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但在那个年代
这样的话,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那些嫉妒她的女人们,总喜欢用这样的话刺她,她有时已经被刺得麻木了,冬冬被关进屋子里,为了防止他再次逃跑,杏花找来了小叔子杨二,用木板将窗户钉死。
“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什么时候是尽头?难道关他一辈子!”杨二发着牢。“暂时关他一阵子,以后怎么办再说吧。活一天是一天吧!”杏花神情灰黯地说。
盯完窗户,杨二忙不迭要走,杏花趁机叫住他,想趁他媳妇不在,落实一下筹钱的事。可杨二同样咬定他家确实没钱,也没能力去外边筹措。
杏花顿觉一阵阴冷,说:“这可是咱们家里事儿,难道一点不帮忙么?”“家里事?”杨二用鼻子亨了一声。“嫂子,我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当初你就不该把他生下来。说不定他以后还会给杨家带来多大灾难哩。”
“谁成想他会是个傻子呢。”“这还意外啊,连近亲结婚都容易生出傻子。何况你们是亲兄妹!”
“杨二,你现在说这话还有用么!”杏花被气得面红耳赤“你们怎么总拿这话切砍我。要不是当初那样的状况,我会嫁给你大哥?”
“除了我大哥,谁还会要你啊!那样的事儿,天地难容…”杏花被气得呜大哭,跑回了前屋。
在冬冬强j事发的第三天晚上,杏花的男人杨大蔫从海城赶回来。四十五岁的杨大蔫,因整风吹晒,面容黝黑,皮肤糙,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老上五岁,而杏花则恰好相反,虽然四十岁的年纪,看上去也只有三十几岁。
大蔫和杏花站在一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父女呢!难怪,屯中男人都说杨大蔫这辈子算是走了“杏花”运。
刚吃过晚饭,杏花就急于谈起冬冬的事。大蔫坐在炕沿上,着一支小指般的手卷烟。浓浓的烟雾呛得杏花连连咳嗽。
“一个傻子,也能干出这么花花的事儿来!”大蔫慢地说“真是啥出啥苗…”“你说什么呢?”杏花恼怒地瞪着大蔫“现在说这话还有意义么。你们真不愧为哥兄弟啊,今天下午你兄弟杨二,不但不想帮助咱,还揭我的短处,气得我哭了半下午。
现在我才算明白,你们兄弟,就能揭人短处,戳人痛处,其它什么能耐也没有啊!”见杏花动了气,大蔫便不再做声,闷头抽烟,笼罩着脸愁容。大蔫虽是个老实人,可有时说话又冲又硬,能噎得人不过气来。
很久,很久,大蔫也不吭一声,杏花终于又忍不住追问:“到底该咋办?你拿个主意呀!”“咋办?你寻思办吧…”大蔫终于吭出一声来。
“你这是什么话,我要是能解决,还找你大老远回来干嘛!”“可我也没法子呀,这么大一笔钱,去哪筹?咱这屯子穷,外面又没好亲戚,难哪!”
“你这回的工资拿回多少?”杏花问。大蔫从怀里掏出一叠钱,递过来,说:“这是最近两个月的工资,一共一千五。”“你怎么没向赵向久和付三他们借点回来呢?”
“怎么好意思开口,这种丢脸的事儿!”杏花给大蔫指出了几家有可能筹到钱的去处,可大蔫只顾摇头,死也不肯去,只说:“去了也白去。”“那你真的一点办法也想不出了?”
“嗯。没法子。”“像你这样的男人,要不要有什么用?不遮风,不挡雨的…”杏花急、恨、委屈、无奈等多种情愫融在一起,泪水出来,一边哭一边数落他。等杏花数落够了。
开始平静时,大蔫却又硬邦邦顶出一句:“你咋养了这样一个孩子?亏得当初还有脸把他生下来。”杏花感觉和他已无话可说,便气呼呼地上了炕,合衣倒下。
但她冬冬还在后屋,又马上起来,冬冬已经在后屋睡着了,杏花本想叫醒冬冬去前屋,但她想了想,又没去叫,只是关了灯,走出来,这是一个月光如水的夏夜。她感觉隔墙上有一个人头探上来,但马上又缩回去。
她顿觉全身颤栗,便快步走回前屋。见大蔫还在那里着闷烟,她便又上了炕,连裙子也没躺下。
没多久,大蔫也上了炕,随手关了灯。杏花感觉大蔫正向她靠拢。果然大蔫已把手从背心下摆伸向她的前,不一会儿,大蔫便去她的裙子。
杏花使劲推开他的手。说:“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靠我一个人顶着,我心烦意,没有这份情趣!你还是安心睡觉吧。”
“可我们已经有几个月没在一起了,你真没想这事儿!”大蔫缩回了褪她裙子的手,却在她的前摸。“想有什么用。同你这样的软货,做了还不如不做,反倒难受…”
“你今年已经四十岁了,一直没怀上孩子。你不及我还急哩!”大蔫说。“急有啥用?你已经急了这些年,还不是白费劲呀!”“白费劲为啥,还不是你这土不出苗!”大蔫拍了一下杏花的下身,说。
“你怎么总怪我?我主张咱们都去医院检查,看到底谁的过错,可你偏不去。你凭什么说是我的原因,难道冬冬不是我怀的?”
“你还有脸说这孽种!”大蔫又有些激动“你哥哥给你怀了种,他也给你出毛病了,再也别想怀了!”
“你这话已经说了一万遍了,还有意义么?”杏花侧过身去,不再理他。大蔫独自躺了一会儿,但马上又冲动起来,他翻身爬上杏花,野地扒掉她的裙子和内库。
杏花没有阻挡,而是静静地等着,当杏花刚刚感觉那家伙顶进来,大蔫烈地动了几下,便马上结束了。
大蔫象了气的皮球,从杏花身上滚下去,杏花却正难受得要死,用手狠狠地抓着自己的大腿,好一阵才过了劲儿。这种感觉她已经习惯了,每次大腿上都被自己抓出深深的印痕。
杏花平静下来时,她忽然有了一种想法:她想和大蔫说说,那天夜里孟大哈想欺辱她的事儿,看他有什么反应?可她刚想说话时,那边大蔫已响起呼噜声。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将内库穿上。
她坐在炕上,透着玻璃看了许久天上的明月,又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又躺下来,这一夜,杏花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她努力想闭上眼睛。
但顷刻间脑袋便一圈圈膨,膨…之后,部发闷,烦躁窒息。她只好睁大双眼,任凭如烟的往事在脑海里浮现。那些痛苦的,美好的,酸楚的…相辉映着,缭绕着…
***说到杏花的身世,要从杏花的母亲说起。程家岭是一个美丽的小山村。村前有昭苏太河清澈的河水缓缓过。岸边生长着婆娑的垂柳。水的节奏应和着柳丝柔柔的舞姿。
村后面环抱着几座小山。山坡上野生着各种各样的果树。春天一到,坡的花朵竞相开放:桃花娇,李花淡雅,杏花滴润,樱花璀璨…
翻过山岭,便可进入海洋林场高大幽深的白杨林。林中野兔奔跑,野飞窜,鸟儿滴鸣。草丛中滋生着形态各异的蘑菇…杏花的母亲程玉凤,当年就如这小屯的景。
或许正是借了俊山秀水的灵气,程玉凤才十几岁,就已发育得花容含韵,身姿楚楚。两只会说话的大眼睛,腮边一对深深的酒窝,时刻洋溢着人的笑意。
尤其是令成女都羡慕不已的丰拔的部,彰显著与众不同的风景。那个成份论的年代,富农成分的玉凤家,父母难免在村里低眉顺眼地生活着。
但这似乎并没有真正影响到她的少女时代。玉凤含笑盈盈地出现在村街上,总有那么多目光,追随着她婀娜的身影。
玉凤刚十八岁,家里提媒求亲的人就挤破了门槛。玉凤的爹娘似乎不想轻易把女儿嫁出去。
父母没有男孩,生了她们三姐妹。大姐金凤和二姐银凤都已出嫁。父母的意图想招家里一个倒门的女婿,也好养老送终,但在那个年代,招赘并非易事。
传统观念的束缚,很少有人愿意倒门。即使有人愿意,父母又没看中人。有时父母相中了,玉凤又百般不愿意,最后父母放宽了条件:嫁女儿也可以。
但不能外嫁,只能在程家岭屯。于是,程家岭屯的小伙子们,都沐浴在一种温暖的梦境里。罗是程家岭屯条件最好的小伙子。高高的个头,宽阔的肩膀。高的鼻梁上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有万分优越的家庭出身:两代地地道道的贫农。
父亲是生产队队长,大伯是大队的支部书记。无疑,罗是屯中姑娘们心仪的偶像,但罗的性格却显得傲慢无礼。二十几岁的年龄,做起事来独断专行,我行我素。
在生产队里,罗是唯一敢同他爹…罗队长唱对台戏的人。队长说西他偏说东,父子常怒目而视。
可大多他爹还得尊重他的意见。队里的姑娘和小伙子都围着他转。有了罗对玉凤的倾慕,小伙子们都忍痛退避三舍。姑娘们对玉凤都常怀嫉妒和敌意。
玉凤朦胧而又真实地感觉到,罗正一步一步地接近她。罗总在千方百计地寻找与她单独接触的机会。
罗第一次向玉凤大胆表白心愿,是那次在后山的果园里。那时太阳已落进西方酱紫的云里。为果树剪完枝的社员陆续地往屯里走。
罗却叫住了准备离开的玉凤,说有事要和他商量。玉凤站在一棵海棠树前,忐忑地等待他开口。“玉凤,你知道我想对你说啥吗?”罗双手在衣兜里,一副洒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