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大亨的苦难史

　　黑衣人留下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如当初一样突然消失了，方大伟想了半天也没明白他与陈瑾之间有什么联系。

　　他慢慢踱到书桌前，缓缓的坐下，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情形。

　　他与陈瑾遭遇有些相近，从小不知父母是谁，在村子里只有父母留下的一间破屋。

　　不过陈瑾相对他来要好一点，还有爷爷抚养长大，而他，靠着村里东家给一口，西家吃一顿，居然也给他混到十多岁。

　　等懂事后，他也不好意思继续白吃，村里的人虽然淳朴，其实大家都不宽裕，能够维持一家老小的温都成问题，哪里还有能力来照顾他一个外人？

　　在他十二岁时，他离开了那个小村子，独自一人到处，他脑筋灵活，人也勤快，靠着捡垃圾、帮人打短工也能勉强生活。

　　让他最终留在G市的原因是因为他碰见了方琪的母亲，戚！

　　那时他十五岁，而戚已经三十岁了！

　　戚出身与一个书香门第，因为成分不好，直到二十七八岁才嫁给一个近四十岁的男人。不过她的运气并不好，这个男人不仅是个性饥渴多年的老光，还是个酒鬼、无赖、变态。

　　不过他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一个大型国营企业的技术工人。

　　方大伟那个时候已能帮人做些活养活自己，不过睡的地方就没办法了，只能睡在戚家旁边卖菜搭成的棚子里。

　　他模样讨喜，嘴巴又甜，渐渐的与戚识了——她心地一向都很善良。

　　戚看他可怜，经常偷偷的送一些吃的给他，而他也尽量帮忙做一些活累活——那个男人在家里从来不做这些事，他只要在家都是醉醺醺的。

　　方大伟对这个美貌**终身不曾辜负是因为一个天气骤变的晚上。

　　那个晚上，他躺在光秃秃的木板上，周围刮着如同刀子一样的冷风，白天还是晴空万里，穿短袖都还汗出如浆，现在让他穿棉衣，他愿意多穿几件。

　　离他十多米的地方，是戚的家，她家里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叫骂声，方大伟知道，那个可怜的女人又在被丈夫折磨。

　　她丈夫打她的原因无非几条，一是喝醉酒了，二就是因为结婚几年了，她肚子一直没有动静，三是他正在做夫间该做的事情…

　　方大伟经常看见戚脸上≈上有或多或少的青痕与浮肿。而她很坚强，也有可能是因为在乎脸面，从不在外人面前诉苦，也从来没有对方大伟抱怨过半句。

　　尽管很同情她，但这些事情是别人夫间的事，连邻里间都不会手去管，他一个小混混去冒什么大头菜？

　　那个男人很亢奋，直到很晚了她家的声音才消失，陈瑾已冷得嘴都青了，如果到天明，不知他要冻成什么样，别的地方也与这里差不多，那时候一到晚上，到处关门闭户。

　　方大伟正打主意另外找一个地方躲风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娉婷的身影缓缓走近。

　　“唉，冷得受不了了吧？”戚的声音也是打着冷战，她递过来一包东西“这被子有点薄，总比没有的好！”结果那还带着她体温的被子，方大伟眼睛润了，感谢的话一句也没有说出来，从他离开村子以来，再也没有人那么关心过他，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

　　看着戚转身要走，他终于忍不住道：“他…他又打你了？”

　　戚身体一颤，停住脚步，站立片刻又继续往前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方大伟几步走到她前面，直直的看着她：“你很好…等我稍微大一点了，我一定带你走，永远不会让受欺负！”

　　虽然天色很暗，方大伟还是看出她似乎笑了，这让他非常沮丧，他心中一热说了这句话，但是，他连自己的温都不能保证，这些只不过是大话而已——也不能怪他，那时他还属于一个孩子。

　　然后他感觉一双冷冰冰的手抚着他的脸颊，戚低声说道：“我相信你！”她的声音带着点嘶哑，语气中却没有一丝嘲笑。

　　这个深夜在方大伟一生中至关重要，每当他遇上困难、挫折、逆境的时候，想一想这个夜晚，他又充了斗志。

　　戚当时对他整整说了至少半个小时的话，她哭诉了那个男人打她、羞辱她、折磨她，方大伟静静的听着她说，一句话也没有说。

　　等她说得差不多了，他只说了一句：“如果他以后敢欺负你，我跟他拼命！”

　　当然，他们之间没有发生别的事情，方大伟那时还是个孩子，而且那年代的风气没有现在那么开放。

　　方大伟与那个男人的冲突发生在这件事后的第三天，如果那天晚上戚不给他送被子，或许第二天他就离开这里，也有可能染上重病甚至冻死…

　　但有了那天晚上的事，方大伟突然觉得自己心中再也丢不下这个可怜的女人，尽管她的年龄比他大了一倍，而且还是别人的老婆——在情窦初开的小男生心里都会不知不觉喜欢上身边比较优秀的女人。

　　简单的说，他心中第一次有了牵挂的人！

　　在下午大约三四点钟的时候，方大伟兴高彩烈的一路小跑回到菜场，他帮一个单位打扫整栋楼的卫生，获得的报酬是他们所有的废旧报纸与书籍，以及一些纸壳，他卖了个不错的价格。

　　他高兴的对着卖菜的几个大婶大娘打了个招呼，正想向戚家走去，突然她家里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以及戚压抑的喊叫声。

　　“作孽啊，非五那个王八蛋…唉，好好的一个老婆，三天两头伸手就打，不知怎么下的了手？”戚的老公叫张非五！

　　“是啊，小花一样的女人，不知怎么就看上他了…老伤没好，新伤又来了，是我早过不下去了！”

　　听着几个卖菜女人的议论，方大伟一阵怒火冲上脑门，脸皮一阵发烫。

　　戚家大门没有关，里面传来一阵撕破布料的声音，接着戚惊惶低声叫道：“你…你想干嘛？”

　　“哈哈哈…你说老子想干嘛？老子要干你…”一个如同破锣一样的声音肆无忌惮的响起。

　　“不行…要不你…你把门关了…”戚似乎在挣扎。

　　“呃…”里面的男人打了个大大的嗝“老子就…就他妈不关，老子干自己…自己的婆娘，还他妈怕…怕什么…”从他语气听出，绝对是喝酒了，而且还喝得不少。

　　方大伟轻轻推开半掩的房门，里面的男人犹自在大声喃喃自语：“妈的，老子…老子干你时怎么从来没…没听你像人家婆娘那样叫唤过…你…你这个騒货…”

　　眼前一幕让十五岁的方大伟愣住了，一个身材壮的男人一只手抱着戚，一只手正撕扯她的衣服，而戚，子已被褪到小腿弯，出雪白的股，而她的姿势，更是让人血脉贲张。

　　她上半身被张非五在桌子上，部高高的翘起，薄薄的衣服遮掩不住她股间夸张的曲线。

　　方大伟足足愣了有半分钟，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女人的身体，随即他马上反应过来，厌恶的看了一眼外面围观的邻居，反手把门关上，这样的事大概经常发生，那些人也乐得看热闹——那时候还没有黄录像！

　　当方大伟关上了门，门口传来一阵叫骂声：“关你妈的…小兔崽子。”

　　“妈的，快打开，要不…”

　　张非五听见关门声，停下手中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醉眼蒙的道：“干什么啊…小子，都没长齐…”

　　“放…手！”方大伟从牙里挤出这两个字。

　　张非五放开戚，愣了几秒钟，突然哈哈大笑：“你他妈的…他妈的多什么事啊？老子干自己的婆娘，管你…管你鸟事…”

　　方大伟下一个动作让他出惊慌的神色。

　　这个身材单薄的少年人咬牙切齿握着一木恶狠狠的扑了上来，劈头盖脸的向着他打，如果不是顾及打着戚，只怕还会狠上几分。

　　头脸的疼痛，让他的酒醒了大半，摔开戚，怒吼一声，他不躲不闪拼着让方大伟打了几，飞起一脚踢在方大伟肚子上。

　　方大伟肚子里如同开了个杂货铺，酸的、苦的、辣的什么都有，他弯着抱着肚皮正想站起来，头顶一痛，被张非五一把抓着头发。

　　“放开他…”戚迅速穿上子，上前拦着张非五，被他一个耳光打得摔在地上，口鼻间马上渗出血来。

　　方大伟看着戚被打，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使劲挣脱张非五的手，一撮头发已被扯，他狂叫一声，势若疯虎抱住张非五，抓着，咬着，踢着…

　　张非五虽然个头比他大，力气比他浑厚，但一来喝酒了，昏头涨脑的反应有些迟钝，二是看着方大伟如同发了疯一样，把他打得有些发懵，心里不由微微有些胆怯。

　　等方大伟抓起一个温水瓶扔了过来，张非五再也不敢与他斗，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方大伟站在大门口，脸上头上留着鲜血，眼睛肿起一大块，他提着从房间里搜来的一把菜刀，冷冷看了一眼围观的一堆人，一字一句说道：“谁再欺负她，除非把我杀死！”

　　他知道，不仅是张非五欺负戚，住在周围几个无赖垂涎戚的姿，张非五不在的时候常常来騒扰。

　　张非五与方大伟斗时并没有吃亏，相反他除了身上有几个地方有点疼痛外，根本没受什么伤。不过他远远的看着这个少年发出的那股狠劲，竟提不起一丝一毫与他再打斗的念头。

　　隔了一个多月，方大伟与戚一起消失在G市，等他们出现时，是在十五年后，方琪有七八岁了，那时候，方大伟得到黑衣人的帮助，再凭着他自己的聪明以及胆识，一跃而成一个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说来好笑，张非五与戚根本就没有办结婚证，那时的人，只要摆几桌酒，睡在一起就算是结婚了，所以戚与方大伟也不存在重婚。

　　当然，往日欺负戚的人，都小小的被惩戒一番，张非五一辈子只能靠着拐杖走路。

　　方大伟想着这些往事，嘴角微微出一丝微笑，戚虽大他十五岁，但看见戚的人谁也不会相信，她竟然已是个快六十的老太太，她的容貌看起来简直就是才三十出头。

　　“吃饭了，爸爸！”房门打开，伸进来方琪的脑袋，打断了他的思路。

　　“嗯，你先下去，我马上来！”

　　方琪应了一声，缩回头去。

　　方大伟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戚的声音：“小陈啊，琪琪心地其实蛮好的…那年刚进学校，就有个什么学生会主席欺负她，他爸爸知道了生气得不得了，准备好好修理一下那狂妄的小子，不过琪琪左劝右劝，最后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退学…嗯，琪琪你想说什么？”

　　只听方琪的声音道：“那个帮我解围的人，你们不是一直想感谢他么？”

　　“是啊，你一直不肯说，到底是谁啊？”方大伟走到他们面前。

　　“爸爸，等你老半天了，怎么那么慢啊？陈瑾都还没吃早餐。”方琪看着方大伟扁着嘴道。

　　方大伟笑了起来：“嗯，胳膊这么快就往外拐了？”

　　戚白了他一眼：“去去，琪琪正准备说咱们一直想感谢的人是谁，你偏偏又来打岔。”

　　陈瑾在一旁有些坐立不安，举手之劳，被他们说来，似乎变成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想想也是，以他们这种家世，只有别人欠他们的，哪里会欠别人的人情。

　　方大伟眼睛微微瞟了一眼陈瑾，微笑着对戚道：“妄自你是琪琪的妈妈，还不明白么？琪琪以前不肯透，而现在这么主动的说出来，嘿嘿…”戚愣了一下，突然醒悟过来，看着陈瑾呵呵笑道：“我就说嘛，小陈很不错，果然…”

　　陈瑾被他们夸得脸皮发烧，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摆了。

　　方琪哼了一声：“妈妈你不知道，人家最喜欢干的事是英雄救美，动不动就以此来博取美女的芳心。”

　　陈瑾头皮一阵发麻，自从对方琪说了与林琳结识的过程，她对此一直耿耿于怀，隔不久就热嘲冷讽一番。

　　戚来了兴趣：“哦，说来听听！”

　　方大伟打断她的八卦：“还说什么呢？琪琪，你不是说小陈没吃早餐么？恐怕早就饿了，吃饭吧！”

　　方琪这才有些慌张了：“好了，妈妈，改天有时间再给你说吧！”

　　在方大伟与戚刻意烘出的气氛下，这一顿饭吃得充家庭的温馨。

　　饭后，陈瑾与方大伟坐在沙发上闲聊，方琪与戚在厨房收拾，陈瑾本来想去帮忙的，被赶了出来。

　　“小陈，男人没有事业就像失去翅膀的鸟儿，虽然你刚在书房里说的话很煽情…”方大伟沉着说道“当我穷得只剩下一碗粥的时候，我会让她先喝！嘿嘿，你以为拍电视剧啊，我倒是相信你能坐到，不过，有那种可能么？”

　　他突然坐直身体，盯着陈瑾道：“你缺少的是一个平台，现在我给你，具体做得怎么样，就看你自己的了。”

　　陈瑾有些不安，觉得自己与那些巴结权贵的人没什么区别，正准备说话。

　　方大伟摆了摆手，止住他：“我知道你的想法，记住，我不是在帮你，而是不希望琪琪以后受苦…K市正在大开发，你又在那儿待了一段时间，那儿我有一个公司，你去做具体管理吧！”

　　他站了起来：“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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