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这别墅连
这别墅连同沙洲都是岳帅的遗产,程兄收好。这份礼可太大了吧?程宗扬知道星月湖肯定有礼物,但没想到会是一座沙洲。这处别墅自己还没有仔细看过,但看规模就小不了,住上几百人也不嫌挤。你可别会错意了,这是给紫姑娘的。
至于给程兄的报酬,萧遥逸挤了挤眼,走,咱们先去找芝娘!程兄只要在建康,所有花酒都是我的,包你夜夜笙歌!乐不思蜀!不行!
程宗扬叫道∶这可太便宜你了!这只是利息。萧遥逸扯着程宗扬,边走边道∶程兄帮我们兄弟送回三哥的骨灰,带回紫姑娘,又送了枝龙牙锥。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我想来想去只能以身相报了。咦?程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是胃里难受,想吐吗?孟非卿一走,萧遥逸就像开锁的活猴。几个起落跳到舟上,意气风发地说道∶去青溪!程宗扬眼尖,看出舟子已经换了萧遥逸手下的随从。
这小子看似荒唐,其实心细如发,难怪建康人都把他当成声犬马的执子弟,对他与星月湖的关系浑然不觉。月出东山,玄武湖一望无际的水面波光潋滥。清凉夜风拂过湖水,浅浅的沙洲畔,青色的芦苇随风摇曳,苇尖洒水银般的月。
萧遥逸扔下玉带,解开袍服,大笑道∶如此月,岂能无歌!他从舟中取出一张古琴,就那样坐在船头,把琴横在膝上,综综拨了几下,接着一串水般的琴声从他指下淌出。月没参横,北斗阑干!
亲在门,饥不及餐!萧遥逸扬声唱道∶尚少,戚苦多,以何忘忧?弹筝酒歌!萧遥逸的放形骸感染了程宗扬,他也解开外衣,一边挤开萧遥逸∶让我来给你唱一个!萧遥逸怪叫道∶我这琴可是价值千金,你会弹吗?一张琴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知道我是麦霸啊!
什么麦霸?这你就别管了。萧遥逸也不在意,随手把那张价值不菲的古琴扔过来。程宗扬麦霸的水准仅限于把歌词嚎出来,古琴这种高科技对他属于传说。他把琴往旁边一丢,坐在船头想了片刻,然后拍着船板唱道∶道不尽红尘舍恋,诉不完人间恩怨…
萧遥逸哈的大笑一声,这是什么曲子?程宗扬也不理他,扯开嗓子风放声高歌,当他唱道∶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萧遥逸的嘻笑变成惊笑,等程宗扬接着嚎道∶好儿郎,浑身是胆!
壮志豪情四海远名扬!萧遥逸也扯开嗓子,跟着嚎道∶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东边我的美人啊!西边黄河!
这小子聪明绝顶,对音律更是别有灵犀,虽然是头一次听到这首歌,但程宗扬每句开个头,他就能跟着把曲调哼出来。
等程宗扬唱第二遍,萧遥逸无论曲调还是歌词都已经滚瓜烂,唱起来音准意昂,活像自己的老师。一群野鸭被这两个打狼一样的歌声惊扰,嘎嘎叫着从芦苇丛中飞起,在月下渐渐变成黑色的小点。
歌声渐止,萧遥逸意犹未尽地哼着曲调,叹道∶下里巴人未必不能动听,这曲子虽然俚俗,但别有风致。爱江山更爱美人,哈哈!程兄好怀!
这么狂嚎可是桩费神费力的大活,以前自己嚎完总要几口气,喝点水润润嗓子,但这会儿程宗扬只觉口气的,再嚎上两小时也不会累。
他笑道∶你的“月没参横,北斗阑干”也不错。就是没有美人儿。美人儿有的是!萧遥逸长声道∶野有蔓草,零溥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轻舟像贴在镜面上一样,滑过玄武湖宽广的水面。远处,晋宫台城的城墙隐约在望,湖上连绵的芦苇一直延伸到城墙下。忽然,芦苇中出一条小舟。
乌黑的船篷前一盏纱灯并未点亮,但仍能看出是秦淮河花灯的式样。发现这边的小舟,那条乌篷船犹豫了一下,想退回芦苇中。萧遥逸一眼看见,笑道∶美人儿来了。说着他放开喉咙,喊道∶那边的花船!还躲个什么?
过来吧!船后的舟子摇动舟楫,乌篷船慢慢靠近。两船并在一起,萧遥逸一足勾着船栏,毫不客气地探过身体,一把掀开布帘。
帘后出一张姣美的面孔,那女子嫣然一笑,柔声道∶公子。萧遥逸怔了一下,然后笑道∶人生何处不相逢!程兄,竟然是你的老相好来了!***
丽娘穿着一件薄薄的翠绿夏衫,一手扶着帘子,翠袖滑到肘下,出雪藕般的玉臂,一张姣美的面孔如花似玉,夜中令人怦然心动。
程宗扬对这个绝美印象极深,看着她白玉般的耳垂,笑道∶你又忘了戴耳环了。丽娘羞赧地低下头∶奴家粗心,让公子见笑了。萧遥逸笑道∶却是巧,正要去寻芝娘,却在这里撞上!
我这位兄弟与美人儿你春风一度,可是相思成病,今湖上偶遇,果然有缘!丽娘朝舟后看了一眼,向程宗扬歉然道∶奴家要往河里去见客人,只怕今晚服侍不了公子。
程宗扬被小紫几次捉弄,宅里放着几个漂亮侍女却又无福消受。一看到丽娘,顿时见猎心喜,笑道∶那边是客人,我也是客人。丽娘何必厚此薄彼呢?咦,你后面是不是还有个姑娘?
舱内传来衣衫的窸窸窣窣轻响。舟内狭窄,那女子跪在丽娘身后,夜中看不清面容,只有一朵火红的凤仙花颤微微簪在鬓角。她俯下身,低声道∶奴家见过公子。声音又细又柔。萧遥逸抚掌笑道∶正好!
咱们一人一个!丽娘还待开口,萧遥逸道∶左右不过是银钱,上次你服侍这位程公子,花资是五个银铢,算上芝娘的头,到手也不剩几个。今晚你们两个我都包了!
萧五,拿五十个银铢过去!五十个银铢不算小数,平常人一年也未必能赚下这个数额。两个美妇对视一眼,然后俯身道∶多谢公子。萧五拿着银铢跃过船去,萧遥逸拉着两女扶她们过来,一边对萧五道∶你就滚那边去,滚得越远越好。让我看到就打发你到山里砍一辈子柴!
萧五叉手应道∶是!奴才知道了,滚得越远越好!说着他抬起眼,一脸为难地小声道∶爷,你还是少喝点儿吧。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萧遥逸挥手道∶快滚快滚!两女来到舟上,程宗扬才发现那新来的妇人似乎比丽娘年纪还大些,风韵更显成,眼角微现皱纹,不过皮肤白润,也是一等一的容貌。
她脸容呈鹅蛋形,姿容端丽,脸上涂着细腻的脂粉。肌肤白滑柔软,低垂着眼睛,似乎羞得不敢抬头。
这美与丽娘容貌相异,但气质颇为相似,只不过神情间显得有几分紧张,好像还不惯于这样卖笑的生涯。萧遥逸把那妇人拥在怀中,随手从船舱中捞出一只酒瓮,拍开泥封,笑道∶这是我从宋国得来方子,自己酿的酒,酒极烈,遇火即燃。
若非程兄量宏,寻常酒水灌不倒你,我还不舍得拿出来呢。能点燃的应该是高度酒了。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没有喝到烈酒,程宗扬也有些心动。在舟上,萧遥逸没用酒樽、酒爵、酒觞之类的东西,直接拿出几个一文钱一个的黑陶碗。
程宗扬拿过来,舀了一碗灌进喉中,只觉一条火线沿着食道一路烧下去,浑身的血都彷佛被点燃,脸上顿时热了起来。
好酒!程宗扬喝了声彩,长长呼了口气。再看萧遥逸,那家伙还是喝淡酒的习惯,直接举碗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丝丝着气,从肺里把酒气用力呼出,应道∶好酒!神采飞扬,快意非常。
丽娘来时的乌篷船划入芦苇,远远避开。湖上只剩下他们这条小舟,在水上随意漂流。萧遥逸豪兴大发,一把将那美妇抱在膝头,把碗递到她边,让她也尝了一口。
那美妇咽了少许,顿时捂着樱连声咳嗽,引得萧遥逸放声大笑。萧遥逸说的没错,那天与丽娘过了一夜,程宗扬就不时想起这个柔媚入骨的美妇。今晚能在湖上偶遇更是心动。
他坐在船尾,一手把丽娘拥在怀里,笑道∶那个姐姐叫什么名字?丽娘替他剥开一颗柑桔,笑道∶是芸娘。看起来年纪似乎不轻呢。
丽娘把柑桔送到程宗扬口中,柔声道∶比奴家略大了些。说着她掩口轻笑道∶不过在榻上最柔顺听话,客人们最喜欢她呢。程宗扬带着一丝微笑道∶看你们的样子,似乎不是做这个的--对吗?
丽娘笑容一僵,有些慌乱地垂下头。程宗扬托起她的下巴,入手的滑腻感使他心中不微微一。他注视着丽娘美的面孔,微笑道∶你的耳环是送到当铺了吧?
那家伙从小生活在绮罗堆里,没有留意。但我正好贩过丝绸,像你这件衫子虽然旧了些,但一尺的布料就要两个银铢。
你接一个客也未必能挣下一尺。丽娘有些畏惧地避开眼睛,小声道∶奴家接客不久,哪里服侍不周,还请公子见谅。
程宗扬见她姿非凡,容貌举止都不是寻常舟可比,才动了好奇心,听她这样说不由更觉好奇,笑道∶我最喜欢听故事了,说来听听吧。
丽娘有些为难地咬住红,最后才慢慢道∶奴家家里本来薄有资财,可是天时不好,奴家丈夫沉痂在身,每月吃药都要几吊钱,家里的资财这些年陆续都用完了。奴家又没有子息,为了过活,才不得不…坐吃山空就是这个意思了。
本来是好端端的大户人家,家里的顶梁柱一旦倒塌,又没有子嗣可以依傍,只剩几个女眷,家里资财一点点变卖完,收入断绝,只好趁夜里出来卖了。
那个芸娘是你什么人?丽娘玉脸微微一红,小声道∶是奴家的婆婆。哈,那小狐狸竟然找个能做他娘的。
萧遥逸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就喜欢这调调,怎么了?年纪大点,有大点的好处。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程兄没听说过?瞧瞧芸娘这模样,还标致着呢。
芸娘,把小衣解开,把子出来…真乖!萧遥逸大声笑道∶程兄你瞧,芸娘这子不比你的美人儿差吧。
芸娘侧身坐在萧遥逸膝上,萧遥逸一手搂着她的身子,一手抚着她的双。芸娘羞容面,红着脸扭到一旁,两团雪白的圆圆耸起,软绵绵在他手中滑动。
程宗扬笑骂道∶人家两个是婆媳,本来就够不好意思了,你多少给她们留点面子吧。何必这么不厚道呢?萧遥逸嘻笑道∶婆媳有什么稀奇的?母女俩一起出来卖的我也见过呢。
眼见他人起高楼,眼见他人楼塌了,世态炎凉,原是常事。大户人家又如何?又未必比别人多长个子。别人卖的,她们又为何不能卖?程圣人,她们既然出来做这勾当,早就把体面放在一边,何必还装模作样?左右都是这些事罢了。
萧遥逸放声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去苦多!寻作乐还来不及呢。这番话说得丽娘眉宇间忧尽去,她美的面孔出笑容,神情变得媚起来,娇声道∶公子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