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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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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胜皓…随着银针一接一入,他的手,越来越疼…胜皓抬起另一只手,安慰的轻轻抚着佑赫前额的黑发,看他放心的将头倚着他的手腕,像个全然依赖着他的孩子。放在被上的另一只手,忽然被他握住,在柔软的褥子上…“佑赫?”

  那冰冷修长的手指张开,握住他的,死死在一起…佑…佑赫…他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但,他的泪,却不断扑扑簌簌落下来…止也止不住…

  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图画…之后他还不断的和别人谈起…他行医这么多年,几乎走遍了天下,可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令他震憾的情景…

  如此的和谐…他发誓,就连珂珂…也比不上…他知道…他一眼就看出来…他爱上他…彰佑赫…爱上张胜皓…---“啊…”“靳尘,大清早的,你鬼叫个呀!”刚刚整兵回帐的秦暮,才一进门就被靳尘凄厉的惨叫震个正着,气顿时不顺起来,这些天由于佑赫受了伤。

  里里外外的大事小事很不凑巧的,就全都落到了他的身上,昨晚他睡得连一个时辰都不到,现在已经劳累脆弱得经不起他这么吓了,更何况,他之前被佑赫已经吓得够了。

  “你看看!”靳尘气冲冲的冲到秦暮面前,显示似的将前额的发梢起,让他看额头上红肿的大包。“恒远他又打我!”

  “…”在这一刻,秦暮清楚的听到脑中理智之弦绷断的声音,只觉得一口气憋在心口,怒火全往头上冲。这两个混蛋!他们到底来这里干嘛!前些天,恒远和靳尘风尘仆仆的赶到的时候,他可真是大喜过望,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

  没想到这两个死人赖在这里,天天吃喝打浑,什么事都不干,只知道给他添麻烦!他因为军中的事已经够忙的了,看来他挣扎着剩下的最后一口气,很可能也被他们气没了!

  他现在才开始羡慕佑赫!可以舒舒服服的躺着无事一身轻,身边还有个娇媚粉的小人儿温柔的侍候,简直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这伤受的可真值!

  早知道当初受伤的是他就好了,只不过,那样的话,他可没那个好运被这样的美人儿照顾,伴在他旁边的,多半是独孤药那张老脸…他以愤恨的目光看着恒远,大有你不说出让我满意的答案就别想活着出去的威胁。

  “哼…”恒远轻哼出一声,不屑的瞄了眼正在包的靳尘“我打他还算轻的!”“你…”“你给我乖乖呆在营里!做卧底?我看你还不如自缚了双手,直接去北辽的大营送死算了!”

  “别吵了…”秦暮有气无力的拉住了火冒三丈的靳尘,转向恒远“其实,也不错啊…你忘了,靳尘他之前不也做过…”“这我当然也知道!可是这次不一样啊!”“这次危险嘛!靳尘,恒远这是关心你…”秦暮一语道破恒远的尴尬。

  “你说什么?!谁关心他!”被戳中心事的恒远恼羞成怒的打断他的话。靳尘恍然大悟的坏笑看了就欠扁!“唉!恒远,你怎么不早说呢!要是知道你担心我,我就不生气了!”

  靳尘宽宏大量的拍拍恒远肩膀,边却掩不住看破的得意,看得恒远更加火大!“好!你要走就走!我管你去死!”“嘿,恒远答应了!”靳尘顿时眉开眼笑“你也不用担心我啦,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哈哈!”

  “滚一边去!”混蛋!靳尘是,秦暮也是!“恒远,别生气嘛!”“…”秦暮看看还在闹别扭的恒远和嬉皮笑脸的靳尘,心知短时间内是搞不定了,便道:“如果这样的话,可不能草率行事。那个滕尔载,不是好惹的角色。我先去佑那里看看,这件事,等晚上再说。”---“佑赫…别这样啊…”嗯?秦暮刚刚靠近帐篷,便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乞求声…“佑…再喝一点嘛…”哈,想必是佑那家伙不肯喝药,嘿嘿,待他进去,看他怎么收场…他一掀帘跨了进去。那可爱的小东西跪坐在佑赫的身边,手里捧着汤药,惹人怜惜的小脸上全是无可奈何的神态。

  而他所羡慕的那个男人斜倚在软软的垫子上,脸别到一边,是厌恶的神色。然后他看见了他,黑眸中闪过一丝几乎不被觉察的惊诧和心虚,但,仍是被眼尖的秦暮捕了个正着。

  他看见佑赫毫不犹豫的低下头,就着胜皓的手,将匙中茶的汤药喝得一干二净,狭长的眸痛苦似的眯起,他的心里,忽然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恶意快,好像自己这数半死不活的劳累终于有了补偿…

  小心的又舀起一勺送至佑赫的边,胜皓才奇怪他忽然截然不同的反应,耳边就响起那极富特点的轻柔却气的中音:“佑,怎么了?”秦暮状似关怀的问“是不是老头子的药太苦了?”

  “有什么事吗?”冷冷的声音,摆明了不他进来。佑赫闪过威胁愤恨的眼神,狠狠的瞪了秦暮一眼。他是讨厌独孤药熬出的令人作呕的药剂。

  可是此刻,难喝只是很小很小微不足道的一个原因,先前故意和这小人儿做对,不肯听话的服下药,只是想看他软语相求的可爱模样,那着急慌乱像是自己受伤了似的神色,竟令他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好…可是好死不死的,偏偏让秦暮这没心没肺的人闯进来,他可不想被他看见,猜出自己的意图,落人笑柄…“咳!是靳尘…”

  “靳尘?”又出什么事了?!早知道这样该早把那两个人轰回去!“靳尘要去北辽做卧底,我觉得不错的,可是恒远不同意。”

  “…”这还用说吗?!佑赫皱了皱眉,以没受伤的右手支起身子,但之前过度的失血导致的虚弱令他力不从心,手一软险些摔倒,幸亏旁边的一双手臂及时的扶住了他。

  “小心…”胜皓顾不得秦暮还在场,就这样以及其暧昧的姿势,将佑赫拉过来靠在自己怀里,伸出手把他身后的软垫垫高一些,让他可以舒服的靠坐起来。

  “嘘…”秦暮撇起吹了声长长的口哨,戏谑的看到那人儿刹时染红的脸蛋,连佑赫杀人似的目光也视而不见。

  “呃…”他尴尬的回手,不料却蓦然被佑赫抓住了手腕。“佑…”胜皓只觉得脸烫得更厉害,低下头根本不敢直视佑赫的双眼。他…要说什么呢…“胜皓…”

  “啊?”他慌慌忙忙的抬头,只看见那张漂亮绝美的薄轻启,吐出充的低沉话语…“我的带子开了…”“啊?…”他这才注意到刚刚拉扯他的时候开了他中衣间的衣带…“我…我给你系上…”

  这样的话口而出,只因为这些天,说成了习惯…佑,我替你写…我给你拿…我帮你换药…现在…我给你系…秦暮还在一边呢…他硬着头皮将手伸进佑赫身上披着的大衣中,摸到了还带着他体温的带…

  心…跳得厉害…热…好热…他的脸涨得更红,连身子都不由自主的轻颤了起来。胜皓微抖着手想把那讨厌的带解开,再重新绑紧,但,它似乎故意和他过不去,在一起就是不肯乖乖的任他解开。他越扯不开就越急,可是越急,就越扯不开,最后急得头大汗,脸红得一塌糊涂,快晕过去了。

  “笨…”冷冷的说出一句,佑赫抓住间的手,就着他的手慢慢的解着难的衣带…“嗯…”他的两只手都被他按住,被限制在佑赫的怀里,那双骨感修长的手在他的手上,在拉扯间无意识的着他,令他呼吸都急促起来,眼前被扯开的衣领处出隐隐约约的白皙的膛,佑赫感的锁骨,强烈的男气息让他口干舌燥…

  他想说…别这样,秦大人还在一旁…可是他半张着,却什么音也发不出来…“这不就解开了?”热的呼吸吹吐在胜皓的颈侧,令他反的缩了缩脖子。

  “啊…”佑赫眯起眼看着怀里的人手忙脚的拉紧自己的衣领,环过带,细细的系好。金色的发丝,垂落下来,显得有些碍眼…他忍不住抬起手将微微晃动的发拨到他耳后,出那张羞赧滴的脸蛋。

  目光,有些痴了,凝滞在那双湖水一般湛蓝清澈的眼眸…“喂…”沉默了数分钟已经被遗忘的秦暮,终于受不了的开口抗议。把他当隐形人?可以!但拜托不要在大清早的在他面前上演这种少儿不宜的情画面!“佑…”

  “秦,告诉靳尘,不许他去。”“你不同意?”“滕尔载…不是靳尘能应付得了的…”“这…我倒是另有打算呢…”“噢?”佑赫轻哼出一声,他有点累了,不知不觉的斜靠在了胜皓的肩上…

  “你就好好养伤吧,我自有分寸…”“嗯…”“那我…先出去了。”看着昏昏睡的佑赫,秦暮冲胜皓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的退了出去…

  ---元月飘雪…绵绵飞花…漫天起舞…热城,一片冰天雪地。午夜,万物悄然寂静,静静飘落的雪片落在已积了厚厚一层白雪的地上,扑扑簌簌的轻响…

  “哗…”掀起的帐帘,带着上面膨松的积雪,纷纷抖落下来,佑赫带着一身的碎雪快速躲进帐篷。

  好暖和…一尺多高的脚桌上摆着已快燃到尽头的残烛,以及一边闪着火星的炭火,昏黄微弱的光亮将铺毯、巴掌大的小空间烘托得格外的舒适温馨,特别是…对他这样刚刚从外面回来,又特别怕冷的人来说。

  他迫不急待的掉了大衣,褪了鞋子,抬眼触及那蜷缩在角落里的小小身影,不由愣住了。胜皓…又在等他吗?像每晚回来时看到的一样,那人儿连衣服都没换,只裹着一条毯子,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歪在一边睡着了…

  早告诉他不要等他了,这两天他和秦暮他们有要事商量,常要耗到早上也算是稀松平常。而他,每晚每晚,仍然把他的话当耳边风,固执的不肯去睡,直到他回来…

  第一次…这么多年…早已习惯单独一人的生活,第一次,回帐时会有人在等…给他留着烛光…

  残酷的沙场,严肃的军纪,如此情景根本是荒谬,若是平常,他一定也会这样以为,可是此刻,他的心里却控制不住的一暖,甚至产生了某种…类似感动的情绪…

  之后他其实也不止一次问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救他,明明知道那一刀致命的威力…他不能相信…自己竟然不要命的去护一个娼!一定有什么原因!可是他却始终找不到答案,只知道,生死一线,那人儿忽然扑到自己身前,跟着刀光一闪,他连想的时间也没有,本能的就硬转过身,将他护到了怀里…

  他猜那一瞬间他一定是有些神志不清了,才会做出这种不要命的疯狂举动…可是莫非连他也神志不清了?能够单匹马的跑到这里来,证明他已经有足够的能力和机会逃走,逃回南殷,怎么会偏偏折到他这里来…只为了通知他敌人还有埋伏吗…看来他不是胆大得不怕死,就是脑子有问题。

  干嘛对他这么死心塌地?之前如果这样还情有可原,他会以为他是想少受些罪故意讨好巴结他,让他有理由维持着对他的厌恶,说服自己忽略那每每升起一点的疼惜和恋…

  然而现在,他怀里依稀还留着那时他扑进来的温度,那不断涌出的泪水烫热他的心…他仍然记得,那半个多月受伤的日子里,这人儿是怎样不眠不休的夜守在榻旁,辛苦忙碌的端茶倒水的伺候…受伤的是他,他却比他睡得更少。

  内伤刚刚发作的几天里,偶尔夜里被剧烈的疼痛痛醒,总能发现他跪在他的身旁,低低的为他祈祷…认真虔诚的身影在一片昏暗中显得格外的圣洁…

  他听见了,他其实什么都听见了…他的祈祷…愿意承受任何痛苦以换来他无恙的祈祷和乞求…让他的眼眶发酸,有一种想一把将他搂进怀里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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