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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方才到家知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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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傻乘他们不留心,即走了出来,他也了,便蹋着破皂靴匆匆而去。亮轩与福、寿二人说了一会话,问了些琴言光景。伍麻子来请吃饭,亮轩才找起大傻来,杳无影响,心中着忙,便变了神色,只管要找乌大傻。天寿说道:“他去了。

  这个人是坐不住的,我见他在戏园里,一天总要走个十几回,想必他就来的。我们先坐,不用等他了。”

  亮轩只得坐了,看菜是四碟两碗,两盘饽饽,就吃了些。终是无打彩,心上要想个身之计。那伍麻子在旁,见大傻子先走了。

  看这位又是心神不定,像有心事,倒也猜不着他要跑。那长庆的媳妇,自从丈夫死后,家里还是第一回开张留客,叫伍麻子好好照料,不要待慢了老斗,故常在窗前站立。

  那两个孩子本来不会说话,夹七夹八的。亮轩更坐不住,横竖迟早皆走,吃完了,嗽了口,对天福道:“今扰了你们,我只好明补情的了,今却没有带钱。”

  天福听了,呆了一呆,不敢答应。还是天寿略灵些,说道:“老爷既没带钱,府上在那里住,叫人送老爷回府,就可以带了来。”亮轩道:“这也不必,我明送来罢。”

  伍麻子听了,想道:“有些不妙,不料这两位是这样的。”便进来在窗户边站着,看看亮轩。

  亮轩想硬走出来,天寿拉住道:“不用忙,再坐坐。”亮轩不理,只要走,天福也来拉祝亮轩一想,不如拿出去年奚十一的手段来吓吓他,便喝道:“做什么!那里有天天带着开发来的!

  我们叫相公,是积了几回一总开发。你们这些不开眼的东西,还不放手,不要叫我生起气来,也照去年的样,给你们一顿打。”

  两个孩子怕他,不敢说话。伍麻子是个不懂规矩的人,道是长庆死了,他表姐全要仰仗他。若头一回买卖就是这样,脸上觉得不好看,况且又是他帮着留的。

  听了亮轩这些话,便动了气,说道:“姬老爷,你这话讲得不在理。你老爷又没有来过两回,伺候了半天,酒饭烟茶都是钱买来的,一个大钱不见面,倒要骂人不开眼。

  就说送你回府也没有说错,难道你没有个住处?就是住店也有个店,住庙也有个庙。身边不带着。

  自然就到府上去领,这句话就算得罪了人么?你既没有带钱,难道不准你走,留你的东西做抵押不成?自然跟你回去。知道了一个地方,就歇一天给我们,也使得。”

  亮轩无言可答,再想说两句大话,又说不出来,那样肋身材,木瓜脑袋,就装些威风,也吓不动人,只得说道:“我是省你们跟我走,你当是什么?你既不嫌路远,就跟我去领赏。”

  伍麻子想那些跟兔不中用,便自己提了灯笼照了,亮轩轻轻的脚步,左绕右绕,还想遁去。无奈伍麻子紧紧的照着,亮轩只得回寓,叫他在门口等了,好不懊悔,上了大傻的恶当,心里骂几声,开了拜匣,捡出几张钱票,看来看去,犹如割他的一般。

  忍着心疼,捡了一张两吊的,又于纸页子内捡了一张一吊的,要找人送出,跟他的人又不在家。

  只得拈了一个纸条子,蘸上油点子出来,与伍麻子,转身就走。伍麻子虽不认的字,但长庆生前将票子叫他取钱,也不知取了若干。

  一字到十字这几个,凭你怎样字写,他都认得。灯下一看见是两吊,便叫道:“姬老爷转来!”亮轩待不理他,已跟进了门,只得应道:“还有什么?”

  伍麻子道:“这两吊钱怎样,是赏我的么?那相公开发,酒席钱呢?”亮轩道:“我不晓得,一总在内。”伍麻子道:“姬爷不要顽笑,既然这么说,请收了。”便将票子递过来。

  亮轩无奈,只得又添上那一吊,说道:“尽在乎此,你要不要也随你罢。”伍麻子如何肯收,便发话道:“既然心疼着钱,也应打算打算,就不该进来。就是摆个酒,至少也得二十吊,何况添菜、吃饭!

  三吊钱,我们赏厨房打杂的还不够呢。”亮轩不理,一直进去了,伍麻子要跟进来,门房里有人听见,出来问是什么事情。伍麻子将细底说了。

  那管门的笑道:“我们这师爷也太想便宜了,既要乐又舍不得钱。你也算了,折了这一回本钱罢,不要在此啰唣,适或教我们老爷听见了,倒不好。”伍麻子见亮轩已进去了。

  又不好跟进去,再经那门公劝告他,知道是奚十一的寓处,恐怕闹出事来,只好转回,却也讲了好些淡话,匆匆回家帐。

  长庆媳妇一见只有三吊钱,便说道:“那里有这样开发?你也在这里多年了,你见收过三吊钱么?怎么不摔还他,也臊臊他的脸!

  腥不腥,臭不臭,两个相公留了两个客,烟茶酒饭,闹得乌烟瘴气的,还替人做跟班,提了灯笼送回去,接了三吊钱就夹着股回来。一个汉子连个数目字都不认得,难道你钱票子见得少么?”

  把个伍麻子骂得火星直冒,嚷道:“我岂不知道,我见千见万,也没见这两个不爱脸的,一个喝了两碗粥先逃走了,这个也是时刻想跑,好容易住了他,送他回去。

  我想十吊八吊,最少不去了,谁料他先还只给两吊钱,这一吊还是后来加上的。那个忘八蛋肯接他的?他在你手里,就跑进去了,我想跟他进去,有个管门的出来解劝,说是奚十一的寓处。

  那奚十一是好惹的?去年凭空的来找琴官,将姐夫一摔一个大筋斗,半天爬不起来,桌椅板凳打得粉碎。倘今又遇见了他,可不要白挨一顿打,连这三吊钱也没有,我所以只好接了回来。我岂不想他三十吊么?”

  长庆媳妇道:“都是你们这些瞎眼睛的,也不分个人鬼。分明来打茶围的,苦苦拉住他,将个臭虫当作洋虫。以后如遇这等不要脸的下作东西进来,务必撵他出去。太太这里不是舍粥厂,又不是我的儿子,吃了抹抹嘴就走。

  当家的死后,今还是头一回开市,就遇着两个混账东西,与前年那个开姜店姓杨的杨八一样。

  不是玉天仙还叫他姐夫呢。归儿是他妈的白吃白喝。这些个不要脸的狗巴的,真他妈的可恶!”长庆媳妇叨叨了一回。

  到明,伍麻子去照票子,谁知后来添的一吊还是张假的。又到奚十一寓处来找亮轩,倒被奚十一的家人骂了一顿。

  伍麻子受屈而回,只得自己赔上一吊钱,清了账,唯有咒骂亮轩而已。琴言今找着了宝珠、素兰、商量师师娘要钱之事。不知宝、素二人有何良策,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琴言是晚听姬亮轩、乌大傻说了多少瞎话,更加烦闷,幸他们就出去了,候到二更,不见宝珠、素兰过来,只得睡了,一夜无眠,到了次早,即叫小使去请他二人来。是,素兰清早已为王文辉叫去。少顷,宝珠过来。

  宝珠道:“昨失候,我到三更才回的,他们也忘了,没有对我讲。方才你们五儿说起来,方知道。两三天总不见你,为什么不出来散散闷?今度香约赏杏花,咱们可同去了。”

  琴言道:“可以。我这两偶然感冒,觉得疲倦,今也想出去散散。且假期已,也要打算进城了。”宝珠道:“再歇两天进去也不要紧,进去了。咱们又会少离多了。”

  琴言道:“近来倒有件难事,我竟没有主意,故请你与香畹来商量,怎么代我想个法儿才好。”宝珠道:“什么难事,你且说来。

  但你想不到的,只怕我也想不到。”琴言道:“昨,我那师娘问我进华府时,华公子对你师父是怎样讲的,可曾得过他家的钱。又说家中一年的浇裹,须得两千四百吊钱,要我给他二百吊钱一月,说定了方叫我进城。

  我想去年原为奚十一的事送我进去,我进去了也没有见着师父,不知其中是怎样的。今师娘忽然问我要二百吊钱一月,叫我怎么打算得出来?又要我去对华公子讲,又说师父死了。

  我就变了心,又说华府也没有花过三千五千两。如今要我去对公子讲,要他出三千银子与我出师,出了师,才不要我的养膳。不然。

  这一辈子就要定在我身上过活。我想如今又不去应酬,靠着府里节下赏一点东西,如何一月积得上二百吊钱?

  你是明白人,这话可以对公子讲得么,不是件难事?师娘又不晓得其中的难处,一味的问我要钱。你替我想一想,有什么法子,我是一无主意。”

  宝珠听了,亦以为难,踌躇了一回,说道:“一年要二千四百吊,三年也就三千两了,这养膳二字,是没有尽期的。华公子情不常,未必靠得定。若要他出师,或者看他高兴倒能,但也须有个人去与他说。

  还有一层,他既与你出了师,你这人就算他的人了,以后就由不得你,只怕就要在他的府里终局。这是要你立定主意的。”

  琴言道:“这些事我也想过,但此时虽没有与我出师,我也不能自主。”宝珠道:“若有人与你出了师,你以后怎样,还是在外呢,还是愿进华府去呢?”

  琴言道:“此时我也不能定,且出了师,再打算出府。”宝珠笑道:“人家只有一出,你今有两出,不要将来犯了七出。”琴言也笑了。

  只见素兰走来,琴言、宝珠让坐了,琴言道:“你早上那里去?”素兰道:“今早王大人叫我去,我当是什么紧要事,原来很不紧的一句话。我与剑潭、庸庵谈了一会,方才到家。知道你请我,不知有何差委?”宝珠将方才的话与素兰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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