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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蓅向龙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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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今年春天又开辟和创建了沿江抗民主根据地和游击区。小陈就是新四军沿江支队的,这支队伍活动在从宿松、太湖、潜山直到无为的广大沿江地区。

  这是游击质的部队,没有军医,又是在敌后作战,受到伪顽三方夹击,条件异常艰苦。行军作战中,受伤挂彩,只能稍事处理,便在老乡家养伤,而像摔了胳膊崴了脚,就只能硬着。

  且沿江地带,沟湖纵横,蛇蝎毒虫四处出没,战士常常被蛰咬。就是因为缺医少药,有的小伤恶化成了大伤,小病也拖成了重病。有时仅仅是个骨折,最后却成了残疾。更有甚者,有人只是发烧打摆子,或跑肚涡稀,得不到救治,竟然要了性命。

  部队兵力常常受损,影响战斗力,每当看到战友在伤病中痛苦地煎熬,小陈便会想起神医老辉。他永远也忘不掉,在山上,老辉只一脚,就将他的腿伤踹好了,倘若他的队伍中有了老辉这样的高手,那点伤病还算得了什么?

  部队的战斗力将会有多大提高?于是,当部队转移到皖鄂界地带时,他向政委谈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动员老辉参军。

  政委听后大喜,命令他速去请老辉出山,参加新四军。小陈更有一个重要目的,那就是把礼红也带出来。

  让她也参加新四军,并与她完婚,可是,当他兴冲冲急切切来到武,却做梦也没想到,武还是那个武,却已物是人非。礼红还是那个礼红,却已成了丙夏的堂客。老辉还是那个老辉,也已面目全非。

  小陈最后说:“我们新四军可是了不起的军队,老百新都不要命地跟着我们干,不要命地帮助我们,辉爷,你说有了这样的军队,还愁打不跑小日本吗?”

  老辉叹着气说:“我也晓得新四军很厉害,就是过去的红军嘛,矮子几怕他们。可惜你来晚了,我已经这个样子,拿不动杆子了,你就替老子多杀几个小日本,帮老子出这口气吧!”

  没想到礼红开口了,看上去她主意已定:“小陈,我跟你走!”小陈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天色渐渐暗淡,礼红点亮蜡烛,她说:“小陈,你以为我说笑话吗?我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也跟辉爷学会了许多本事,我会看病医伤,我还在国军救护队干过。

  小陈,你不要拒绝我,我要参军,为云轩报仇!”屋里顿时静得出奇,大伙都惊呆了,尤其丙夏,他没想到礼红竟想丢下他和孩子们,跟小陈去部队,他无法理解礼红,其实,礼红早已动了这个念头,那就是出去找队伍抗。她毕竟是读过书的人,那个岁月,但凡读书人,多有救民救国的抱负。她在窟中受凌辱,何尝不想杀敌雪

  她的前夫牺牲在抗疆场上,她何尝不想为云轩报仇雪恨…丙夏望着礼红,竟然不知该说什么了:“礼红,你…就舍得…”

  礼红眼中又涌出了泪水:“丙夏…你放心,等打败了鬼子,我如果能活下来,就…一定会回到你身边,孩子还小,就交给你了,你多辛苦一些…”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念云已经听出妈妈要走的意思了,他抱住礼红的大腿哭了起来:“妈妈,不要离开…”

  他一哭,念竹也哭了,丙夏的泪也了出来,老辉摇着头,长叹一声,对小陈说:“莫理他们这些疯子,来,吃酒!”

  小陈默默端起杯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们就这样,闷闷地喝了不知多少个时辰。蜡烛上火苗跳动几下,在渐渐暗淡下去,丙夏与礼红呜咽无言,只有那夜黑漫漫…终于,烛光一闪,彻底熄灭,屋内漆黑一团。胆小的念竹又哭出声来:“妈妈…”

  老辉在黑暗中说话了:“丙夏,你个没用的莫罗,别个人都想去杀鬼子,你就不想去?”说罢,老辉划着了火柴,礼红趁亮又找到一蜡烛,就着老辉的残火,将蜡点燃,屋内又亮堂了起来,丙夏看看礼红,又看看老辉,忽地“扑通”一声,跪在了父亲面前:“爷,丙夏早就想参军杀敌了。

  也想过礼红去哪里,儿就去哪里,可是,儿走了,你么样办?伢儿么样办?”老辉又毫不客气地骂道:“没得出息的蠢货,么事她去哪里你就去哪里?

  你是小伢儿沙,跟着她讨吃?应该是哪里能打鬼子,你就去哪里么!”小陈不解地问:“辉爷,你这是…”

  老辉说:“小陈,你放心,这伢儿的本事只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莫以为他光晓得搞女子,也会看得伤病,医伤治病用药,手脚比老子还灵活。

  我让你带他走,教他打放炮,让我屋里也出个打鬼子的人!”礼红擦干泪水,也给老辉跪了下来:“爸爸,你能让丙夏去,这太好了!

  只是你老人家怎么办?还有念云和念竹。”老辉转过脸去不理她,一年半了,他都是这般对礼红不理不睬。

  他眼睛看着丙夏说:“丙夏,你就放心走吧。我会把念云当成自家伢儿的,有兰妈和小三帮着呢,我没问题。”

  听上去,话是说给丙夏听的,其实谁都听明白了,那是说给礼红的。那一夜,小陈就与老辉同睡在堂屋的上,他们难以入眠,却又不说话,也不动弹。

  他们都曾与礼红同共眠过,也都曾在她身上耕耘过,眼下,却与礼红相隔一墙,各想心腹事。

  公啼鸣时,天色已蒙蒙亮,礼红起去灶房煮米粉。小陈也便起身,来到灶房门外,他倚在门框上,望着在氤氲中忙碌的礼红背影,多么柔和的身影啊,这么多年了。

  转战大江南北,心中有哪一刻不怀念回味着这曼妙的玉体?可小陈晓得,这个让他夜牵挂的女人,永远不再属于他了。

  小陈眼中不了泪水。礼红回头时,看见了小陈,便微微一笑:“起了?饭马上就好了。”

  这时,丙夏也打着哈欠过来了,招呼小陈去洗漱。吃过米粉,该上路了,礼红又走进卧房,她当时并没有想到,这是她一生中。

  最后一次走进这间卧房了,望着两个睡的孩子,礼红的泪无法止住,这是离别之泪,此一去,便不知能否再回来。

  两个孩子是那么稚,那么柔弱,一想到他们醒来时将见不到母亲了,礼红就心如刀割,她想亲一亲这对小兄妹,丙夏拦住了她,轻声说:“莫要将他们醒,那样我们就走不得了。”

  礼红擦去泪水,狠狠心,一转身,走出了卧房。在堂屋里,她对老辉深鞠一躬,说道:“爸爸,我们走了,您自保重。”

  老辉依旧看也不看她一眼。礼红对丙夏说:“走吧!”他们走出了堂屋,这一去,便是关山万里,从此,他们没再踏进过这幢房屋。

  小陈已经等在了门外,他推起独轮板车,让礼红坐到车上,于是,他就推着昔日的恋人“咕碌碌”走过了石板路。

  五月大江畔,总有浓浓的雾,他们穿过雾中的长巷,忽听身后传来一声哭喊:“妈妈…”礼红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被击碎了。

  猛回头,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雾中向他们追来,那不正是她的心肝宝贝念云吗?念云身后,是正在追撵着的老辉,突然,礼红看到念云脚下一绊,他跌到了。

  令人心碎的哭声传了过来:“哇…妈妈呀…我疼…我不淘气…你不要走…”礼红哭叫着:“停车!”小陈尚未把车稳,礼红便跳了下去。

  向念云跑去,口中呼唤着:“念云,念云…”巷子那头,老辉已将念云抱起,他冲丙夏焦急地喊道:“丙夏,快拉住她,你们快走,快走沙!”丙夏抱住了礼红的,礼红拼命哭叫挣扎:“我去看看儿子呀!”

  老辉远远叫着:“丙夏,千万莫让她过来,要不,你们就走不成了!”丙夏一把扛起礼红…念云的那令人揪心的哭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弱…晨雾从四面八方笼了过来,雾茫茫,路漫漫其修远…出了城,又走了很远,突然路边的树林里钻出一标人马,丙夏不觉心慌起来,以为碰到劫路的了。

  却见那几个人同声叫道:“陈队长,你来了?”礼红惊奇地问:“小陈,你还是队长?”小陈说:“小队长而已,大家都是同志,都是兄弟,新四军官兵平等。”

  这时,一个兄弟看着坐在车上的礼红,嘻笑着问小陈:“陈队长,这位就是你天天念叨的未婚嫂子吧?”礼红的脸腾一下子就红了。

  丙夏心里也光火,小陈一瞪眼睛:“滚,莫要瞎说!注意路上的情况,保护杨大夫和汤大夫的安全!”一路前行,到处都有接应的人,礼红这才看出,新四军的势力果然不一般。

  三后,他们到达小古岭,这里已属安徽地界了,新四军沿江支队第三进大队就驻扎在此。

  林队长和樊政委见来的是一对年轻娃娃,起初还有几分失望,听了小陈的汇报后,他们也就放心了。

  为夫二人接风洗尘,他们参加革命队伍。夜宿小古岭,他们被安排住在老乡家,房东也是新婚不久的夫妇,女房东是村妇救会长张明娟,她丈夫是民兵小队长郑秋富。

  张明娟极其热情,取出自己结婚时用的新被褥,给丙夏和礼红,还拉着他们的手问寒问暖,礼红感受到了这支军队果真深受人民支持和喜爱。

  到了新地方,一切都那么新鲜,礼红和丙夏兴奋得不愿睡觉,他们就来到了村外。小古岭下,一片米粮川。有小河从岭中出,向龙感湖,河畔是洁白的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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