纷纷收起佩剑。

　　随着南宫友文的一声高呼，黑一行人便如暴雨般坠向归一门。砰砰砰。林疏影这边刚一落地，就立刻遭到了诸多修士的围攻，十六尊者被秦洛一人牵制，一时间两方竟打了个有来有回。

　　捕风看着元夕会在周围布下的剑阵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在凡世之中，他曾和秦洛过手，只差一步，他就能了结了那少年的性命，如今看众人一脸严阵以待的模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几位哥哥们可别被吓到了。”捕风笑了笑，道：“那小子没你们想的那么厉害。”捕风说完，其余尊者皆是一脸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还是保持着万分紧张。

　　“算了算了，我可等不了。”捕风说着走出剑阵，望着站成一团的山头摩拳擦掌道：“小弟先去帮忙了，几位哥哥就陪着那小子慢慢耗吧。”

　　看着捕风大摇大摆的背影，菩提不免皱起了眉头，那道身影自刚刚闪现过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也许捕风说的有道理，会不会这一行人刚好中了那小子的缓兵之计。

　　正准备唤元夕会撤去剑阵，一声不易察觉的闷哼却忽然响起，菩提瞬间回头，那道青色身影再次浮现，从左到右，如鬼魅一般穿过了捕风的身子后就再次消失。“是秦洛！”尽管只是转瞬即逝。

　　但菩提还是察觉到了那道似曾相识的气息，他来不及思考秦洛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习得的如此魅功法，这种用尽了浑身神识也不能感应道一丝气息波动的身法让他浑身汗直立。

　　“…捕风？”见刚刚还一脸不屑的捕风忽然没了动作，终于回过神的菩提有些担忧得出声唤道。捕风没有回答，夹杂着血腥味的暖风吹来，菩提看到了捕风的身子自间悄然断为两截，虽然捕风在十六尊者之中修为较低。

　　不过能入老剑主法眼的自然有其过人之处，眼见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捕风竟被人在无声无息之间斩为两段，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倒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