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三部）

　　1不能白捡（小小说）

　　老程捡回了一个皮包，他很高兴地带了回来。

　　拉开皮包的拉链，里面有几张银行卡，有身份证，优惠卡，可就是没有现金。老程有一些微微的失落。他对老乡小张说，小张，这个东西还有用吗？小张是保安员，他接过皮包一看，说，有用，这儿有联系电话，只要把电话打过去，他就会来拿了。

　　老程一听还有希望，劲儿便又涨了不少。他说，小张，你对这方面熟悉，不如由你处理它得了，到时候咱们对半分成。好，小张痛快地答应了。他掏出手机，拔通了皮包里留下的电话号码。

　　电话那头正着急呢，在电话里说了不少的好话。小张最后说，你到中信广场来吧，我们有两个人。

　　接着他又说了自己和老程详细的模样。在旁边的老程耳朵竖得老高，一听事儿成了，是皱纹的脸庞就开放成了一朵娇妍的花。

　　到了中信广场，对方心里也很清楚，出手也大方，畅快地甩给老程和小张几张红绿钞票之后扬长而去。

　　握着手里的钞票，老程心里更了，硬要拉小张去喝洒。小张自认为得了利，便为好意思再去，就极力地推辞。

　　老程拗不过，就说，小张，这酒你一定要吃，况且这钱不是白捡的吗？两人到了小酒馆，要了一桌子的小菜，有一杯没一杯地干起来。

　　这时，邻桌的客人走了，可桌子上也还放着一个皮包。餐厅的服务员见到以后，拿着皮包，便飞快地追了出去，没要任何报酬便将皮包还回去了。

　　老程看着心里不舒服，暗自嘀咕道，真他妈的是个傻瓜，捡东西哪有白捡的道理。他可惜地摇摇头。沉默的冬天（小小说）那是一个冬天，飘着鹅般的大雪。

　　整个山村都沉浸在一片安祥中，很静很静的空气仿佛正被迫着万钧的磐石。

　　一向喜欢聒躁的乌鸦不再叫唤了，甚至连老鼠也停止了觅食。青瓦的隙间飘出一些淡淡的青烟，漫无目的地去会和了游动白云。

　　与这肃穆的冬景相比，乡亲们的心情却更加的沉重。他们知道，就在前几天，空旷的山头多了一座新坟。

　　坟下沉睡着一位可怜的姑娘。他们都在叹息，从声声的叹息里，你可以领略到全部的同情。姑娘是喝下一瓶敌敌畏走的，走得异常坚决。本来她是可以活下来的。

　　当她喝下药之后，在众人的催吐下，她完全可以将罪恶之水倾倒出来。可是，她没有。她闭紧了牙关，在剪刀的撬动下，那两排晶莹的牙齿犹如万夫莫开的钢门。

　　她的母亲哭坏了嗓子，也没有让那扇门打开。她的父亲只静静地蹲在墙角，闷闷地着旱烟。

　　邻居们想尽了各种办法，有劝告的，有恐吓的，有使劲的，有的兑好了肥皂水，有的拼命掐她的人中。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让她活过来。可是最后，那张红彤的脸蛋儿永远定格成沉郁的紫乌。没有人再说话。包括喜欢骂她的父亲和经常唠叨的母亲。

　　她真的摆了，只是代价显得过于昂贵。乡亲们都说，不是敌敌畏把她毒死的，而是对那些口水把她给淹死的。她死得一点儿也不值得。

　　她为什么不可以学一学收音机，为什么不可以堵住自己的耳朵呢？说过之后，他们又以同样多的语言去教训自己的孩子们。

　　待到脑海里突然冒出山头孤独的新坟，他们才会毅然住口。这时他们才会意识到一点什么。

　　2春天里有梦（小小说）

　　早晨的阳光也很热烈；晒到了张子庆的股上。

　　他感到了火辣辣的烧炙后，才翻身爬起来。懒洋洋地睁开眼睛，一束很强的光冲了过来，他只得又将眼睛闭上。

　　他把嘴张得大大的，伸了伸懒。做好准备后，才再次将眼睛睁开。这一次果然好一些了。翻身跳下，身子还不是很灵便。张子庆正失业，没有地方上班，于是每天也就只想睡觉。

　　他现在想，这世界上最美的事儿，莫过于美美地睡上几天了。哪怕睡过以后身体就像是软体动物一样，他觉得那也是值得的。

　　刷牙，洗脸，再到镜子前照上半个钟头，一切才算就绪，这一天也就过了将近一半。张子庆现在是一个人，女朋友离他而去。为了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论相貌，论才干，张子庆虽不是太差，但也不是太强。自女朋友悄无声息地走了以后，他的整个人仿佛也失去了重心。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在刚刚交往的时候，他其实也只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没有认真过。可是当她真的从生活中消失以后，他的心却莫明地空虚起来。难道自己真的离不开她，真的爱上她了？走出屋，算是邻居的王阿姨正在摘菜。

　　看见张子庆走出来，便微笑着说，你们年轻人啊，真能睡。要是我也能像你这么能睡，就好了。

　　张子庆还是像往常一样，不是很自然地抿一下嘴说，王阿姨，你只要心里不想事或者多想一点，你都能睡着，不信你自己试一试。

　　王阿姨摇摇头，叹出一口长长的气，有些惑地说，没那么容易吧？接着她又关切地问，你找到工作了吗？张子庆已骑上了自行车，咧嘴一笑，还没呢，这不，现在正去找嘛。张子庆骑上车就走了。王阿姨却在那儿直嘀咕，现在的年轻人啦，真是搞不懂，一个月二个月都必须可以玩下去。

　　要是在我那时候，不上班几天，心里都火烧似的。身后传来了她女儿晶莹的声音，妈，你说谁呢？王阿姨指了指张子庆逝去的背影，就他，隔壁住的小王嘛。

　　我们隔壁还住着人啊？晶莹也刚刚才起来，她已是个大姑娘了。穿着一件软丝的睡衣，很宽大，身体的曲线丝毫也不能隐现。

　　她发育得很是完美，两条雪白的大腿丰腴润泽，房也在睡衣里随着她的动作活灵活现。

　　王阿姨弊弊嘴，说，他都来好几个月了，怎么你还不知道？晶莹也嘟起了小嘴，很可爱地幽幽说，没有，没想到对面还有人呢！王阿姨和张子庆一样，都是外来工。来这座城市找饭吃的。晶莹也才刚刚初中毕业。听王阿姨说，她是自己不想读了，怨不了别人。

　　张子庆来这座城市却有了好几年，只是不好意思对别人说。因为这座城市有句流言说，你要是在这里呆上十几年，要是再没有房子与车，那你绝对就是蠢才的蠢才。

　　张子庆都认为自己是一块朽木，永远也雕不出龙凤来。也许这就是缘分，张子庆与晶莹在不知不觉间就对对方产生了好感。

　　张子庆第一次看见晶莹是在晚上，灯光很昏暗，而晶莹像是一盏明灯生动地挂在那儿。张子庆当时就有一种不能自持的冲动，而晶莹好像也然。两人当然而然地认识了。

　　张子庆没有找到工作，晶莹却很快地上了班。只是当他们两人走到一起时，王阿姨还被蒙在鼓里。

　　晶莹在酒店里做服务员，也见了一些世面，也学会了很多东西。张子庆却除了有一身强壮的肌之外，对那些所谓的高档一无所知。

　　但他不傻，晶莹向他主动进攻时，他就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只是她太年轻，也太有活力，对于空虚中的张子庆而言，惑来得太强大了，他根本无力抵挡。

　　他们就像是两个大胆的小偷。当着王阿姨的面，就像是陌路人。只要王阿姨一转身，他们就开始挤眉眼。张子庆很穷，没有什么闲钱，也很少给晶莹买东西。

　　晶莹也就像个懂事的子，从来不要求他做点什么。一到了晚上，晶莹就会偷偷地溜到张子庆的屋里。两人也没有多少共同的语言，相对的多数时间是沉默的。

　　只是在上，张子庆会在晶莹那娇的身体上兴风作，会逗得她娇连连。

　　两人相拥相亲相融的那一刻，是他们最开心的时候。他们在一起的大多数时间，除了做，便是拼命地做。张子庆长时间的压抑，在这位看似冰清玉洁的小姑娘身上得到了发。

　　晶莹也好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足。完事痛快以后，她才偷偷地溜回家。

　　有时候张子庆也会溜到晶莹的房里，但他只去过几次，他就不去了。王阿姨也是个警觉的人，晚上睡不着觉，不停地咳嗽。

　　每一次轻微的咳嗽都必须让这两座充情的火山胆寒。于是张子庆便没了先前的能干，晶莹总是意游未尽，不能足。

　　两人熟悉了以后，彼此之间也就失去了新意。晶莹只会隔三差五地来到张子庆的屋里。而张子庆还是和以前一样，沉闷呆板，依然没有什么发展地耕耘着那块土地。

　　慢慢的，晶莹来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超过了一个月。他们已经相处很久了，张子庆听了晶莹的话，一直未向王阿姨表白。况且他也不敢，他对自己的生活没有丝毫的信心。

　　王阿姨和他一起聊家常的时候就说过，这男人呢，可以没长相没文化但就是不能没钱，要是没有钱，这日子就没法过下去。

　　说者是无意的，但张子庆却听得有心，况且晶莹也从来没有说过要做他公开的女朋友。虽然他们在一起同共眠，但他也确实还不是很了解这位清纯的姑娘。

　　她想的是什么，他用一晚上的时间去思考，也不会明白。两人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他们都很卖力，那张老式的木架在他们的弹拔下，发出了清脆而灿烂的歌声。

　　张子庆很久没有这么痛快了，他已经用尽了他的全力。而晶莹也熟练而又有技巧地配合着他。

　　他们在那间仄的小屋里，尽情地将自己完全散发。完事以后。晶莹躺在张子庆的口上，她用她小巧的嘴儿吻了一遍又一遍。

　　张子庆没有说话，他点了一枝烟。只有他的手掌不安分地在她的身上来咽奔走。

　　他捏她的子，摸她的股。但他就是不说话。晶莹终于开口了，她说她以后不会再来了。张子庆的手伸到晶莹的大处突然停了下来，它好像怕羞一样缩了回去。

　　晶莹就突然感到身体有一点冰凉，她又说，我已经有了一个男朋友。就是我们酒店的经理。他说他可以把我转进城里，做永远的城里人。

　　张子庆还是没有说话，一枝烟快要完了，他双掏出了另外一枝。晶莹起了身，慢慢地穿上衣服。她晶莹的大眼睛里，仿佛也贮存着一些晶莹的水珠。

　　张子庆也没动，他依然仰躺在上。第二枝烟点燃了。晶莹看了看上的张子庆，她摇了摇头。假装挤出一些笑，似乎很开心地说，你是一个老实的男人，也是个好男人，将来一定会有一个好姑娘的。

　　她说话的时候，就好像她明白许多别人不明白的东西。可没有人知道她的年龄，她的年龄说出来让人感到害怕。她终于走了。走得没有一点儿牵挂。屋里只剩下张子庆一个人，还是像以前那么安静。

　　他真的开始怀疑，这是不是一个梦，一个在春天才有的梦。整整一个晚上，小小的屋子里弥漫着浓重的烟油味。屋子里的人想笑也想哭，但最后他依然是沉默着。第二天，张子庆出门的时候，听见对面王阿姨家很热闹。

　　这时的头早已上了三竿，一天又过了多半。门开了，张子庆看见一个矮个子的男人首先走了出来，晶莹笑容面地挽着他。

　　这个男人戴着眼镜着大腹，就像是晶莹的父亲。但张子庆知道，他就是晶莹口中的经理，一个可以帮助她过上城市生活的男人。

　　王阿姨似乎也很高兴，她将眼镜送出门以后，就赶紧回家去收拾未来女婿带来的礼物了。

　　张子庆傻傻地站在那儿，晶莹就像看见了一位老人一样对他笑了笑，嘴里顺口说，没有出去上班？张子庆只好强硬地挤出了一些笑容，他摇摇头说，没有，待会儿就去。

　　晶莹就再也没有看他，她只搂着眼镜，并将自己的身体完全依偎了过去。没过多久，张子庆搬家了。搬到了一个远离这儿的地方，他还是像往常一样，睡得很晚才起来。

　　3月（小小说）

　　几天没有洗澡，还是几个月？月扳着自己的手指头，僵僵地笑。她坐在马路边，任凭来往的车辆扬起漫漫的灰尘。她目光呆纳，脸上是灰尘。

　　黑黑的，混合着汗，已显油。从路面上的一小滩水上可以看见，她的头发结成了一缧一缧的，衣服褴褛，尽然没有遮住身体，了出来。

　　月站起来，顺便方便了一下，于是她的身下便又多了一滩水。太阳好大。路边的小草们也都耷拉着脑袋。月走到了草坪上，躺下，四脚朝天。

　　这时你要是近距离看她，你会发现她的眸子还是那样的纯净。她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享受着阳光给她的沐浴。这时，草坪上过来了一群孩子，看见了她。他们先是惊诧，有些畏惧地缩头缩脑。

　　继而一个胆大的孩子走上了前去，用一树枝挠了挠她。月此时睡得正香呢！于是小孩子的胆子大了起来，他跑过去用脚踢了一下她。

　　另外的小孩子们也围了上来，他们像是在观赏一件艺术品一样地围着月。突然，一个小孩大叫了起来：“你们瞧，你们瞧，这个女人没戴罩。”

　　他这一喊，其它的孩子便也是一阵惊叫。他们也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搜寻着，另外的一个小孩子也发现了，他说：“这疯女人身上好臭，连内也都不穿。”可月还是睡得很香，在她身边发生的事情，她丝毫也不知道。

　　小孩子们足了好奇心，看够了想看的之后便也就吐口唾沫到其它地方玩儿去了。

　　也只有肚子饿的时候，月也才会醒过来。她疯了吗？看起来是的。但是她还是知道她叫月，她也知道她今年才十八岁。她扳着手指头，不停地在算，可是她就是也没有算明白自己多少天也没有洗澡了。

　　除了这些，她还知道原来每天也都有人会给她吃的。可是现在没有了。她饿了，她看见路过的人手里也都拿着饭盒，他们在吃。

　　于是她等别人吃完了以后便去捡起来自己吃。慢慢的，她每天也都会去那个垃圾桶里找吃的。

　　有时候会有很多的人围着她，指指点点，有的还会给她吃的。而有的人则会吐她口水，还在嘴里骂骂咧咧的，更多的则着捏着鼻子远远的避开了她。

　　但也有例外，一到了晚上，她发现有一双双贪婪的眼睛正的瞪着她。就在不远处，坐着的几个人，昨天也在那儿，他们今天又来了。她又扳起了手指头。

　　因为她想起了昨天的事情，还有不知是哪一天的事情。总之，是一些她不认识的人，将她带到了隐蔽的地方，然后光了她的子。

　　今晚这些人还会这样的，仿佛他们不怕她脏。月突然害怕了，她的身上开始疼痛起来，告别是两腿之间还有那两个房。

　　她不喜欢别人碰她，她怕疼。看见不远处的几个人影，月的眼神里充了恐惧。她放开了跑起来。要是在白天，路人中也许还会有人关心她会不会绊倒了，可是这是在晚上，周围异常的安静，除了那几个人影。

　　她睁大了眼睛，漫无目的地跑着。前面有一面镜子，在月光下显示着它的安祥与博大。

　　月跑到这儿停下了，她好像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笑脸，还有一双温暖的手，那儿有好吃的，有她休息的小屋，小屋里还有洋娃娃。

　　月一点儿也没有犹豫，她扑了过去。第二天，人们在这座城市的河里打捞起了一具女尸。

　　很多的人都认得她是那个疯子，但是没有人知道，她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