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鬼子手松开
尽管中共方面的语气是平和的,但张治中还是感到了咄咄人的气势。他叹了一口气,摇头道:“鄙人实难在这样的协定上签字。”
于是,四月十六,国民政府代表黄绍竑,顾问屈武返回南京,并连夜赶到奉化。将协定文本交给正在那里隐居的蒋介石。
蒋介石看过协定后,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眼中已有泪花在闪动:“任何人在若是同意在这样的协定上签字,都将愧对重建中华的国父,愧对惨死在寇屠刀下的上千万同胞,愧对牺牲在抗疆场的上百万国军将士,愧对子孙后代!”
说罢,大步走出房间,并将屋门重重地摔上。这就意味着,国共和谈之门最后关闭了,中国和平之路也就此堵死。
四月二十,国民中常委在广州发表声明,要求中共停止内战,并拒绝在《国内和平协定》上签字。
国府声明发表几个小时后,隆隆炮声便震憾了中原大地。徐向前、彭德怀接到北平命令,即刻指挥三十二万大军向太原城发动总攻。
一千三百门大炮发出怒吼,猛轰太原。在解放军摧枯拉朽的攻势下,太原守军大部被歼,共军从各个缺口水般涌入城中。
经过五个多小时烈巷战,解放大军占领全城,太原解放。国军总指挥部门前,残余国军在做最后的顽抗。
指挥部里,聚齐了山西全省文武官员共五百人,以往任何会议,人员也从未到得如此齐整。屋内充了刺鼻的煤油味,因为地面和桌子上,都被煤油浸透了。
山西省代理主席梁敦厚面对众官员,摘下眼镜,轻轻放在桌子上,一字一句缓缓说道:“诸位,太原城破,梁某已回天无力,敦厚宁死不做匪军俘虏。
甚至不能让他们侮辱我的尸体。现在,已是梁某为国尽忠之时了,敦厚这就随我们总理去了。”言罢,他面对悬在墙壁上的青天白旗,敬了一个军礼。
指挥部内,五百官员齐刷刷地向那面旗帜致敬,异口同声道:“愿为国尽忠,宁死不做俘虏!”梁敦厚便又向众官员行礼:“我等同行,诸位,上路吧。”
外面声已经近,梁敦厚从烟盒中取出一只香烟,叼在嘴上。五百官员也都各自叼上了烟卷,有的人一生未碰过香烟,此时也向身边人要来了烟卷。
梁敦厚面无表情,点燃了打火机,众官员也同时划着火柴…弥漫着呛人煤油气息的指挥部里,发出“轰”的一声,气将门窗玻璃全部击碎,五百官员在熊熊烈焰中集体自焚。
至此,山西全境解放,阎锡山在山西的三十八年统治划上了句号。便在解放军总攻太原的同一天夜晚,渡江部队终于接到命令,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
信号弹划过夜空,照亮了那片山川,万炮齐轰,军号嘹亮,长江南岸,顿成一片火海。丙夏夫妇望着空中划过的曳光弹,激动地相互挽住了对方的手。他们终于盼到了这一天,一个全新的中国即将在战火中诞生。
而他们都是为了新中国而战斗过的人,他们为此而自豪。丙夏家住长江边,却从未去过大江南,现在,他要过江了!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渡过长江,与他同行的是子,还有成千上万的战友们。
一夜战后,次拂晓,大军突破长江防线,登陆江南。红旗招展在江南的青山绿水间,国军迅速崩溃瓦解,解放军向东南方向急进。
丙夏哪里顾及欣赏江南的秀美风光?一便要随大军前进上百华里,降敌成群结队,安置他们都成了问题。一路追击穷寇,直到红溪坝,野战部队医院才设立了临时救护站,处理伤病员。
丙夏忙得脚打后脑勺,因为每一个伤员,也不管伤势轻重,都一般急地催他:“快快,上点药包扎一下就算了,别耽误我去追蒋介石!”
这是四月二十二下午,丙夏正在为几个伤员敷止血止痛药,叶副连长和几个战士匆匆跑来了。
他们告诉丙夏和礼红,有一个被俘的敌军旅长,在被押送前往团部途中,竟一拳击昏身边的我军小战士,又一脚踢中另一个战士的私处。
然后趁机身,跳崖自杀。小叶说道:“可这个王八蛋偏偏没摔死,落到了一颗老松树的枝叶上,不过,也真他妈的摔够呛,胳膊腿全肿了,人也不能动弹,估计骨头摔坏了。
这不,我们把他送过来了,就在一号病房,汤院长,你看是不是让杨队长过去瞧瞧,这可是个大官呀,陈副团长也说过一会儿要来看看这家伙呢。”
丙夏说:“我不管他大家伙小家伙,就让他先痛一会儿吧,谁让他不老实了,自找苦吃。等我处理了这几个伤员再过去。”
礼红见叶副连长现出为难之,便说:“丙夏,我先去看看,等你忙完了,就抓紧时间过去吧。”礼红赶到了一号病房,所谓病房。
其实就是临时支起的军用帐篷。礼红进来时,看到一个三十几岁的国军青年军官,正躺在上,闭着眼睛,咬紧嘴,轻声呻着,看起来十分痛苦。礼红示意别人不要出声惊动他,轻轻走到边。猛然间,礼红便觉脑袋“轰”
地一响,心都跳到了喉咙里,情不自就“啊”地叫出了声来。那个国军军官听到了礼红的叫声,便轻轻睁开眼睛,突然,他的双眸放出异样的光彩,泪珠瞬间便泉水一般涌出,他失声惊叫道:“你?真的是你?礼红…”
他想起身,但却痛苦地皱起了眉头,这一刻,礼红眼睛也润了,她在心中默默说:“不要哭,不要哭,该死的汤礼红,你不能哭呀!”可是她的声音还是哽咽起来:“云…轩…”礼红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怎能想到,他还活着!她更想不到,二人竟是在这种情形下重逢。
她是人民解放军的女军官,而他却是俘虏。范云轩是什么人?不仅仅曾是她的丈夫,也不仅仅是念云的爸爸,云轩是礼红心中的一座山啊!一座屹立不倒的雄伟大山,即便她和丙夏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一起出生入死,南征北战,可是,丙夏却无法取代云轩在她心中的位置。她怀念云轩,就是在怀念她一生中最情的岁月,怀念那燃烧的青春时光,怀念她最幸福的日子。可如今…礼红心在翻滚着。
她细看云轩,浑身上下已不再见丝毫书卷气,取而代之是一副堂堂军人的刚气质。他瘦了,黑了,却被战火硝烟熏染的更加威武。
云轩低声道:“礼红…十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礼红咬紧嘴,没有作声,她说不出话来,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掏出手绢,擦去泪水。
那手绢是几天前,丈夫丙夏在武给他买的。礼红又俯下身,用那条手绢为云轩擦去脸上的泪水和汗水。
云轩嗅到了手绢上那熟悉的香味,那是只属于礼红的芬芳气息,比任何鲜花都更香。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臂,一把揽住了礼红的,将她搂到自己身前,手在礼红纤肥上摩娑起来。
他泣着说:“礼红,十年来…我为你而活着,为你而战斗着…“旁边一个战士喝道:“住手,放规矩点,你好大胆子,竟敢对我们汤院长动手动脚。”礼红看了身边的其他人一眼,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把杨大夫叫过来。”
那战士出去时,还瞪了云轩一眼:“给我老实点!”然后又不放心地对礼红说:“汤院长,有什么情况立刻喊我们,我们在门外安排人了。”
所有的人都出去后,礼红查看了云轩的伤情,见他一条小腿已经肿得发亮,青得发黑,便知道是骨折了。
还有一条手臂也是如此。礼红不会处理骨伤,只能等丙夏过来。她为云轩敷上了止痛药汁,云轩才缓过劲来。在礼红处理他的伤时,他那只没受伤的手,就一直在礼红股上摸着。
这是他多么熟悉而又怀念的美妙体啊。礼红并没阻止他,她问道:“你…不是在松梅岭…”
云轩轻声说:“我的红…我不是说过吗,死,我也要死在你的温暖怀中…在我爱人的怀里尽最后…一滴血…”他不能死,因为心中装着他的女神汤礼红!
一九三九年春天的松梅岭一战,他硬从死神那里爬了出来,当时,东进安徽,寻找国军主力的学生游击队,在松梅岭下遭遇敌人伏兵突袭。
面对扑上来的敌人,范云轩果断下令,大队人马保护女子中队向长岭浦一带突围,他亲自率五十弟兄留下掩护。他和留下来的弟兄们打退了敌人一次次进攻,许多次都进行了惨烈的搏战。
他的大刀已被碧血染透,刀刃翻卷,几乎成了废铁片。当敌人又一次冲上来时,他抡起大刀,砍在一个鬼子肩上,可惜,刀已无刃,竟没能要了那鬼子的性命。
不过鬼子在他有力的一击下,还是倒在了地上。当敌人试图爬起来时,云轩一个饿虎扑食,扑到了那个鬼子身上…
翻滚搏斗中,他的一只布鞋陷进了深深的泥潭里。那是生死较量,云轩哪里顾得上鞋子?他甩掉了沾烂泥的沉重鞋子,与敌人殊死厮打。
两个人翻来滚去,一直滚落到湖汊子里,这时,云轩已经骑在了鬼子身上,将那家伙的脑袋按进泥水中。
猛地,他觉得腹部好像漏了风,将他的热血和力气全了出去,原来,那鬼子在困兽犹斗中,拔出了匕首,在云轩肚子上捅了一下子。
云轩拼尽最后的力气,把鬼子的脑袋死死按进稀泥里,就见泥水中“扑噜噜”冒出一串气泡,鬼子的手松开,再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