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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二婚嫂很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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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叶儿看着于小辉,咬咬儿扬眉说道:“于哥跑着世面多,就听他的。”

  请吃风如今在古镇盛行,公家人并不是任何人一请就到的饮食菩萨。吃要有个派头,吃要吃个明白,啥人都能请来,公家人还有啥面子?得要有身份有头面的人去请,人家才会大驾光临。

  于小辉在古镇了许多年,啥部门都打过交道,啥清的浑的办法都用过,他肚里就有一本账。

  对柯氏狗铺他真的就使出了浑身解数和招法,他也不清楚他为啥上次刘香丽开张志禧都没这次这样卖力这样好话说尽,他知道他很喜欢夏叶儿,一见夏叶儿他就连那高贵的头都觉得起来不自在。

  这到不是那晚上趁她醉意中占了她的身子觉得愧疚。女人他摆多了,在古镇凭于百万这几个字他真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和中年的或是年轻的娘们颠风倒鸾累出了一身汗后,他就如生意人一样不在乎对身边的女人甩几个钱就各走各人的路。

  这年月人们对钱太爱,爱得来连人都没有了。有些女人一见钱你还没开口她就三扒两扒就扒光身子了,有些领导一说钱脸笑得如鲜花盛开似的,还说经常合作。

  这行为令人作呕,令人厌恶。可夏叶儿没有。那夜晚在棉花巷二十七号她就是没说钱,尽管银子钱硬通货,没钱日子不好过。

  这世上真还有不爱钱的女人?古镇先富起来的于小辉抱着有钱就有一切就有嗨得开玩得转的人生哲学在夏叶儿面前破产了。他当然不知道夏叶儿保持着传统美德,这品德就是千千万万年苦难的中华民族能立于世界之林而凝聚的一种民族魂魄的因子。

  他更不知道中国有个孔子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义的价值取向。可惜他从小饿肚皮,读书时古镇来了场文化大革命,有文化的人被没文化的农民押起来串起来在古镇青石板街上打鼓打锣高喝“文化革命就是好,后果鬼蛇神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也跑不了”的口号。于小辉的父亲眨着糊黄浊眼屎的眼睛,从嘴里拔下旱烟杆二扯二扯地说:球子哟,我默到让娃娃认几字想不到认得到字的人都球反动,你娃算了,回来担屎桶,认不认得到字也一样担得起。

  于小辉回乡担了屎桶,可字却只认识他而他不识字。不识字的于小辉当然不知道中华传统美德,当然更不知道孔老二这句“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之说,就是知道了又有球子的用处不知道传统美德的于小辉反而成了于百万,有了钱的于百万反而受古镇人拥戴。夏叶儿不爱钱,而她需要钱时不爱钱,这对于小辉的确是个打击,这世上真有人不贪钱的么?

  柯氏狗铺一开张就热闹非凡,那喧闹声响彻古镇几条街几条巷。风味狗的香味使老百姓肠胃一阵阵动痉挛。说句实在话,柯氏狗名贯川陕两地,品尝它不能不说是一种文化享受。

  制出的狗在有滋有味的咂咂声中瞬间就成了一堆堆白骨,众多的客人在啧啧称赞中打着酒嗝腆着肚皮很足地走出了柯氏狗铺。

  当然,正如当初于小辉说的那样,柯氏狗铺的风味名小吃几天后就红火起来,带客人来光临柯氏狗的最终还是第一次请吃狗的人。古镇流行吃人家的嘴软,拿了人家的手短,人们也知道:筷子一端,政策从宽的勾当。

  食客们如绵远河四月桃花汛的鲫鱼一样,跳跃着走进了柯氏狗铺。古镇的柯氏狗解放后就绝迹了,人们在老人们摆的龙门阵里听到古镇不光有刘皇叔和杨贵妃的绯闻趣事,还有柯氏狗如何香如何鲜美如何的让人浴涎津津。

  想吃狗的古镇人在几十年里努力忍受着精神上的煎熬,没法子口福。有几年,古镇的头儿像狗咬死了他的先人板板似的拼命打狗灭犬,乡下人不敢养狗了,古镇的狗绝了迹,那狗自然就成了人们打精神牙祭的事。

  再后来古镇地面上起了一股赌风,大人娃扎秧子栽上坎就拼命的摆开麻将,纸叶子长牌潇洒搏一回,赢了的大笑,输了的沮丧。

  牌桌上捞不回本有的就趁夜黑风高撬门锁翻院墙不是抱走鸭就是捞走电器。乡下人又开始养狗了。贼娃子来了狗总会汪汪咬几声,让主人家有个惊醒,这样也少了许偷窃案子。

  古镇头儿从此不再宣布打狗灭犬了,说养就养吧,把狗栓起喂哟,咬到人要吃官司的。后来,镇上专门派人为养狗户的狗注狂犬疫苗。柯氏狗铺的开业无疑给古镇带来温馨而亘古的回忆和一道食品文化风景线,当一张张大红柬帖下到各部门,唤起了头头们的回忆热。

  人们戴着大盖帽和穿着灰的蓝的草绿的制服偕儿遨朋友走进了古镇钟鼓楼下十字街口原是杂货铺今天的柯氏狗铺,领略传统饮食文化之髓,嘴嚼着当年柯哙大将军吃狗就和刘邦斩蛇起义的豪壮。

  夏荷用手瑞着托盘,麻利的在两大间铺面里跑来跑去,不时偷偷地瞅着门口上那交接应酬寒喧打拱笑得很职业的于小辉一眼,咬牙切齿的骂:“狗的打野匠,尽出馊主意,害得本姑娘是碎娃儿打牛儿浑身上下旋圆了。”

  夏叶儿脸带着笑,暗里说:“夏荷,别哭丧着脸好么,今天来的人个个来头大呢,以后在古镇的生意好坏就搭帮他们照顾的,让你兴你就兴让你完蛋你就完蛋。听姐姐的话,和气生财,你笑一笑嘛。”

  夏荷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说:“姐,我看你对于小辉的话比听柯六娃的话还认真你看,累死累活今天算是替舅子打报工了。你看那个于小辉,一双眼总饿瞎瞎地往你身上落,怕是他对你起了打猫心肠。

  这样的话,柯六娃就要和他结上梁子争风吃醋。”提到了柯六娃,夏叶儿心里一阵阵隐痛。离婚的事儿虽然到如今还是把妹子和庆蒙在鼓里,她想告诉他们离婚的事。她想想还是忍住了口。龙还没有现身,你现啥子爪爪哟?等离了再说吧。

  律师王眼镜趁没人时凑近讨好她说:“夏叶儿,柯明浩前两天去省城还没有转来,不过我在他临走时就打了招呼的,等他回来我再去找他尽快把离婚的事办了。”

  他哪里知道,柯明浩娃怕夫共有的财产要二一添着五,他是故意躲着他这律师不回古镇。夏叶儿不时望望斜对门的天全茶楼,也望望南北街的两头,哪里有柯明浩娃的影子?在商量请客的时候她和于小辉商量也请柯明浩娃,于小辉说请他干吗,他在古镇连脚指姆也算不上?她说还是请一下,恨人虽在肚相见又何人。

  请帖写好了,她亲自去送。斌斌时装屋铁将军把门,她将大红请帖从卷帘门儿里了进去,然后才离开斌斌时装屋的。

  柯氏狗铺开张很久了,柯明浩却不见人影,她夏叶儿才有些慌乱。于小辉说都申请离婚了,管他什么?是呀,柯六娃这阵成龙上天,变蛇下地,都与她不相干了。

  可夏叶儿就这种人,要离婚也常念挂到他曾经对她的好处来。一次割牛草她从山崖上滚下来,摔折了骨头,那一个整月里他背她上山下梁找接骨医生。

  想着这些夏叶儿就淌眼泪。如今,咋为了钱,俩口子咋就闹到了离婚的地步呢?庆悄悄走过来,递来张手帕儿说:“快把眼泪揩了,开张利市的叫别人看见了多不好。”说完,他又悄悄离去。那模样,就像她得了寒二哥或长了疥疮什么的生怕传梁上了他。

  夏叶儿看见庆就从心里涌起一种埋怨和悔恨,庆哟庆,当年你若是有柯明浩那样死皮赖脸编排框儿她失身的胆子的话,我夏叶儿能嫁给柯六娃么?想来想去,这也怪她,和他初恋,不是她和他有那么多的约法三章和那么多规定么?看来,约法三章和规定只能约束像庆这样的正派人,他太老实也太认真也太善良了。夏叶儿对自己卖后悔药的念头很恼怒,咋尽想这些陈年烂芝麻于事无补的事呢?绵远河的水只会入大海,未必它还能从大海回来么?她一咬牙,离,就离了怕他怎的?挂念他柯六娃什么好处他念我好处了么?我在家抛粮下种收麦割稻,顶着太阳上山又背着太阳下山,他到好,和刘香丽这女人扯不清说不明,他何曾念到家中还有个子夏叶儿哟?

  离,离了就离了,离了她就再去找一个,这次一定要睁大眼睛选人,免得又在个人婚姻上栽斛斗,一次选不当,一辈子都是。她想到于小辉,这到不是想他有钱,而是他有一副经风霜、成中年男人那种细腻体贴和知冷知热的晴怀。

  于小辉那晚不是很直接地问过了么,她那夜真的没有明确表态。婚还没有离,她还是柯六娃的婆娘,她能表啥态?不过夏叶儿早就拿定了主意,等离了婚,等把夏荷和庆的婚事办了,再对于小辉表态;她不嫌他年纪大,她愿意嫁给他。

  找一个年纪大点的人和成的人,才使爱晴酽乐纯晴,她喜欢这样。离了婚她就是二婚嫂了,还能指望又去找个青尻子小伙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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