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知受了毒气
我如今想了一个好法,又省事,又好看,又油不到我脸上来,不知你要不要?”孙氏听了,不知他有什么法子,便问道:“依你便怎样?”
元茂道:“如小旦上装,用个网巾一扎,岂不省事?你那一头银丝罩在里面,有谁看得出来?再不然,索拿他剃掉了,倒也干净。”
孙氏道:“剃是剃不得,依你戴个网巾罢,恰也便当。我也怕上这些油,明早我就着人去买。”
元茂道:“你脸上也要天天拿剃刀刮刮,不然也有些黄寒出来,你若刮了寒,戴上网巾,倒可以算得绝美人了。”
孙氏被他说得喜欢,便也笑颜悦起来,道:“此刻尚早,何不着人去买了,明就可用了。”元茂道:“买了来,今晚就用,省得又染我一脸。”
孙氏叫丫头出去告诉了管事的,叫他买一个网巾、一个髻子、一个燕尾,速速的办来。果然不多一刻,即买齐了,孙氏喜欢不尽,即刻熬了一罐皂荚水,把油煤洗刷干净,洗了很酽的两大盆,似染坊中靛青一般,也等不得干,元茂拿一块布与他抹了?A,?A了又抹。
元茂又叫他索把鬓脚及四围修去些,便不出来,孙氏也叫老婆子用剃刀刮去一转,把眉毛也索刮掉了,脸上也刮得光光的。把网巾戴上,真发盘了一圈,加上那假髻子,将簪子别好,扎上燕尾,额上戴上个翠翘,画了眉,真加了几分标致。晚上看了。
竟是个醉杨妃一样,孙氏叫点了两枝大蜡,一前一后用两面镜子照了,觉得美不可言。元茂看了,也心花大开,走拢来,把他头上闻了一闻,将脸上擦了两擦,微有一点油,不像前头落了。
喜孜孜的支开了丫头,携手上,同入鸳衾,开了一枝夜合花。元茂忽又想起前夜拔之事,便问孙氏道:“我闻得天老儿是浑身寒都是白的,为什么你下身的倒是黑的?”孙氏道:“也不甚黑。”
元茂道:“好人,给我看看。”孙氏不肯,元茂道:“我还嫌你?如今我都替你这么样了,还隐藏作什么?”
孙氏不语。元茂赤身下,携了烛照,把被揭开,孙氏尚要遮掩,元茂见他身上真是雪霜似的,甚为可爱。
看到那妙处,好似骑了一区银鬃马,倒应了聘才的笑话,真像一相蝇拂子遮着,元茂忍不住笑了一声,把他拧了一把。孙氏骂道:“作什么,你原也是个近视眼,何不也闻闻?”
元茂看动了心,放了灯,上去了,秽事休题,且看下回分解。***话说前回书中,奚十一受了琴言之气,恨恨而回,心中很想收拾他。
又想不出什么计策,惟有逢人便说琴言在外陪酒,怎样的待他好,还要来跟他。造了好些谣言,稍出了几分恶气。那一个镯子,菊花盘问起来,奚十一只说自不小心,失手砸了,菊花也无可奈何。偏有那巴英官告诉了。
菊化便大闹了一场,奚十一软话央求,将来遇有好的再配,方才开。那奚十一的为人,真是可笑,一味的弃旧怜新。从前买了兰,也待得甚好,不到半年就冷淡了,去年得了巴英官,如获至宝,如今又上了得月、卓天香,将英官也疏远起来。
那巴英官心中气忿,便与兰闲谈说道:“从前老土待我们怎样,如今是有一个忘一个,你心上倒放得开么?”
兰道:“我从前主意错了,与我出了师,我当他是个有情有义的,那晓得是个没有良心的。
看他所做的事,全不管伤天害理。从前那个桶子,也不知骗了多少人。听得说还有些好人家的孩子,被他哄了,回去竞有上吊投水的,将来不知怎样报应呢。”
英官道:“我也听得说,从前有个桶子,是怎样的,就能哄人?”兰道:“这桶子是西洋造法,口小底大,里头像钟似的叮叮?的响。他将一样东西扔下去,叫那人用手取出来,中间一层板,有两个,一个内只容得一只手。
若两手都伸了进去,他便将桶内的机巧拨动,两手锁住,再退不出来,耸着股,那就随他一五一十的顽罢。我头一次就上他这个当,后来被人告发了,将桶子才劈破了。”
英官道:“索待人有恒心也罢了,从前还常常的赏东西,如今是赏也稀少了,到像该应拿股孝敬他的。这个人偏不生疮。烂掉了,倒大家干净。”
兰道:“你还有旧主人在此,他如过于冷淡你,你可以告假,仍跟姬师爷,我看还比跟他好些。”
英官道:“那姬师爷更不好,如果好,我也不跳槽了,那个人麻得很,又小气,一天闹人几回,才给几十个钱,还搭几个小钱在里头,所以我更不愿跟他。
我在家做手艺时何等舒畅,打条辫子也有好几百钱。到晚饭后,便有几个知心着意的朋友,同了出去,或是到茶馆,上酒店,嘻嘻哈哈,好不快活。
馄饨、包子、三鲜大面,随你要吃那样。同到赌场里去,只要有人赢了,要一吊八百都肯,真是又红又阔。从跟了那个姓姬的,便倒了运。”
兰道:“那姬师爷的相貌,实在也不讨人喜欢,见人说话口咨着两个黄牙,好不难看。”英官道:“他身处还狐臭呢。”
闲话休题。且说奚十一那天一人独自到宏济寺来,和尚与聘才都出门去了,小和尚在自己一间房内,歪在炕上,朝里睡着,奚十一见他单穿个月白绸紧身,镶了花边,绿绉绸的套,剃得清的光头。
奚十一看了动火,了外面长衣,倒身躺下,轻轻的解了他的带子,把子扯了一半下来,贴身服侍。得月惊醒,扭转头一看,见了奚十一,便说道:“来不得。”
奚十一不听,得月又说道:“当真来不得。”奚十一还当是他做作,故意进了一步,只听得得月腹内咕噜咕噜的一响。得月连说“不好”身子一动,一股热气直冒出来。
奚十一觉得底下如热水一泡的光景,急忙退出“口咨”的一声,摽出许多清粪,撒得奚十一一肚子。奚十一道:“这怎么好!”忙翻身下炕。得月跟着下来,往下就蹲,哗喇喇的一响,已是一大滩,臭不可当。奚十一掩着鼻子瞧那地下,还有些似脓似血的东西。奚十一找了些纸,抹了一会,裆上连带子上也沾了好些,一一抹了。
得月皱着眉挪了挪,方才撒完了起来,不好叫人收拾,自己到煤炉里撮些灰掩上,扫净了,奚十一道:“我怎样好,快拿盆水来洗洗。”得月道:“我原说来不得,你不听。”
便找了小沙盆,舀了些水,将块脚布与他,奚十一将就抹了一把。得月重又躺下,奚十一好不扫兴。得月道:“我身子不快,且走肚子,懒得说话,你去罢。”奚十一只得出来。
却好碰着卓天香进来,撞个怀。奚十一道:“和尚与魏大爷都不在家,得月病了,懒应酬,不要进去了。”
天香道:“我们还到魏老爷地边去坐坐罢,他虽不在家,也可坐得的。”奚十一无可无不可,就同了天香进去,叫聘才的家人沏了两碗茶,与天香闲谈。
天香道:“今我找魏老爷,要问他借几吊钱,偏又不在家,不知几时才回来呢?”奚十一道:“你方才从何处来?沾得一身土。”
天香道:“去找那卖牛的哈回子讨钱,又没遇着。”奚十一道:“你要多少钱使?”天香道:“还短十五吊钱,一时竟凑不起来。”
奚十一道:“什么事这样紧要?”天香道:“昨翠官被人讹了八十吊钱,写了欠票与他,今来取,约明还他的。”奚十一道:“翠官被什么人讹的?”天香道:“除了草字头,还有谁?
昨叫他们去伺候一天,倒把他捆了起来,说他偷了烟壶,要送北衙门。跟去的人再三央求,他们的人做好做歹,赔他八十吊钱,写了借条,才放出来的。
今将我们的衣服全当了,才得六十吊,又借了五吊钱,哈回回尚欠我们几吊钱,偏又遇他不着,如今求大老爷赏十五吊钱,了此事罢。”
奚十一道:“这有什么要紧,横竖明才还他。我们坐一坐,到潘三爷铺子里开张票子就是了。”天香道了谢,便与奚十一在一处坐着闲谈。
原来天香去找哈回回,哈回回有个侄儿与天香有些瓜葛,见他叔叔不在家,便留在铺子里吃了两小碗牛,五六个馒头,做了一回没要紧的事,也给了他两吊钱。
那晓得那个小回子才生了杨梅毒,尚未发出来,这一回倒过与天香了,天香此时后门口觉得焦辣辣的难受,要想奚十一与他杀杀火。奚十一见天香情动,便也高兴,两人不言而喻,闹了一回,聘才尚未回来。
奚十一本要同他到潘三处取钱,忽然跟中冒火,两太阳疼,身子不快起来,便写了一个飞字叫天香自龋奚十一即回家,头晕眼花,扎挣不祝衣睡了一夜,如火烧的一般。
且下身疼得难受,把手一摸,淋淋的了一腿,那东西热的烫手,已肿得有酒杯大了,口中呻不已。
菊花一夜不能安睡,明见了那东西,吓了一跳,忙问其缘故,奚十一不肯直说,只推不知为什么忽然肿起来,菊花道:“请个医生来看看罢。”奚十一道:“唐和尚就很好,专医这些病症。”
菊花便打发人去请,原来唐和尚这几天见得月气不正,指甲发青,知他受了毒气,便用了一剂攻毒泻火的泻药,昨已泻了好几遍,适奚十一来承受了,由肾经直入心经。奚十一身子是空虚的,再与天香闹了一次,而天香又新染了哈小回子的疮毒,也叫奚十一收来。两毒齐发,甚为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