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叛乱者既
叛者既然不在这些世家之中,又有这样大的权力,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帝室…这浑水可不是一般的浑。
桓歆道:就依程兄的意思,所有的事都推到徐敖一个人身上!别的咱们既不知道,也不理会。众人参差应了几声,显然还处于震惊中。妈的!张少煌骂道:大家都是七尺高的汉子!这点小事就把你们吓住了?桓老三!把你的匕首给我!
石胖子!你不是带着酒吗?把觞给我!张少煌拿起酒觞,倒了酒,然后伸出手,匕首在腕上一划,把血滴到酒里。大伙儿喝了血酒!今天的事都烂到肚子里!
依程兄说的,找到主谋之前,谁也不许轻举妄动,等水落石出,咱们九家联手,就是天王老子也扳倒了丨有个世家子弟嗫嚅道:万一…会不会…陛下…放!张少煌横着眼道:他天天睡我姐,会杀我这个小舅子吗?
众人一听都放下一半的心事,只要站在晋帝一边,就占据了大义的名分,别的说得再天花坠,也逃不过叛逆两个字。九家的势力占了晋国政权七成,什么叛逆也踩平了。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立下讨逆的大功,公侯之位唾手可得。众人当即一一滴血入酒,连石超也哭丧着脸,让人在腕上划了一刀,掉着泪雪雪呼痛。程兄!张少煌把酒觞递过来。
程宗扬对喝血酒一向有点心结,哪知道谁有传染病啊?正拿着血酒犯愁,忽然背后一声长笑,喝血酒怎么能少了我?萧遥逸笑嘻嘻从树后步来,一手牵着他的白水驹。
那匹骏马腿上溅泥土,马被汗水打,一缕缕光滑发亮。行啊,几百人把你追得跟狗一样,居然连都没伤?那可不是!
萧遥逸手指一挑,佩剑跳出寸许,然后伸出拇指在剑锋上一搪,随手把鲜血甩到酒觞里。程宗扬也只好给自己放了血,凑够份数。
萧遥逸举起酒觞,正容道:今兰陵萧氏、清河张氏、陈郡谢氏、颖川庾氏、陈郡袁氏、谯国桓氏、太原阮氏、河东柳氏、金谷石氏、盘江程氏,总此十家,歃血为盟!自今尔后,同进退,共福祸!从者有吉,违者不祥!说完,萧遥逸长饮一口,然后递给张少煌,接着是谢无奕、桓歆、袁成子…几个人一一喝完,最后传到程宗扬手里。程宗扬举觞笑道:那我就干了吧丨程宗扬一口气喝完,把酒觞一丢。
张少煌抚掌道:痛快!众人纷纷叫好。这些子弟平常就气味相投,这会儿喝了血酒,感觉更是不同。萧遥逸那句同进退,共福祸说到众人心眼里,如今彼此都在一条船上,同舟同济,愈发亲密起来。连平常看不上眼的石超,也显得多了几分亲近。
萧遥逸拉起程宗扬:走!咱们到下面去!桓歆叫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有吴长伯那样的悍将,何必犯险?萧遥逸笑道:猎哪里有人痛快?刚才输给张侯爷,我还得赢过来!
免得要赔张侯一个美婢!萧遥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程宗扬无奈地耸了耸肩:行啦,水都够浑了,你还搅啊?我是向你道谢。萧遥逸敛起笑容,程兄此举比萧某能做的更好。
有这九家,晋国的政局一多半都落在我们手里了。程宗扬瞧瞧左右无人,蹲下来小声道:小狐狸,你究竟想做什么?
萧遥逸拔了草在嘴里咬着:很简单。我要一个地方能承认星月湖,我要给兄弟们一个能堂堂正正亮出身分的地方,我要给岳帅正名!
他声音很低,却像压抑不住的烈火,晋国朝局已经烂透了,何妨再烂!有我萧遥逸在,有岳帅的星月湖在,只要十年,就能让晋国焕然一新!
程宗扬摸了摸下巴,他一直没有习惯蓄须,平常下巴都刮得干干净净,不过近来胡须有越长越快的趋势。小狐狸,你不会是自己想称帝吧?当然不。我只要扶植一个听话的傀儡就够了。
坦白地说,原来我想把这些世家都拖下水,让他们疑神疑鬼,自相残杀。现在程兄给了我一个难得的好机会…程兄,多谢你了。
萧遥逸郑重地向他一揖,然后挤了挤眼,等我当上大司马,封你当太子怎么样?去死!号角远远传来,两人同时长身而起,望向远处的军阵。去追杀萧遥逸的军士此时都撤了回去,与正面的州府兵合军一处,声势更加惊人。
萧遥逸眯起眼:石头城的精锐还有两下子,竟然没被我拖垮。程宗扬嘀咕道:一百多架蹶张弩,姓徐的还真下本钱。
不用担心。萧遥逸指着山下的空地道:萧五把木垒前一百步内的树木全部伐尽,那些弩手如果在林中发弩,只是白费弩矢。如果出来,就暴在弓箭的程之内。程宗扬有些怀疑:蹶张弩不到的地方,弓能到?
弩以平为主,萧遥逸解释道:弩矢一般长六七寸,用机括发力,速度比弓箭快十倍,力量也强劲十倍。不过弩机程有定数,一旦超出程就威力锐减。程兄听说过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吧?换了弓箭就没人这么说。
萧遥逸拿起一张弓:箭的长度可达弩矢的三四倍,分量更是弩矢的五倍以上。远时一般朝天曲,仅靠箭枝落下的重量就能穿透盔甲。说着萧遥逸出搭上箭枝,朝天出,箭枝划过一道完美的曲线,轻易飞出一百二十步的距离,将州府兵一面战旗落。好小子,箭法这么好!刚才和张侯爷比箭果然是藏私了。那是。
萧遥逸嘻笑道:要让他们看出我的底子,不吓死他们。州府兵的惊呼与山下的叫响成一片,却没有知道是谁的箭。
萧遥逸从容放下弯弓,接着道:弩机五十步内堪称无敌,蹶张弩力量再强一倍,也只有一百步的威力。嘿嘿,幸好不是秦军的强弩,秦弩拉力强达十二石,这些州府兵用的不过是八石弩。
徐敖如果明白点,就别让那些弩手白送命。你输了。程宗扬拍拍他的肩,徐小子要跟你玩对呢。***
重新编伍的州府兵终于开始行动,放了两枝弩箭测试距离之后,盾手首先从林中出来,接着是弩手。他们手持上好弯矢的蹶张弩,在盾手保护下缓慢地朝木垒近。
木垒后,萧府两名护卫从马背上拖下两个草袋,挥刀割开,哗啦一声,里面装的箭枝散落出来。那些护卫本来是陪主子打猎散心,又不是拚命来的,带两匣箭就足够了。
刚才对已经耗去不少,剩下的每人不过四五枝。眼看突然间多了两、三千枝利箭,不声雷动。吴战威一刀砍到土中,凶巴巴道:别抢!大伙自己掂掂分量,够数的过来每人拿十枝!
艺不的趁早一边去!众护卫认得他是程少主两名贴身护卫之一,那把刀看起来也很能打的样子,谁也不敢逞强。
四十多名箭的好手过来拿了箭,萧五带着二十余人分别守在木垒两翼,剩下的沿着木垒散开。吴三桂没有用自己的角弓,而是拿了张白桦弓,叫道:使弓的爷儿们!别让那些玩弩的孙子靠近!
听我号令!弦!众人挽弓,将箭枝扣在弦上。望!来自各家的护卫同时举弓,瞄向对面的州府兵,弓弦拉成满月。吴三桂紧盯着州府兵脚步的移动,忽然大喝一声,灭!
二十余枝羽箭呼啸而出,州府兵停下脚步,用盾牌护住身体。两军对时,精度还在其次,主要靠箭枝的密集度覆盖敌军,造成杀伤。这二十余枝羽箭在偌大的战场中,显得毫不起眼。
但区别在于,这些护卫都是善的江湖好手。他们与州府兵的差别,好比健将级击运动员与警察的差别。除了被盾牌挡住的几枝,二十余枝羽箭倒有一半准确中目标。而吴三桂的一箭,直接将弩手的指挥官送入地府。
失去指挥的弩手混乱了一下,随即匆忙放出弩箭。弩矢呼啸着飞来,将木垒得木屑纷飞,却没有命中任何有价值的目标。在没有指挥官命令的情形下,弩手纷纷放下弩机,用脚踏住弩臂匆忙上弦。
萧遥逸刚才少说了一点,弩机装填时间比弓箭更长。即使一个训练有素的弩手,在战场上发两弩的时间也足够对手放出三箭。那些弩手刚装到一半,第二轮羽箭便从木垒后飞出。州府兵的将领大声下令,命令后面的盾手迅速向,保护缺乏防护的弩手。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很快这些士卒就为此付出代价。萧五布置的木垒是是偃月形,两翼前出,州府兵的弩手一踏进空地就处于三面受敌的境地。刚才他一直没有动手,就是在等待这个机会。
侧后方的盾手前移,使弩手侧面暴出来。木垒两翼同时伸出十余张弯弓,以近乎百分百的准确率倒近二十名弩手。弩手抛下装填一半的蹶张弩,拚命逃入林中,随即又遭到第三轮羽箭的袭击。
这一次伤亡率更高,一百多名弩手在三轮击中丢下近二十具尸体,付出了半数受伤的代价。徐敖摸摸肘下的虎符,手心里是汗水。主人给他下的命令只是擒杀萧遥逸,好尽快消除军的威胁。
谁知道这竖子如此滑,竟然把几个世家都拉进来。如果失手,自己一死还是小事,破坏主人的大计就百死莫赎了。州府兵重新整顿后,再次发动攻势。
他们换上两排盾手,与近战军士一同排列成密集队型,朝木垒靠近。为了保持阵型的严密,士卒们走得极慢,这使他们穿过空地的时间变得更长。
失去弩手的威胁,那些被金钱鼓动的护卫汉子索半身出木垒,一个个弯弓搭箭,朝盾牌的空隙击。不时有甲士中箭倒下,阻碍阵列的移动,导致州府兵行动更加缓慢。
不过这支将近三百人战阵还是顶住箭雨,越过五十步的距离,离木垒越来越近。吴三桂扔下弯弓,取矛跃上马背,叫道:儿郎们!踏碎这些孬货的壳!冲啊!
护卫们聂然叫好,五十多名汉子提刀上马,随着吴三桂从木垒的缺口闯出。五十步的距离,坐骑一个冲刺就到跟前。
州府兵的矛手匆忙从盾牌后起长矛,抵挡骑手冲锋。吴三桂一马当先,举矛将一面盾牌击得粉碎,盾手的军士重重向后倒去,口中鲜血狂。后面五十多骑奔腾而至,跟随领头的吴三桂,将州府兵严密的阵列硬生生撞碎一角。
军士和护卫双方狂呼接战,鲜血横飞,护卫的坐骑一匹匹被长矛戳倒,州府兵的士卒也被利矛长刀接连斩杀。
短短一刻钟的锋,双方都伤亡惨重。一半护卫的坐骑都被刺死,十余人带伤,州府兵的伤亡更加惨重。但先退却的还是那些护卫,金钱虽然人,总要有命去花。
看到州府兵主阵依然坚守,剩下的护卫纷纷驰回。若不是吴三桂两次回马踏阵,阻挡州府兵的追击,这些溃散的护卫只怕多半都回不到木垒。吴三桂浑身是血地驰回木垒,程宗扬接过他的长矛,说道:有必要吗?
脸色这么难看?吴三桂一脸不服气,狠狠啐了一口道:要是我练的兵,刚才那一冲就能把州府兵的乌阵从中间冲开。别看他们有三百多人,遇上我的骑兵全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