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兀自踌躇

　　这小伙子什么来路，竟懂得混沌道？此刻的姬光再不是优雅潇洒的贵族公子，但见他双目如狼如冰，凶寒彻骨。

　　一步提剑，一步侧闪，一步旋肘转腕，左手拇指与食指虚捻剑脊，剑尖缓缓慢慢地瞄准了叶尘咽喉。

　　就连阿涵这位不懂武功的女子都能猜到，下一瞬间必是石破天惊的流星一剑，刺破灭杀轨迹内的所有生机。唐芊低声道：“他这一剑是躲不开的，你站我后面来。”

　　“这句话我说比较合适吧？”叶尘退到她的身旁，说完很是幽默的笑，但姬光剑尖上杀机刺骨，比起当华茵的诛仙一剑还要可怖得多，随即又道：“圣女大小姐，元始生死诀挡得下这个什么追月吗？”

　　“若挡不下死也就死了。”唐芊斜睨，续道：“你不是正想看我的武功吗？今天多好的机会。”

　　“有幸静观圣女神技。”叶尘见她云淡风轻的样子，想必是有十足的把握，当下便想退两步到她的身后，就在他脚尖将抬未抬之际，姬光出手了。

　　因为他的人已不在原地。其余则一概不知，人在哪里、剑的轨迹、剑光、剑气、剑风完全都是看不见的。

　　一剑之速至矣尽矣，动念之间，时间消失，浑然不似血之躯所能施展，比起适才刺破喜媚娘神功罩门那一剑还要快上至少一倍。下一刹那，一道创世闪电劈破虚空。

　　叶尘有一种被天地孤立的错觉，只见闪电绕住一线透明剑形真气，绞纽绕，极尽幻。元始生死诀不主攻击和守御。

　　而在生死二气的参悟，生之力为医理、朝阳、春风、雷鸣、细雨、男女合等等，死之力为猛毒、山崩、海啸、地震、干旱、酷刑等等，每一种事物现象都有数十分类，每一分类学习都能耗去常人半生心血。

　　即便是天外天绝艺，这门武功也堪称繁杂无边，入门之艰难更加无出其右，如能冥冥中妙参生死元始中央之道，立即身成圣，天下无敌。唐芊苦修此道，历尽艰辛。

　　甚至摒弃了一部分正常为人的感情，由一个活泼豪迈的英姿姑娘，变成了一位不染尘埃，情感淡漠的圣女，终在前年如愿以偿，得窥神功门径，凝练二气，今若能接下中原剑圣的光追月，必会轰动天下武林，希冀借此登临下一代魔尊宝座。

　　一道细细的闪电眼可见，吐闪烁，渐渐幻化成圆环电轮，威势不重，比破天雷、万古洪炉、彼岸金桥要差得远。

　　但内蕴元始真气，无穷阵法符文排列转换，演化生死轮回的玄奥法象。光追月的神速可以抹杀时间，一剑可以掠夺灵魂，可是却被这轮法环完完全全的阻住。

　　沐灵妃掌心出汗，姬光一剑并未使老，余势后藏，唐芊这招元始天法轮不过得魔尊一丝拳意，兜住长剑已经是其极限。

　　独孤尚轩也是剑术大师，明白光之速已穷，追月剑气却还未尽待发，但若出手相助，唐芊必然大怒。

　　犹豫之下还是手离剑柄，心道有元始天魔门和森罗妖宗的大名震慑，谅姬光也不敢下杀手。

　　角度不同，看待问题的想法也就不同，叶尘见唐芊身体前倾，手结魔印，操纵闪电魔环，武功端是古奥难测，姬光单手击剑，缓步前行，显然游刃有余，仿如剑仙步入云顶宫廷，清风倒卷，空气窒息，似连风云也惧怕这无敌一剑。

　　唐芊霓裳长裙随风飞扬揭开，圆润丰腴的雪将丁香的罗撑得鼓鼓紧紧，中间一线凹痕自是蕴藏深邃沟壑，柔腴细柳条也似，运劲发力，薄纱微微勒进里，叶尘立时心猿意马，不开始幻想纱内的赤肢是如何娇腻滑手。

　　两大高手较技，电闪雷轰，剑光惊鸿，相持得让观者汗倒竖，唐芊身在局中，压力倍增，只觉得这一剑快得惊世骇俗，却又不及慢下来的微渊深，两相煎熬下，只能凭空突破一念万法才能完美演绎元始天法轮接招。

　　汗香蒸，如酒兰麝，烈而不腥，甜而不浓，分外醉人心弦，叶尘眼足鼻，单手抵住了唐芊玉板美璧似的后背，传声道：“我已受伤，现辅你退敌，崩断他的长剑。”唐芊道：“好。”

　　声似女童，叶尘耳朵也已受用，鼓催残余真气灌注唐芊气海。三种神通相遇，远古圣人也见所未见，梵天情和司空黄泉亦匪夷所思，一股突破某种宇宙法则限制的力量然爆发，仅仅一瞬间，虚空塌陷，粉碎周天。

　　姬光这路剑法后藏二十二道剑气，他闲来常也讪笑自己多此一举，世上怎会有人能僵持二十二重后劲？

　　似唐芊这般，接住首剑的都属凤麟角，创制此剑起，生平最多只催过三重剑气罢了，多亏当的不厌其烦，今天他才能在粉碎虚空的巨力迫下，于第二十重暗剑关口弃剑，幸免自己同长剑一起被碾碎。

　　剑可以断，剑圣威名不可轻堕，姬光伸出二指，于天长剑寒光中准确夹住一块碎片，顺着光追月最后两重剑气居然还能继续击刺。

　　唐芊不及感受体内奔腾如海的异种真气，以师门的奈何粘手试图去锁扣姬光手臂关节，二十一重剑气为，线走龙蛇，滑溜地穿过唐芊耳侧。

　　那最后一剑罡气爆闪，直刺叶尘咽喉。光追月本是一路不死不休的绝杀神剑，可如九天神龙，也可如附骨之蛆。

　　死气铺天降临，间不容缓的刹那，叶尘无暇细思，猛然张嘴咬住了森寒剑刃，从牙齿到全身每一块骨头无比巨震酸麻。按江湖规矩，唐芊震碎长剑时，这场比试就应当结束了。

　　姬光尽管动作畅，应变奇速，反击巧到毫巅，实际却算多使了半招，此刻于情于理都算他输了，当然，叶尘那一咬同样也险到了毫巅，假若姬光还有后劲或不顾身份，他已横尸就地，绝无悬念。叶商看得神驰目眩，虽只有区区一个瞬间。

　　但这对少年男女确是无意间窥盗天机，打出了武圣一击，多半属于偶然中的偶然，否则不以内力见长的姬光未必有机会撤剑，更别提险些反杀。沐灵妃道：“四公子一诺千金，请自便。”

　　姬光松开手指，哈哈一笑：“好厉害，可惜一来赌约在先，二来承仙不在身边，否则不知得有多痛快。”叶尘笑道：“今天的胜负之数近乎天意了，多谢留情承认。”

　　“真有意思，你二人若突破一念万法，只怕又是梵天情和颜芙琼似的人物，喏。”姬光说着摘了手上的祖母绿宝石戒指，道：“收好，你若想兑现赌约就把它送还姬家，千山万水，我能到必到。”叶尘接下戒指，一时无处可放，遂戴在自己手上。

　　只见宝石切割的碧光莹莹，戒身为黄金雕细琢，端是名贵之极的珠宝“今乏了，改天再和沐姑娘你烹茶论剑。”

　　不等沐灵妃回答，姬光活动下筋骨，转身离去，步履看似缓慢，却在几个眨眼的时候就消失于夜。沐灵妃心道：今有惊无险，不知经此一役，唐芊会不会对叶尘有好感。

　　叶尘开心一笑道：“哈哈，又能多活一天。”唐芊收招后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她脸色煞白，竟摇摇坠地晕了过去。叶尘奇怪，最后时刻姬光全是针对自己，似未暗下杀手，不懂唐芊怎么会重伤至此的？独孤尚轩冷哼一声，抢了几步就要伸手去搀扶唐芊。

　　机遇千载难逢，伊人在侧，岂容他人轻易染指？叶尘一手环住唐芊，手掌穿进线条紧致的腋下，发觉此处霓裳早已被汗水濡，擦滑一挤，手心神不知鬼不觉地了大把娇绵，雪脂隔着重重衣衫亦似将溢。

　　并且深感跌宕沉手，可想若直接抚触捏，那黏糯细润的触感岂非能把人融了？叶尘心道：唐芊莫不是易出汗的身子？有机会可得验证一下才好。“你…你放手！”独孤尚轩暴怒。

　　他自幼爱煞唐芊，对其奉若神明，连手指衣角都没机会碰过，得见叶尘抱起来比抱老婆还要顺理成章，难免三尸神暴跳。

　　“你谁啊你？这是我们森罗门的家事，你没事就现带人退下吧。”叶尘不知独孤尚轩来历，但见他年轻英俊，神情酸涩，想必为不折不扣的“情敌”管他什么来路，先把架子端好。

　　独孤尚轩强忍怒意道：“我乃元始天魔门圣子独孤尚轩，你立刻把圣女交给我，可恕你无礼罪过。”

　　叶尘叹气道：“这年头总有人爱冒名顶替、滥竽充数，我可不认识独孤什么什么的，这样好了，等圣女醒来再说吧，你找地方自己呆会，千万别吵到我们。”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独孤尚轩道：“你这惹祸，害得圣女如此还敢呱噪，再不松手，我可…”叶尘截断他道：“我俩刚才并肩对抗威震天下的剑圣姬光，你站着看热闹也就罢了。

　　怎么这会儿还废话连篇上了？快走快走，省得惹我心烦，别忍不住揍你。”说着，侧过身暗中手掌顺下，沿着唐芊肋处滑至那窈窕肢，既富感，却又弹手紧密，连接上方拔雪与下方腴处的凹壑曲线好似新月，散发出无比人的魅惑。

　　独孤尚轩刚要发作，却不知为何忽然停了下来，皱眉若有所思，随即冷笑道：“癞蛤蟆终究是癞蛤蟆，尽管得意好了，后会有期。”叶尘一愣。

　　他不过就是嘴上占点便宜，原也没想到就这么轻易就打发走了他。沐灵妃过来道：“我有话对你说，咱们也走吧。”

　　叶尘看了看怀中唐芊，大概也猜到了七八分，兀自踌躇，阿涵忽道：“可算消停，不知附近邻居如何了。”叶商点点头道：“我四处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