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月春风和煦，连夜都温柔，韩修在夜摊上喝完最后碗里最后一口汤，觉得身心舒泰，于是很足的眯了下眼。

　　享受完之后他拿手肘碰一碰没打采的韩玥：“我要回去告诉你大嫂，这里的小吃，还是鸭血粉丝最有滋味。”韩玥哀嚎一声：“那么你吃完了没有大哥，你已经把这里夜摊吃遍了。你不撑死我都累死了。”

　　“吃完了。”韩修点头，拿帕子擦干净嘴角：“这样我回去好待。

　　小昀到了哪里就最喜欢夜摊小吃，这次她不能来，我当然得替她尝尝，尝过了回去好仔细说给她听。”韩玥又哀嚎一声：“我拜托你大哥，你和嫂子能不能不要恩爱的这么麻，我受得了别人还未必受得了。”一旁陪座的张仲这时也忍不住笑了：“韩爷爱，这是天下皆知的。

　　不过韩爷既然吃完了，咱们就到别处去喝杯水酒如何，我看韩二爷可是到现在水米没进呢。”韩玥闻言欢呼，被韩修来的眼刀杀了一记，于是连忙敛起神色，斯文有礼的说了声：“那么有劳张大侠了。”来时韩修就说过，这次他们来临凤城是给盟主回礼，到了这等英豪群聚的地方，他们一定要注意言行举止，不能让人瞧扁了。

　　回礼是已经回完，盟主过意不去，说是上次破魂剑根本没送到韩家，这回礼他是白收了，于是留他们在临凤几，要张仲好生相陪。

　　今天是他们停留的最后一天，张仲领他们往热闹地方去，不曾留意就来到了临河的香粉阁。香粉阁内这时灯火鼎盛，连透出来的风都是酥软的，在男人脚下生绕，叫你再不能往前半步。

　　张仲在原处立了有一会，咽了又咽还是把那句话吐了出来：“不如我们去喝杯花酒吧。”韩玥立马咳嗽：“张大侠莫要忘记，韩爷爱…”

　　一直在他们身后沉默的随从突然想起了有人出五百两买他说的那句话，就是要他在经过香粉阁的时候说的。

　　“可是这里的女儿红是全城最好的，二十年陈，别处花钱也买不到。”他连忙把这话吐了出来，又算计一次，再次确定这里一个字就值二十两。

　　话还不曾说完，韩玥的一只脚就已经跨进门槛，架势绝对是九头牛也拉不回。一行四人于是在一楼包间落座，张仲喝了一会素酒，实在觉得无味，就做主要老板娘叫个唱曲的来。

　　很快有个女子抱琵琶进来，坐一旁清嗓，道：“我给大爷们唱个十八摸吧。”张仲盯着她高高立的双峰，咽了下唾沫：“那个牡丹，你还是换首别的。”牡丹啐他一口：“死相，你怎么知道我学了新曲子。

　　好吧，那我就唱首一百零八摸，死你。”韩修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张仲赶紧一瞪双眼：“那个徐妈妈，你赶紧换个人，找个清雅点的，可别只晓得上摸下摸。”徐妈妈点头，出去一会身后跟着个人来，是个穿淡绿色衫子的高挑姑娘，手里抱着把长琴。

　　走近之后张仲才发现她脸上也蒙着层绿纱，步态又十分清雅内敛，心内万分的失望，只挥了挥手让她开始。

　　女子立在原处，跟众人浅浅道了个万福，这才开始抚琴。琴音一响张仲便觉着了不同，觉得那琴音淡淡似有心事无穷，而女子偶尔滑过的眼神更象是一记记幽怨的倾诉。

　　不觉中他已放下筷子，端了酒杯身子前倾，心神随琴音漾，到最后浑身发烫，竟是从一首清雅的曲子里听出了趣。

　　一曲终了女子又起身万福，是要告别的意思，张仲瞠目，觉得好像一个刚刚生成的牵挂被人生生绞断，心里顿时无穷的懊恼。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挽留，这才发觉身旁的韩修已经打翻了茶碗，反应比他更是烈。“你方才弹的是《玉楼》么？”这把声音连半醉的韩玥都听得出颤抖。

　　“是。”女子轻声答了句：“这曲子生僻，没想到大爷竟然知道。”“那么你叫什么名字。”这句声音又是轻了，轻的连韩修自己都不能听清。

　　女子低垂双眼，有一会没发话，韩修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跳膛。

　　“萼梅。”最终那女子发话：“小女子名叫萼梅。”眼前雾散开，韩修的心一下沉静，瞬时恢复原态。她叫萼梅，梅花绿，不是他的那个芍药白。

　　芍药已经死了，这女子只是一样和她爱蒙面纱，一样的气质清雅，一样会抚《玉楼》，但绝对不是她。

　　“如果没别的事萼梅告退。”那女子低头，转过身抱琴而去。出门口时她裙角勾到屏风的雕花，几个挣扎下来薄裙吃消不起，呼啦一下被扯断，出凝玉般一条长腿。

　　只是那么一瞬的光，她很快低头匆匆而去，可是张仲却被这片光勾住了魂魄，开始坐立难安。

　　徐妈妈玲珑，连忙凑过来耳语：“萼梅姑娘才来，张爷如果想要开苞，那可要趁早，我就卖个人情给你。”张仲耳开始发烫，抿了抿违心的说了句不急。

　　那厢韩修解意，连忙将杯一举，道：“如果张大侠有事可以先去，我这二弟贪酒，一时半会怕喝不完，有我陪他就够了。”进房门之后晚媚褪下衣服，抓紧时间拿细朱笔在右上勾了一朵芍药。

　　不一会张仲果然推门进来，着手象个初恋的少年。晚媚于是回头，上身赤角勾起，轻轻说了句：“你来了。”张仲的下巴坠地，不明白刚才那朵清雅的绿梅哪去了，眼前的人明明还是那眉眼，可却突然变成了朵妖的晚莲，枝叶招摇有千种风情。

　　“我自己画这朵芍药费力。”那厢晚媚又招手：“不如你帮我画吧。”张仲的耳这时倒不红了，也变成个尝惯香的嫖客，眼睛一挑上前，问：“你这朵芍药要画哪里，不会就在这里吧。”说话时手里已经有了动作，指尖飞快的在尖上一抚。

　　“那你说还能哪里。”晚媚横他一眼：“我都勾好了，你就帮我填，桌上那白水粉里调了珍珠末，你可要填仔细了。

　　“张仲于是拾起笔来，耐着子一笔笔将填，最后在晚媚右上画出了朵栩栩如生的芍药。

　　之后晚媚又让他将水粉吹干，他就立在那里吹气，气息一口比一口滚烫，眼见着那粉尖一分分立了起来，最后晶莹，象一朵含苞的梅花。

　　他下的男耐受不住，也悄悄坚，隔着小把长衫高高顶了起来。

　　晚媚轻笑，伸手去握住了他男，附在他耳间呢喃：“好人，你再帮我做件事，我就让它个够好不好。”张仲不解，愣神的功夫手里已经多了条长鞭，黑色的长皮鞭。

　　“打我。”晚媚一把扯开所有衣衫，微收双腿仰卧在地上：“让我颤栗快活，求你…”张仲握住皮鞭还有些犹豫：“这个，会不会…伤你。”

　　“求你。”晚媚还是那句，双腿互摩擦，一只手按上房，眼里眸光的确是离焦渴。

　　张仲再不犹豫，一皮鞭了过去，在晚媚间留下一道红痕。晚媚吃痛，连忙咬紧牙关，半仰起身子呼了口气，勉强做出个享受的表情。

　　张仲于是又甩了一鞭，一鞭后又是一鞭，看着晚媚蛇一般在地上扭动，雪白肌肤上鞭痕错，自己也开始兴奋，呼吸益发滚烫，心都要烧着。

　　最后晚媚不动了，侧卧着气，右上那朵芍药莹莹颤动。张仲连忙弯下来抱住她：“你没事吧，我手下已经留情的，只用了三分力。”

　　“没事。”晚媚大口息，一个身坐到了他上，解开他小直接让男进入：“好人，现在是你大发威风的时候了。”张仲的心火顿时燎原，再顾不得许多，在她身下疯狂的顶，来来回回的穿送。

　　到底是年近四十的人了，不能耐久，不一会他就了，喉咙里呜作响。

　　晚媚手里早就攥着头上的发簪，先前筹划时又练习过多次，于是抬手时精确无误，在张仲闭眼陶醉的一瞬，将发簪送进了他的太阳。

　　张仲应声倒地，晚媚有些颤抖的爬起身来，拿出预备好的长剑在他心门又戳了一下。之后她又开窗，藏起发簪长剑，在张仲伤口间抹了鲜血，长长画在眼下。

　　最后就是预备好的朱颜料一碗，呼啦一下淋到下身。一切准备完毕之后她匍匐着推门，探出头去，极尽惨烈的唤了声：“杀人了！”

　　香粉阁被她这一唤顿时动，韩修一愣，连忙带着韩玥奔到了二楼。二楼那间房门半开，晚媚斜躺在地上，眼下血污一片象被刺瞎了双眼，身上鞭痕密布，下身更是蜿蜒拖着一道血痕。

　　只有前那朵芍药是莹白的，在烛火间微微发亮，永不会被世间肮脏玷污。

　　韩修腿脚发软，连连后退顿时失了魂魄。那是他的芍药，十年前死时的芍药，身上布伤痕，双眼被人戳瞎。

　　死时她已经被人糟践得体无完肤，只有前那一朵连心的芍药，依旧的莹白如故。一楼这时又有人惊呼一声，因为看见一个带剑的黑衣人撞破屋顶，在月下扬长而去。

　　韩玥的酒醒了，伸手去推韩修，见他泥雕似的全无反应，只好一跺脚自己先去追凶。本来看热闹的人一下又都注意转移，全挤到楼下，看韩玥足尖一点，也跃上了屋顶那个破。

　　门外这时起风，吱呀一声带上了半掩的房门。一直侧卧的晚媚突然抬起了头，闭着眼叹了口气，雪白脸孔上两条血痕分外刺眼。

　　韩修头皮发麻，强自镇定问了句：“你是谁。”晚媚又叹口气：“你当然知道我是谁，就算你不认得我，也该认得这朵芍药，这可是你亲手画的。”韩修又是连连后退，身子板直靠上后墙，这才呼了口连贯的气。

　　“你不是芍药。”指甲掐入皮之后他终于勉强清醒：“芍药已经死了，而且这世上根本没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