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几乎是同时,也有人来报给荣贵妃了。她倒是并未有什么反应,只吩咐按规矩治丧便让人下去了。
在座的还有几位常常向她请安逢的妃嫔,她们听到了却神色各异。安才人是众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位,忍不住说了句:“听说,陛下昨离了那位选侍就直接去了承殿。”
刚说完,李美人也现愤愤不平之,说:“这丽妃也太不知足了,一个月有大半个月要霸着陛下不放就算了,居然连这种机会都不放过,生生是要把别人都死。”
这话一说,在座的各位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了。无他,自从恬熙入宫,她们确实就难见圣颜。
沉默了半晌后,安才人又说:“也不知道那丽妃到底使了什么招数,把陛下得神魂颠倒,全然不顾后宫各位姐妹。除了模样身段还成,我看着也就这回事。”
王宝林愤愤然的接口道:“可不是,说起来他连个正经女人都不是。不分不男不女的妖人,说什么‘狐媚’,我看就是个妖。出身异族,举止俗毫无教养。也不知道陛下看上他什么?”
刘修仪冷笑一声,随后神色诡异道:“有什么不可想象的,听说每次陛下临幸,那承殿的动静都谈得上地动山摇了。
承殿的宫女们经常要在各种奇怪的地方收拾善后。那狐媚又不像咱们出身大家,再差也是个良家,都讲个廉礼仪。陛下平里见惯了我们,现在来个没羞没臊的,自然就觉得新鲜了。”
众人听了都生以为然,脸上神色丰富,嫉妒、鄙夷、或许还有点隐隐的向往也未可知。荣贵妃只坐在上首不紧不慢的品着茗,一点都不想说点什么的意思。刘修仪瞧着有些急了,便忍不住开口说:“娘娘,事到临头了,您不说点什么吗?”
荣贵妃听了,放下手中的茶盏,问:“说什么?”安才人快嘴说道:“您现在是咱们宫里品阶最高的娘娘,又受帝命掌管后宫。现如今那妖惑陛下,又在宫中横行。这时候您要再不出来管管,怕是那妖都要翻天了。”
旁人都点头附和。荣贵妃心中冷哼,嘴里还是不紧不慢的问:“那以你们的意思本宫该如何去管呢?是让人守在通往承殿的宫道上,看到陛下龙辇便拦下不让他们过去,还是索把承殿大门给封了?”
刘修仪一群人脸色有些讪讪,支吾了声娘娘又开玩笑,随后才说:“那妖不讲规矩坏了羞,要仍由着他下去,怕是这宫里的风气都要被带坏了。
咱们觉着,应该请您,去跟他说说,要他收敛些,别把这贫家的习给带到咱们宫里来了。也劝劝陛下,您在陛下面前有地位,说话有分量,您的话,陛下肯定是听的。”
荣贵妃眼皮都不动一下,伸手懒懒的扶了扶云鬓上的凤钗,马上有亲身女官蒋雨上前为她理鬓。荣贵妃由她,随后缓缓说:“既然让本宫去说,那刘修仪能不能教教本宫,该去说什么?”
刘修仪脸的期盼顿时化为了尴尬,讷讷的说:“娘娘这话说的,妾身怎么受得起?”荣贵妃也不看她,继续说:“我是该去跟那丽妃说‘以后你别太霸着陛下了,他若来你就把他推出去’,还是去跟陛下说‘以后临幸妃嫔们,只可晚上到上’,别败坏了宫里风气?”
这话说的,顿时让刘修仪尴尬不已,勉强挤出笑来说:“看娘娘,又在打趣我们了。”荣贵妃脸色一变:“谁打趣你们了?是你们想用本宫作法才是吧?”此言一出,地下一群人都吓得变,忙说:“我们并不敢!”
荣贵妃冷笑:“不敢?本宫看你们的胆子都大得很呢。刚刚你们在本宫面前说的话,可敢到陛下面前也说上两句?”
没人敢吭声。荣贵妃缓缓站起,继续说道:“既然知道是不能在陛下面前说的话,那为什么要一个两个赶着在本宫面前说?那丽妃恬熙入宫以来,让你们的日子不好过了是吧?既然如此,本宫也不怕说亮话了。
陛下是个什么子你们都知道。他喜欢谁不喜欢谁,想宠幸谁不想宠幸轮得到我们来多嘴吗?别说一个小小的选侍,丽妃能踩着你们夺得圣宠是他的本身。
你们不服气尽管去跟他争着试试看,但是别指望本宫,更是别指望挑唆着本宫去惹陛下不高兴。难道丽妃正得宠你们不敢跟他正面对上,就不怕本宫吗?难道本宫平里表现的就像个蠢货,所以让你们一个个都妄想着欺哄上来吗?”
这一席话说的又重,一群女子哪个受得住。个个都吓得跪下说:“妾身不敢,请贵妃娘娘息怒!”荣贵妃一口气骂完,长舒了一口气,便缓缓坐下,斜倚在软枕上,说:“本宫乏了,你们退下吧!”
一群人哪个还敢再呆,忙一声告退,慌忙退下了。荣贵妃也不理,犹自合目养神。身边的贴身女官蒋雨使眼色,几名乖巧宫女上前来服侍。蒋雨轻轻的唤了声:“娘娘?”
荣贵妃也不睁眼,懒懒的说:“这帮子东西,亏得她们自得出身大家。天天都惦记着这些无聊东西,居然都敢算计到本宫头上来了。哼,看来本宫近两年来手段越来越轻了。”
蒋雨轻笑,附和道:“娘娘是越发的宅心仁厚了。让她们都误会了。只是,娘娘,刚刚她们所说的,虽然有挑拨之嫌,承殿那边,确实气焰高涨。您看,是否要找个机会管管他们?”
荣贵妃摇了摇头,说:“不用!那个小狐狸,就靠着老天爷赏给他的皮天赋,子嘛,说句直白的。
可比现今咱宫里的其他货要单纯好拿捏的多。本宫现在犯不着跟他过不去。看着虽然是立威了,实际上根本落不得好。还让那群指望着两虎相斗的人看了热闹,陛下也指不定要怪罪。倒不如把他放着,瞧他还能走到哪一步才是!”----
那名选侍的丧事悄无声息,在这偌大的宫中连一丝的涟漪都无法溅起。唯有恬熙,心中叹息不已,吩咐薄桃遣一名稍有头脸的宫女送了些簪环衣裳过去,让那位选侍不用走的太寒酸。
待薄桃回来复命时,他问后宫可有什么表示。薄桃摇头说,除了荣贵妃赐下几件像样的衣裳,无人过问此名选侍的丧礼。这恬熙倒是或多或少可以料到,他又问:“陛下可有所赐?”薄桃还是摇头:“陛下并未过问。”
恬熙闻言心里微微不太舒服。待到武帝驾临承殿,恬熙服侍时忍不住试探的说:“陛下,今林选侍治丧,小恬便让送了一些衣物过去。因都是您赐下的,所以小恬现在再跟您说一声。”
武帝一愣,问:“林选侍,她是谁?”恬熙倒是真愣了,忙说就是前那位悬梁的选侍。武帝想了想,想不起来那名选侍的模样。也没有当回事,笑着拥着他说:“也不是什么事,朕赏你的,你要赏给谁都可以。还特地告诉朕,真是个老实的小东西,不过,朕就喜欢你这子!”说完,伸颈过去要吻,恬熙娇笑着作势躲过。武帝起了兴致,干脆和他嬉闹起来。追跑了一阵后,武帝一把抓住他将他揽入怀中,嘴里笑骂道:“小东西,还往哪跑,看朕怎么处置你!”
嘴里说着,手开始剥他衣裙。恬熙嘴里娇笑不止,心里却越发的难受起来。这种低落的情绪一直延续到了第二下午。他闷闷不乐的去了校场继续练习骑马。
严灵也在场,两人见面互相请安了后。严灵看他神色黯然,联想到这两天宫里听到的风声,产生了误会。便找机会软语宽慰恬熙道:“娘娘还请放宽心些,无需为别人之事太过介怀。”
恬熙闻言一怔,他没有听说外面的风言风语,自然也不会有人告诉他。不知道严灵所说的是别事,还以为自己的心事居然被他所知晓。暗暗大吃一惊,思道:“他知道,他竟然知道?啊!是了,他连女儿舌都不喝,连匹马都要怜惜,当然不会不懂我的心思。这种事,我受不了,他自然更甚。”
当下正是又惊又喜,能与这样一位君子心灵相通是件多么让他开心的事。心里顿时砰砰跳个不停,微低着头,脸上发烫,嘴角悄悄的勾了勾。严灵瞧他低着头不说话,有些奇怪,就试探的问了声:“娘娘,您怎么了?”
恬熙听到他问,忙抬头说“我没事!”脸上红晕未褪,更添娇媚。严灵看在眼里,赫然是双眸脉脉含羞带怯,红若启语还休的红杏佳人。
顿时也是一怔,心跳也开始急了。但他心里知事,知道周围一圈人盯着他们看,顿时觉得失礼。忙低下头避开不看,稍稍稳了稳神,又随便说了几句话便转身走了。恬熙看他又走了,心里更是倍感失落。
但是一想到刚刚,又觉得有种前所未有的甜蜜。真奇怪,这是怎么了?接下来几天,严灵都没有来承殿请安。
恬熙再去校场也没看到他。他差人去问,才知道严灵从马上摔下来,摔伤了腿,正在卧休养。顿时心疼不已,碍于宫规又不敢亲自去探望他,只好让轻雯前去问安。
次数多了,一天轻雯忍不住提醒他说:“娘娘作为母妃,前去探望太子殿下本是天经地义。只是宫中人多嘴碎,且是说人坏的多,说人好的少。娘娘一番厚意,怕是在他们嘴里就又成了别有居心。俗话说“众口铄金”任娘娘行事光明,怕是他们也会想法把假的变真的。娘娘性格单纯,对那些手段都是防不胜防,为免出事,奴婢看还是稍稍回避些好。”
恬熙开始是闻严灵受伤,关心则。现在经轻雯提醒才醒悟过来。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叹气说:“你说的是,那以后就别去了吧。”
无奈之下只好罢了。怏怏不乐的坐在一边。轻雯见了也无奈,便劝他说:“今天气这么好,娘娘为何不继续去校场骑马?练好了后前往围场伴驾也方便很多啊。”
恬熙心想也是,便命人为他换衣整装。这时,有人来通报,陛下遣人前来。恬熙便命人进来。来者是武帝近前的一名掌事太监夏知时。只见他身后跟着一名小内侍,手捧着一只漆画大食盒。
两人先是向恬熙见了礼,恬熙忙让他起身。夏知时微微躬身笑着对他说:“今又要劳烦娘娘了!”恬熙也笑着说:“公公说的哪里话?陛下能喜欢,恬熙也高兴都来不及呢。”
原来恬熙双沁,且水甘甜,不比寻常牛。武帝品尝之后大为赞叹,于是无事时便会品尝一番。只是他毕竟事务繁多,不能把恬熙随身带着以便随时。
于是便命人备着一个特制食盒。夹层设有炭火,内里盛着滚水,煨着一只红玉盖盅,以确保恬熙的人一直保持温热。
恬熙唤人上前来为他解衣,早有几名侍女悄悄放下四周的帷帐然后回避。帐内除了他和轻雯薄桃,就剩夏太监和那名小内侍。为了保险起见,恬熙采之时他们是不能回避的。
恬熙赤着上身,美好的部当得起任何赞美。轻雯亲手去将红玉盖盅接过打开递到他尖下。恬熙双手握着自己一只,稍稍用力,一小股散发着淡淡甜香的汁便潺潺出,尽数落入杯中。
夏太监目光灼灼的紧盯着杯口,可他的目光已经不能再引起恬熙的羞心。他将双中蕴藏的水尽数挤出,然后示意薄桃阖上杯盖。盖上有机关,拧动之后杯口和杯盖会紧紧扣住,不一滴水出来。
夏太监看着他们做完这一切,直到轻雯将注水的盖盅递给他。他伸手接过,感受到透过盖盅一阵暖暖的温度。眼皮微微一闪,最后还是将盖盅递给身后的内侍放入食盒中。
“随后有开始世故的微笑着点头说:“老奴事已了需要回去复命,特向娘娘告退。”恬熙任薄桃她们整衣,点头回以微笑道:“公公好走!”夏太监便转身走了。恬熙不以为意,仍旧起身去了校场。
在校场见不到严灵,也是闷闷不乐。先前得知可以伴驾围猎的喜悦,也被这纷涌而来的事端败了大半兴致。虽如此,时间离得近了,也只有打点精神收拾行李点选人员陪他出游伴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