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这时山高

　　这时山高月低，分外显得光明。庙前这片梅林约有三里方圆，清风阵阵，玉屑朦胧，彩萼辉，晴雪。这一条紫龙，一个红裳少女，就在这水晶宫、香雪海中奔逃飞舞，只惊得翠鸟惊鸣，梅雨飞。

　　那龙的紫光过处，梅枝纷纷坠落，喳有声。英琼看那龙紧追身后，吓得心胆皆裂，不住地暗骂：“赤城子牛鼻老道，把我一人在此地，害得我好苦！”忽见有一棵大可数抱的梅树，便将身一纵，由树丫中纵了过去。

　　奔走了半夜，腹惊慌，浑身疲劳，落地时不小心，被一块山石一绊，一个失足，跌倒在地，神疲力竭，手足瘫软，浑身酸痛，动弹不得，又累又怕。

　　那条龙也从树丫中蹿将过来，却被卡在那大可数抱的梅树中间，来回摇摆，进退不得。只听风声呼呼，一阵阵寒梅幽香，随风透进鼻端，梅花如雪如雾，纷纷飞舞。

　　那龙越摇越疾，那株古梅的也渐渐松动，随着龙头尾的上下起伏，好似云涛怒涌，有声有。忽然紫龙首尾两头着地，往上一拱，这一株大可数抱、及亩许的千年老梅，竟被带起空中有十余丈高下。

　　那初放的梅花，怎经得起这般巨烈震撼，纷纷离树枝，随风轻，宛转坠落，恰似洒下一天花雨，五缤纷。月光下看去，分外显得彩夺目，从此化作泥更护花。魔女身在旁看得真切。

　　那紫龙把千年老梅拱起时，弹起甚急，化回一支剑匣，那三尺多长的长鼻突然体，回复一支无炳剑身，继续向英琼凌空飞去。说时迟，那时快，英琼猛见紫光闪闪，龙已飞到身旁，不由得长叹一声道：“我命休矣！”

　　神慌意，掏出佛像肚中得来的剑柄，不管七二十一，朝着那龙头打去，依稀见一道火光，打个正着，只听当当两声，紫光一闪，也无暇计及那龙是否受伤，猛见自己旁边有两块巨石，叉处如，高约数尺，急忙将头一低，刚刚纵了进去，眼睛一花，看见对面站着一个浑身穿白怪物。

　　实是魔女身早在剑身向英琼时，已飞来挡剑，见他撞上石上，急忙飞遁前来挡着她。只因英琼撞得太猛，便觉头脑奇痛，顿失知觉，晕倒在地，六识浑沌，内贼全虚。毕竟千年蛇妖，浑沌中也非全无所觉，只是心识歪扭，化为梦境。

　　这片刻在英琼的感觉却是漫长的幻境，梦到耳旁忽听空中鸣，神啄死了那白衣怪物，再冲出外，与紫龙在空中狠命争斗，鳞羽飞，不分上下。

　　那是被英琼打出的剑炳化为一个大火罩，在广阔长空上套向剑身。剑身转身逃，却在英琼的梦境中，是那龙一个回旋，舍了神，伸出两只龙爪，直向她扑来。英琼幻心慌张，如坠落在身旁一个大水潭之中，是受到魔女身的先天真气的寒感应。

　　魔女身救下英琼后，祭起剑光拦截。飞剑是妙一夫人成道前长眉真人所赐，再经魔注入先天真气，竟能与龙剑中元灵沟通，才知长眉真人把仙剑拆下剑炳，藏入佛像肚内，另将剑身套入剑匣，在鼓中培养。

　　待出世时，由剑匣引导，再与剑炳合并。剑匣为千年梅树所阻，吐出了剑身。剑身摆了剑匣羁绊后才遇剑炳，那肯再入牢笼。但魔女身的先天真气却是元灵的滋育珍品，令它甘心为奴，随魔女身意旨，再嵌入剑炳。

　　魔女身着重修为，知法宝虽然强劲，若修为不足，只会是恶奴欺主，或受敌人所惑而倒行逆施，为害更烈。所以任由神剑蒙尘，自去检视英琼。

　　当此幻觉重重之际，本是最易采撷，可惜魔女身未能蜕化回男体，巨受囚，缘起非时，失之臂，无奈退而思其次，只得施用双凤互口之法，引导体内红珠珠气，经原主英琼体内炼化。

　　魔女身就地宽下英琼的中下衣，看到的这妖蛇英琼，虽然化为人身，仍是保留着蛇的特征。个子不太高，却纤细修长，如蛇摇摆。

　　容貌娇美中，双眉刚直，眉头各嵌一颗红痣，仍存蟒类的戾气。下颚阔而惰圆，鼻下至上部份长而丰，口阔薄，有开大合小象的功能。

　　蛇肩见泻，球阔而薄，是蛇生于土而属土，得土之厚，兼火于土旺而火末，只两颗红蒂上翘颤动，若是两团跳跃着的望之火，散发着致命的惑于巨被囚时，真想捏它个稀巴烂。

　　移下看到修长纤细的肢，刚劲婀娜，表达出其摆动力之强，非人类所能达致。丰不隆，分出纤长玉腿，却腿不并，是阔长而厚，上应面于外，留有虚位供雄迫贴，方便弯腿盘。魔女身深深一口气，嗅得处子幽香，绝非老的腥臊可比。引得心摇意散，气脉浮漂。可幸对方未有意识，否则危矣。

　　当下放心狂个够，才能定下神来，令双方都上口贴黏对方下口。翻开英擎，竟是重门叠户，那是异类每修行百年，就会增加一层内壁。

　　英琼这妖蛇修有千年，内外摺出十层，直教等闲的凡莫进。魔女身呵出真气引动英琼松弛，舌尖轻核蒂，勾剔真，以当蟒蛇啜基因之法，洗炼己身基因与存在身内那红珠之气化合。

　　洗脉伐髓，代谢出的余质浑同，透经英琼口腔透入体内。真气转动间，磨擦着外相的蒂。虽无两互博的趣，却宁神舒服。

　　英琼神智不清，幻觉着在潭中浮沉，那水一口一口地直往口中灌来。待魔女身收气离体，英琼竟成空虚着急，叫得“嗳呀”一声，惊醒过来。光已正午，照在脸上，哪里有什么，什么龙？

　　英琼只是睡在一个水潦旁边。在这危疑惊惶之中，看见地下泥上坟起，周围无数的落花，那大可数抱的古梅花树横卧地下，上面还卧着无数未离的花骨朵，受了一些晨朝阳，好似不知：“根本已伤，元气凋零，皮之不存，将焉附。”

　　之理，却依然在那里矜争，含笑人。可惜风尘那有存处，飘零只怨薄红颜。英琼猛想起，如今不见妖龙踪影，想必是被那剑柄打退。此宝如此神妙，得而复失，岂不可惜？

　　回头寻处，便见一道紫光一闪，在映争辉，原来是一柄长剑，那剑的柄竟与昨所见的一般无二，剑头上刻着“紫郢”两个篆字。拿在手中随手一挥，便有一道十来丈长的紫光芒，闪闪生辉，映着光，幻出无边异彩。

　　英琼忽然无意中得着这样神奇之物，不由胆壮起来。心想：“既有剑，难道没有匣？”忽觉手中的剑不住地震动，指向树隙中夹着的一个剑匣，这才恍然大悟，昨晚鼓中的龙，便是此剑所化。

　　将剑入匣内，恰好天衣无。有了宝剑护身，可不再希罕等那猥琐的赤城子了。千年修为虽然化为乌有，但道力高低却不无见识，以赤城子的道行，比比皆是，其师姐怕也不外如是。以自己资质，假以时，管教他们望尘莫及。于是决意离开，匿回凝碧崖下苦修，免赤城子再来纠。

　　却不知纠得更严重的魔女身已在远处山头上，监视着她。魔女身因在叟被斩时，细胞内男核爆裂，残余的修为附向女核，变成甩不掉的大尾，犹如消化不来的补品。

　　而今炼化体内美人蟒红珠珠气后，修为大增，可堪溶侵女核，等待渐渐噬了女核，合并了女核的功力后，则可采撷英琼的千年根基，估量英琼在这连峰数百里，绵亘不断，妖氛密布的莽苍山内，难以不再遇险，给他采撷的机会。

　　魔女身默默在峰头三修，一面用神光访察英琼，随同移转。夜间本是采补良机，却慑于此妖蛇柢深厚，自备抗拒，若非六识浑沌，必受惊动。蹉跎了多天，依然不敢强来，英琼也没有走出山去。

　　这英琼走到一处，孤壁峭立，一块高约三丈的大石，屏风似地横在道旁，石后现出一个丈许方圆的山，便躺在那里，不知不觉间便沉沉睡去。

　　朦胧中宝剑锵锒一声，一道紫光闪出丈许，把英琼吓醒。紫光影里，照出前石屏业将门封闭。这块石头恐怕重有上万斤，恰似蜻撼石柱，休想动分毫，不由把英琼急出一身冷汗。借着剑上紫光，将这环行了一遭，竟是死。

　　忙间，竟忽视了仙剑之能。猛觉得石头一动，哔啦一声巨响，眼前顿放光明，口现出一个大脑袋，约有大水缸大小。一双海碗大的圆眼，闪闪放出绿光。

　　凹鼻朝天，长有二尺。血盆一般的大嘴，出四个牙，上下错。一头蓝发，两个马耳长约尺许。把英琼吓得躺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

　　幸喜那怪物的头和身子太大，钻不进来，只一瞬间，便即退去，却换了一只屏风般大、两三丈长的手臂平抓进来，魔女身本是任凭英琼受吓，好淹没六识，却不能容她受害，断绝珠气原身，便暗中发动先天真气，催紫郢剑中元灵，发出紫光，竟照得全皆明，再自动地卷了过去。

　　紫光影里，那怪物的大手指，已被剑光斩断两个下来，血如涌泉一般，直冒起丈许高下。那怪物受了重创，狂吼一声，那手很迅速地退了出去。自古深山大泽，多生龙蛇。

　　荒无人迹的深谷古，常有许多山魈木客之类踞其中。这个巨人，便是山魈之一类，岁久通灵，力大无比。

　　英琼所卧的那个石，便是它储藏食物之所。昨晚英琼睡在中，被它走过发现，用石头将门封锁，留为后用，到此时取食，竟然吃了个大亏。英琼雄心陡起，仗剑跃出，只见那怪物果然生得凶恶高大，自己的头仅仅齐它脚髁。

　　从头到脚，怕没有十来丈长，生得和人一般无二，浑身上下长着一身黄，长有数寸，一股奇腥刺鼻，那只断了二指的右手鲜血淋漓。耳听狂吼一声，那怪物左手正往英琼所在摸。

　　紫郢宝剑已在魔女身指挥下，化成十来丈长的紫光，手飞去。只一绕那山魈，便猛听那怪物狂吼一声，吓得英琼心胆皆裂。

　　接着又是轰隆喳几声巨响，地下尘土腾起有二三丈上下。震得英琼目眩神昏，心摇体战。定神一看，适才那怪物业已齐变成两个半截，死在地下。怪物身上的血，竟像山泉一般，直往低洼处去。

　　忽听四周咻咻之声，身外五六丈远近，伏着大大小小成千成百的大马熊。一个个俱是马首熊身，长发披拂，身体庞大，状态凶猛。头上生着一只独角，后足微屈，前足双拱，跪在那里，瞪着一双红眼，望着英琼，动也不动。

　　英琼本是妖蛇，知悉兽就是恃强凌弱，狐假虎威，到有求于人，即演尽卑躬屈膝。便喝问道：“尔等朝我跪揖，莫非有求于我吗？”那些马熊听了，果然将头连点。内中有两个最大的，发出了像打鼓一样的鸣声。各把前爪朝对面连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