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可担心了
小玉和梁清漓那边就不用说了,虽然我觉得以唐禹仁的敏锐,他回到越城时肯定会帮我料理这方面的东西的,但是毕竟离开了这么久,很难不让人担心。
当然,也确实发生了会让人非常担心的事故就是了,尤其是与梁清漓分别时,她那令我揪心的神态,好像是感觉到什么令她不安的东西一样…或许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吧?接下来的两个月,我开始了漫长的复健治疗,当然,这时的大燕还没有发展出复健治疗这种医学概念,但是飞龙寺的和尚们也是相当有医学经验的。
在我形容了大概的意思之后,很快就帮助我制定了不少四肢,腹,脊椎的核心力量,柔韧,平衡方面的套路。每隔一阵子,薛府派来的人都会来跟我交流一番,告诉我越城那边的新消息。
虽然我们三人这次来怀化无意中钓出了闻香散人这条大鱼,但是后续却极是令我失望,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进展。
但是以我虚弱的身子,也无法再做什么其他的,只能耐着子每天做着康复治疗,然后和飞龙寺的和尚们闲聊,看看经书,学点医术,在这难捱的等待中,时间一下子便来到了十月底。
***“阿良,你似乎有些急躁。”我仔细地打完了一套从飞龙寺僧人学来的“达摩拳”感受着劲力从每一节关节和筋骨肌传递往四肢的细微动,让体内活跃的气四散,汇入躯体中,滋养着我的身子。
这是练化气的第一步,对我来说已是如吃饭喝水般寻常而自然的举动。第二步则是以内功将这糙的,最本质的生命力进一步汇集,提纯,升华,从而得到可控的,更高质量的真气,当然,因为闻香散人一掌把我的丹田给打爆了,什么丹田,什么气海,统统都没了。
没有可以汇集气之处,没有这至关重要的五脏六腑之本,我的气就像是无之水,在我停止吐纳和练拳之后便会自然而然地散入我的身躯,而不是真正地为我所用。
更何况我的经脉被走火的真气一阵冲撞,虽然明面上没有什么迹象,但是实质上已经残破不堪。哪怕随着时间与细心的调养可以补救一些。
但是几乎没可能进行完整的周天行气,其实这就是普通人习武锻炼从而增强体质的方法,但是比起内功与真气的效率,简直是天壤之别,让适应了那种修炼的我对于回到这种效率低下的方法极其不适。
我收拳后,了隐隐作痛的腹部,对身旁静静观看的中年僧人说道:“也许吧。寺内的款待非常热情,但是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我想回家了。”僧人说道:“你确实比我想象中有耐心。
寻常的病人在能够下地行走之后,没有任何一个像你一样能够等到完全治愈才提出这个要求的。”
我笑了笑,说道:“可能是因为我比较怕死吧,不过说真的,这段时间确实多亏了宗兴你和圆海住持的关照。没有你们的帮助,数月前我肯定已经死了,此等大恩大德,韩良此生必然铭记于心。”
宗兴欣慰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你不必如此想。飞龙寺只是做了它该做的事,之后的,都是你自己的努力。”
我看着宗兴的国字脸,有些感慨。飞龙寺并不大,一共才不到十五个僧人,其中大部分都是从小在寺里长大的。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的宗兴是少数半路出家的僧人,曾经混迹过江湖,因此与我甚是投缘。
他是飞龙寺里为数不多的武僧,也负责寺里的外务。两周前,在我的身体终于恢复到能够进行相当烈的运动后,我跟他每天都会试手对招。
他的武艺相当湛,我推测他的战力至少有三中的好手之境,可能只比受伤前的秦喜差上一筹。“…阿良,你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
“生活方面倒是不需要担心,我从来都不是靠武力过活的,不过,嘿,既然青莲教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那么礼尚来往,我也得继续找他们的麻烦了。”宗兴担忧地看了看我,说道:“阿弥陀佛,我就怕你这么说。
阿良,你我虽然只相识了三个月。但是我觉得我必须告诫你,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心。这是一条危险的路。”我打趣道:“我就知道你老是拉着我去跟圆寂大师打机锋是有原因的。放心吧,我清醒得很呢。这几个月我花了很多时间去思考这件事,甚至可以说是我一生中想得最多的一件事。”
宗兴叹道:“正因如此,才更为危险啊。怨嗔痴,施主你的心已被嗔恨所填,但是却仍然保持着冷静。
不是入魔胜似入魔,这是最为危险的。”我哂笑道:“宗兴,佛家的道理有很多我认同和钦佩的地方。
但是道理是道理,人是人。我恨青莲教和它所对我做的一切,恨得天经地义,哪怕是佛祖降世也无法开解我。
也许有些人可以从放下和觉悟中寻得安宁与解,但是我嘛,我是那种以牙还牙,以血偿血的人,若不是那样的话,那我就不是我了,而是又一个失于苦海的傀儡。”
宗兴历风霜的脸上有一种我难以解读的表情,似是悲悯,又似是物伤其类的共鸣。“阿弥陀佛,阿良,你的心意已决,我无法改变,但是作为朋友,我只希望你不要失自己。”
我笑了笑,想要自信地告诉宗兴自己不可能那么软弱,但是对上他诚恳的目光时,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之前我情绪失控的那种自由感。
那种放开束缚的肆意。我从未想过,让自己沉浸在憎恨与怒火里,竟会有如此安宁的舒心感,让人想要沉溺于那放肆的情感中。
失自己原来不是一件令人彷徨不安的事,放开辛苦地控制,压抑住的一切情绪,竟是如此美妙。宗兴说得对,这种深藏在我心中的情感,浓烈而炽热,强烈得让我甚至有些恐惧。
我自认不是一个情感非常烈的人,而是相当理性,乃至超然的人,但是这次的位面任务让我意识到,我对自己的认知有些肤浅了。
也许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当自己心态平静,用理性剖解一切的时候,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我不会被仇恨冲昏头脑。
但那是因为生活在平和富足的现代社会的周铭根本没有缘由去真正地憎恨,去全身心地想要毁灭什么东西,想要杀死一个人,才能自以为是地超然,而现在的我有了,但是我不该,也不能就这么沉入自艾自怨的心情里,让闻香散人留下的伤害定义我的一切,将韩良这个人的生命,身份,从此就锁死在一个受害者身上。
我悄然握紧了拳头,对宗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谢。我不会停止复仇,但是我会尽全力不让它成为我的一切。”
也许我永远无法彻底除去这次惨痛教训的阴影,但是我不会让它战胜我。宗兴点点头,笑道:“别忘了,你随时可以回来这里,静静心。住持可喜欢你了。”
我没好气地说道:“住持和所有那些喜欢告诉我我有”佛缘“的人我都是敬而远之的。我可当不了和尚。”
“真的不考虑一番么?你已经吃了三个月的斋了,经学也学得比寺里几乎所有的弟子辈还好。”“别说了,我要在自己彻底忘了味之前赶紧还俗。”
“好吧…越城那边的药草供应应该不会有问题。我知道你的伤势虽然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伤痛可能很久的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完全消失。别老是硬撑,该用药就要用药。”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腹部,答道:“我有分寸的。”数后,薛府派了人来护送我回越城。与宗兴和圆海住持告别之后,我与来人一起启程离开,而薛府派来的正是我最想见到的那个男人…唐禹仁。这次他带了一小队武装到牙齿的护卫,看来上次的惨痛教训确实留下了印象。
除此之外甚至还拖了一辆马车,显然是担心我的身体无法承受那八百里路途的负担。老唐啊老唐,真是个面冷心热的男人,看到那个缺了左臂却精神不错的好友,我激动地与他拥抱在一起。唐禹仁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是眼神依旧凌厉,没有我所担心的颓废和死气。
“你这家伙…一走就是三个月,我可担心了,没事吧?”久别重逢,唐禹仁的扑克脸也难得地出了由衷的笑容:“你也是,看来恢复得不错。咱们上马车说话。”
马车缓缓地在官道上开始动起来,我和唐禹仁入座后,他饶有兴趣地对我说道:“你不会是客串了几个月的和尚了吧?怎么头发这么短?”
我摸了摸自己清的短发,说道:“我看寺里的师父在给人剃发,就顺便求他帮我剪了剪,说实话,我一直不喜欢留长发,太麻烦了。”“江湖儿女倒是不必拘泥于这种小事。”
“过去这四个月我除了每个月薛府来人给我捎信之外,基本上与世隔绝的。怎么样,情况如何?”
唐禹仁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没有进展。秦喜跟我说了你的推论,我也觉得宁王府最有嫌疑。我们针对它展开了一些调查。
但是宁王府反应很快…甚至可以说是早有准备,一套连消带打让我们的行动极其不便,虽然这种迅速的反应只会让知情人觉得更可疑,但是怀疑是怀疑。
就算我们有薛府和玄蛟卫背书,也没法对皇上的亲叔叔做什么。”“有持无恐啊…真是令人不。”沉默了片刻后,我又开口问道:“秦喜有没有跟你说起我那条定能让他们败的妙计?”
唐禹仁有些烦恼地摇了摇头道:“妙计…你那是绝户计。不到最后关节不能用。”我耸了耸肩道:“那我就没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