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因为面嫰
你应该说十一了,’航一想,果然错了,蕙芳便拦住道:“你也看各人的酒量,不可一味的傻罚。”高品道:“酒令严如军令,自然要执一的。”蕙芳道:“记着,明饮罢。”
高品道:“你们的开发倒可明,酒可不能明。”玉林道:“打个对折,喝五杯罢。”蕙芳又代了三杯,航勉强饮了两杯。底下是高品收令,想了一会道:“昔者赵简子使王良与嬖奚”说完。大家相视而笑。
已有二更多天,吃了饭,各要散。蕙芳的车已等了多时,随即辞了众人,先回去了,王兰保是同了南湘出来,李玉林的车尚未来接,都搭了南湘的车回家。
南湘先送了兰保回去,又选李玉林到门口。玉林留他进去,南湘道:“天不早了,改再见罢。”便一径回家。
经王恂门口走过,南湘忽然口渴,便叫跟班的进去一问王少爷可睡了没有?跟班的走到门房说知,管门的到书房,探看王恂、颜仲清尚未安睡。门上回过,王恂等便叫请进,史南湘进来。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话说史南湘进内与仲清、王恂见了、喝了几杯茶、王恂问其所从来、南湘将间的事,一一说了。
又将航、蕙芳的光景说了一会。王恂、仲清羡慕不已,仲清道:“不料苏媚香竞能这样,从此田湘帆倒可以收心改过了。”
也将前题画规劝之事说了,又说航且有徽愠。南湘道:“改我与你们和事如何?”义问起子玉来,仲清道:“庚香间在此,他的李先生于月初选了安徽知县,就要动身了。”
南湘说了几句,也就回去不题。却说子玉在王恂处谈了半天回家。李先生已经解馆,要张罗盘,魏聘才替他拉了一纤。托张仲雨问西容借了一票银子,占了些空头,有二百余金,添补些衣服,也叫了几天相公。
李元茂要在京寄籍,全也只得由他。当晚子玉与聘才在书房闲话。那是忌辰,间聘才独自一人到樱桃巷去,找着了叶茂林,两人谈了半天。
聘才拉他在扁食楼上吃了饭,即同到那些小旦寓处,打了几家茶围。末了到琴言处,琴言倒出来与聘才谈了几句,即问起子玉来。
聘才就将子玉的心事,再装点了些,说得琴言着实感激,并与琴言约定了,明同子玉前来相会。回来与子玉说知,子玉便添了一件心事,—夜未曾睡着。
是夕士燮在尚书房值宿未回。到了次,子玉正要打算和聘才去看琴言。忽见门上梅进面笑容的进来,说道:“恭喜少爷,老爷放了江西学差,报喜的现在门口。”子玉听了也觉喜欢,便同着梅进到里头报与颜夫人知道,颜夫人欣喜更不必说。
李全就同元茂、聘才到上头去道了喜。少顷,士燮回家,有些同僚亲友陆续而来,一连忙了几。便接着李先生赴任期,士燮又与先生饯行。
到动身那一,子玉同了元茂、聘才直送出城外三十五里,到宿店住下。全嘱咐他一番,又教训了元茂几句道:“庾香年纪虽小于你,学问却做得你的先生,你以后须虚心问他。”元茂连声答应。
全又对聘才道:“小儿本同吾兄出来,我看他将来是一事无成的,一切全仗照应。”聘才亦诺诺连声。子玉是孝友成,临别依依,不忍分手,只得与元茂送了先生,同了聘才洒泪而别。
士燮也择于三月初十动身,今已是初五了,颜夫人与士燮说道:“新年上,孙家太太为媒,与王表嫂面订了二姑娘,将玉簪子为定。你如今又远行了,也须过个礼,不是这样就算的,别要教人怪起来。”
士燮笑道:“你不说我竟想不起,这个是必要的,明就请孙伯敬为媒就是了。”正说话间,孙亮功来拜,士燮出见,问了起程日子,便说起他的夫人的意思来,说:“新年与王家订亲,彼此是娘儿们行事,究竟也须行过礼,方才成个局面。
况你此去也须三年才回,不应似这样草草。”士燮道:“我们正商量到此,原打算来请吾兄。
明先过个帖,大礼俟将来再行罢。”亮功答应了,次,颜夫人备了彩盒礼帖,请亮功来,送了过去。
文辉处回礼丰盛,有颜仲清帮同亮功押了回来,士燮备酒相待。是不请外客,就请聘才、元茂相陪。这李元茂今福至心灵,说话竟清楚起来。
全出京时留下二百两银子与他,元茂买了几件衣裳,混身光亮。亮功眼力本是平常,今见了元茂团头大脸,书气容,便许为佳士,大有余润之意,便问起他的姻事来。
仲清早已看明,便竭力赞扬。李元茂不知就里,乐得了不得,心里着实感激仲清。且按下这边。再说子玉在家无趣,趁他们吃酒时,便带了云儿去找刘文泽、史南湘。
先到了文泽处,不在家,去找南湘,恰好文泽的车也到南湘门口。子玉道:“我方才找你。”文泽道:“失候。
我去找冯子佩,适值他进城去了。”说着遂一同进去,到南湘书房坐了,伺候南湘的龙儿送了茶道:“我们少爷,这时候还没有起身呢!”说罢进去了。
一盏茶时候,见南湘科头赤脚,披着件女棉袄出来道:“你们来得好早。”子玉见了,便笑道:“我吃过了饭才来的。”文泽道:“好模样,拿你们夫人的衣裳都穿出来,难道你们夫人也没有起身么?”
南湘道:“他起身多时了,我方才睡醒,听见你们二人来,我不及穿衣,随手拉着一件就出来的。”
就有龙儿拿上脸水,还有个虎儿送出衣裳靴帽。南湘洗了脸,慢慢的穿戴起来,便笑嘻嘻的向子玉作了一个揖道:“恭喜,恭喜!你瞒着我们定的好情。”
子玉只当说他定亲,倒害躁起来,文泽道:“定得什么情?”南湘道:“前我在度香处,他说有个叫杜玉侬,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名旦,被庚香独占去子。他们还在怡园唱了一出《定情》。”文泽道:“那个叫杜玉侬?我们怎么也没有见过。”
南湘道:“好得很。据度香、静宜品题,似乎在宝珠之上,我却不认得。庚香今何不同我们去赏鉴赏鉴?”
子玉听了,才知不是问他定亲,然却是初出茅庐,不比他们舞席歌场闹惯的了,却躁得回答不出了,文泽再三盘问,只得答道:“这玉侬就是琴言,你们也都见过的。”
文泽道:“真冤枉杀人,我们不要说没有见过,连这名字都没有听见过。”子玉道:“怎么冤枉你们?难道正月初六在姑苏会馆唱《惊梦》那个小旦,你们忘了不成?”文泽想了一会道:“是了,是了。
这么样你更该罚。那一天你们四目相窥,两心相照,人人都看得出来,我问你,你还抵赖说认都不认得,如此欺人。今没有别的,快同我们去,难道如今还能说不认得么?”
南湘大笑道:“认得个相公,也不算什么对人不住的事情。庚香真有深闺处女,屏角窥人之态。今看你怎样支吾,快去,快去!今就在他那里吃饭。”
子玉被他们这一顿说笑,就想剖白也副白不来,只觉羞羞涩涩的说道:“凭你们怎样说罢,我是没有的,我也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南湘道:“你又撒谎。”
文泽道:“若是那一个,我倒打听了,只知道他叫琴官,是曹长庆新买的徒弟,住在樱桃巷秋水堂。”南湘道:“走罢!”即向龙儿吩咐外面套车。子玉道:“我是不去。”
南湘道:“好,好!有了心上人,连朋友都不要了,你是要一人独乐的。”便拉了子玉上车,一径往樱桃巷琴言处来。
文泽的跟班进去,一问琴言不在家,听得里头说道,就是刘大人带到喜园去了,文泽一个没趣,子玉倒觉喜欢。南湘道:“那里去?我还没有吃饭,对门不是妙香堂素兰家么,咱们就找香畹去。”文泽道:“只怕也未必在家。叫人去问一问。
“素兰却好在家,里头有人出来,请了进去,到客厅坐下,送了茶。文泽问子玉道”香畹你见过没有?”子玉道:“没有。”南湘道:“此君丰韵,足并袁苏,为梨园三鼎足。”不多一会,素兰出来。
与南湘、文泽见了,又与子玉相见。素兰把子玉细细打量了一番,问文泽道:“这位可姓梅?”文泽向子玉道:“又对出谎来了。
你方才说不认识他,他怎么又认识你呢?”子玉真不明白,恰难分辩,倒是素兰道:“认是并不认得,被我一猜就猜着了。”南船道:“我恰不信,那里有猜得这么准。
你若是猜得着他的名字,就算你是神仙。”素兰道:“他名字有个玉字,号叫庾香,可是不是的?”南湘、文泽大笑道:“这却叫我们试出来了。
还赖说不认识。我们当庾香是个至诚人,谁知他倒善于撒谎。”说得子玉两颊微红,这个委屈,无人可诉。
细看素兰的面貌,与自己觉有些相像,恐怕被南湘、文泽看出说笑,他便走开,去看旁边字画。南湘对文泽道:“你可看得出香畹像谁?”文泽道。
“像庾香,我第一回见庾香,我就要说他,因为他面,所以没有说出来,”子玉权当不听见,由他们议论。
素兰道:“你们不要糟蹋他,怎么将我比他?”说罢拉了子玉过来,到这边坐下。南湘道:“我们还没有吃饭,你快拿饭来。”素兰即吩咐厨房备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