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看来这个
看来这个时空的历史跟自己知道的有一些偏差,仍是那个岳飞,只是鹏举的字成了名,武穆的谥成了号。不过两个人的结局还是一样的。
文泽又道:武穆天王还宋未久,宋主便以莫须有之名,封诏入狱,使节未至,武穆王突然暴死。
天下群情汹涌,师帅时为太乙真宗掌教,与武穆王素善,惊闻噩耗,一一夜长驱千里,奔赴宋京临安,将武穆王遗剑在王宫之前的叩天石中,求请从军。
宋主不得已,当传书六朝,拜师帅为宋督国将军。天子随即下旨,拜师帅为左武卫大将军。原来王哲是这样从军的。难怪他一个道门掌教会做了朝中武将。
不过这六朝可真够的,怎么有宋主,还有天子?程宗扬知道如果自己真问出来,只怕这位参军会把他当成白痴,只好含笑点头,装作什么都明白的样子。文泽道:武穆王死后,真辽再度南侵。
师帅单骑北上,聚六朝英豪,与真辽军战于苦杀水。师帅当时修习九神功初成,以一人之力连斩真辽十余名将。从此我北武军第一军团称雄漠北,再无人敢与锋。九神功。好熟悉的功法啊。难道这个时空也有少林寺的僧侣?
文泽没有在意他的神情,侃侃言道:北疆既定,师帅上书天子,请驻节西疆,左武军第一军团便迁至西部边,迄今已有十年。程宗扬道:军团留在这里,是跟兽蛮人战吗?
文泽沉默片刻,徐徐道:武穆天王昔日曾言,六朝根本之患,不在北而在西。真辽虽强盛一时,不过疥癣之疾。大漠以西,土地极广,大国林立,颇有不弱于六朝者。师帅因此驻节西疆。说着文泽出一丝奇怪的表情。文兄想到了什么?文泽也不隐瞒,十年来,师帅遣人多方探问。
西疆兽蛮人虽然勇悍,较之我军仍有所不及。西部的大国,无过于波斯。但波斯距六朝边不啻万里之遥,而且累年遣兵西进,无暇东顾。我等反覆商讨,不知督帅何有此言。波斯?难道是那个倒霉的大士?
在程宗扬记忆的历史中,波斯帝国一直是作为名将建立功业的踏脚石而存在的,在这个时代,他想不出波斯会对东方有什么威胁。文泽道:程兄这会儿可好了些?
程宗扬舒展了一下肢体,身体的疲倦已经不翼而飞,他精神一振,已经好多了。文泽道:方才在帅账,蔺教御力赞程兄,孤身一人对抗兽蛮丑类,卫护月霜小姐。
文某多谢了。说着揖手深深施了一礼。程宗扬脸皮再厚也觉得不好意思,其实我只不过是恰好遇到。
如果真让我跟那些半人半兽的家伙打,只怕它们一掌就把我拍死了。文泽正容道:程兄并非军人,面对那些兽蛮人仍能身而出,若非天生侠义,怎能有此壮举。
他非要这样说,程宗扬也只好默认。管他的,总不是坏事吧。程兄义举,我军上下无不感激。
师帅吩咐,如果程兄休息好了,还请到帅帐一叙,由师帅亲自道谢。那个小美女面子还真大,救了她的命连主帅都要道谢。程宗扬对王哲这位掌教兼大将军颇为好奇,当下也不客气,与文泽一同出了帐篷。
***夜下,军团的帅帐犹如踞虎。刚走到帐前,太乙真宗四名教御连袂而出。不知道他们与王哲谈了些什么,只见商乐轩一脸恼怒,他一手按着剑柄,一手挥舞着说道:掌教在军中已经十五年了,每年遣人请他回龙池掌理教柄,他都不肯。
我太乙真宗群龙无首,我请他指明某人代掌有何不可!卓云君面不悦,掌教不肯指明,自然有他的道理。林师弟既然没来,商教御何必咄咄人?
商乐轩大声道:我如何咄咄人!林之澜在龙池作的那些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再胡搞下去,将来置我等于何地?蔺采泉仍是一团和气,说道:为国为民,乃大义所在。
掌教所为,自是我辈楷模。但乐轩所言也有道理,这些年掌教弃龙池不居,教务无人掌管,已然纷不堪。长此以往,对我太乙真宗多有不利啊。
夙未央仍是一言不发,月下,他肩上那柄怪异的长剑宛如一条虯曲扭动的飞龙,似乎随时都会破空飞去。文泽垂手立在一旁,面上毫无表情,似乎没听到他们的议论。等四人走远,他才领着程宗扬进入帅帐。
看来文泽说的物资不足确非虚言,连主帅的中军大帐也没有点蜡烛,而是燃了几松枝照明,帐内陈设简朴,只有一屏一案,地上几只古藤编织的蒲团,仍不道家本。
一个身影立在木屏前,正审视壁上一幅巨大的地图。他的背影并不高大,但程宗扬一踏入帐门,心神就被吸引过去。他情不自地放慢了脚步,全没注意到文泽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开。
王哲注视着地图,手指在上面缓缓划过,一直移到地图右下角。忽然他背一,背影一瞬间变得雄伟起来,就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崇山峻岭,散发出人的气势,连松枝的火光也被压抑得黯淡下去。
程宗扬喉咙发干,他感到自己就像面对着一轮烈,虽然他没有转身,但自己身体从里到外都被他看通看透。松枝的火焰微微一跳,光线重新变得明亮起来。那股人的气势缓缓消散,立在地图前的背影转过身来。
程宗扬好不容易松了口气,额头已经多了一层冷汗。出乎他的意料,这位声名赫赫的太乙真宗掌教,左武卫大将军,面容比蔺采泉年轻得多,颌下的长须漆黑如墨,似乎不比韩庚大上许多。
他背负双手,身形如岳峙渊渟,彷佛没有任何风雨能够摧折。那双乌黑的眼睛目光沉静,神光内敛,显示出他的年纪绝非看上去这么简单。与程宗扬想像中的道家掌教不同,这位身兼军职的将军多了另外一种气质。
他身躯得笔直,整个人如同一柄无坚不摧的钢刀。那是军人的气质,只有无数次生死搏杀,经历过铁、火与鲜血的洗礼才有的坚硬如钢的气质。你不是一名商人。王哲道:告诉我你的身份。
程宗扬吃力地咽了口吐沫。眼前这个人不是蔺采泉或者文泽,自己所编造的故事只怕用不了一句,就会被当场揭穿。
这是一个赌博。如果不能赢得王哲的信任,自己搞不好马上就有生命危险,可如何让他相信自己呢?程宗扬紧张地思索良久,最后咬了咬牙,你一定不会相信。王哲负手而立,淡淡道:说来听听吧。
程宗扬心一横,当时我正出发前往某地,参加一场面试。在途中突然遇到雷暴…程宗扬把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源源本本告诉了王哲,最后说道:等我醒过来,就看到半兽人和你的骑兵正搏斗。
我也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这个世界与我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程宗扬说完,不由一阵心虚。这番话真是鬼扯,连他这个当事人自己说起来都觉得不是真的。可王哲静静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你说在“飞机”
上,说到这个陌生的词语,王哲迟疑了一下,遇到了紫的雷电,又是什么样的雷电?程宗扬回想着说道:很密。像蛛网一样。
看起来感觉很远,又是像很近。一边旋转,一边不停发光…王哲听得极为认真,程宗扬忽然倒一口凉气,失声道:难道那就是时空之门?
段强说过,在他们生活的世界中有许多时空隙,与其他平行世界相通,它们就像一道道不为人知的时空大门,穿过它就到了另外一个时空。王哲慢慢道:我不知道什么是时空之门。但你身上的生死,却是我生平仅见。生死?
程宗扬敢发誓,自己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么个玩意儿。王哲抬起手指,远远一点,程宗扬右侧的太阳顿时传来一股暖意。天地之气,杂然而,遇生则生,遇煞则凶。生死,就是能将死气化为生机的异能。
你是否发现过,你触摸过的植物会生长特别迅速?身上的伤口特别容易癒合?程宗扬猛然想起帐篷里的青草。
短短一个时辰之内,只剩下草的青草就长到齐膝深,难道就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生死?可他记得自己在原来的世界并没有这种特殊能力。自己养的花花草草,甚至比别人的死得更快。
难道是穿越时那道击中自己的闪电改变了一切?程宗扬紧张地思索着,化死气为生机,是不是意味着接触过死亡之后,那些死亡气息会经过他身上的生死,转化为生命所需要的机能?
受过现代文明薰陶的程宗扬,本能地不相信这种神话。但想到穿越后所遇到的能够化为雄狮的半兽人,徒手放出烈火的法术,他的信心有些动摇了。
毕竟,这不是他生活过的那个世界。程宗扬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后问道:生死有什么用?王哲坦然道:我不知道。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程宗扬,我只在典藉中见过生死一词,里面语焉未详,不过具有生死的人,身上的气特别浓郁。你既然没有修习过聚炼真的法术,气如此之浓,只可能是身藏生死的灵。
原来是猜的。程宗扬一阵失望。旋即又想起蔺采泉遇到他时,出奇怪的眼神,那老家伙多半是看出来他身上散发的气,说不定还把他当成大高手,怪不得会替他说好话。
程宗扬仍不死心,我身上又是生机又是气,是不是对人也有用?如果有人受伤生病什么的,我把生机气传过去,他是不是就能恢复如初?王哲道:从道理而言,的确如此,只不过…只不过什么?
王哲深深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如何将生机传给他人吗?程宗扬怔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看到他的表情,王哲也不暗暗叹了口气。不过他随即精神一振,终究遇到了身怀生死的人,总比一筹莫展,束手无策强上万倍。
王哲温言道:你既然在这里无亲无故,往后有何打算?程宗扬一怔,接着大喜过望,你相信我所说的了?王哲道:我只知道你说这番话时没有作伪,至于你所言是真是假…说着,他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鹏鸟可以高飞万里,在另外一个世界,也许有一种鸟可以在肚子里容纳数百人。对于王哲来说,那个世界有没有这种鸟并不重要,只要他说的是真话就足够了。
惊喜过后,程宗扬陷入沉默。有什么打算?他还没有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良久,程宗扬道:我想回去。***穿越是段强的梦想,不是程宗扬的,从来都不是。自己从来都没想过穿越,更没想过穿越之后要做些什么。
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后,尤其是目睹了半兽人与人类的血腥搏杀之后,程宗扬只想回去,回到自己所熟悉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也许虚伪,也许沉闷,甚至连情也是廉价的,但至少那是自己所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