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佳织，我要进来了。”郑重地敲了二次门后，蕾丝提娜进入室内。干净清洁的室内，虽热不像王族的私人房间那般富丽奢华，不过内部摆设一应俱全。除了无法自由出入外，生活起居理应没有不便之处。至少看起来不像足幽囚犯的房间。

　　“啊，蕾丝提娜公主…”“对不起，佳织，这么久才来看你。”蕾丝提娜对谦恭有礼的少女出温和的微笑，她希望自己的话听起来别像是在找藉口。

　　因为忙虽忙，但也没有忙到无法拨出时间的地步。蕾丝提娜优雅地坐在少女慌乱之下向她推荐的椅子上。

　　“会不会无聊？”身穿异世界学生服的少女用力摇头否定，头上总是戴着一顶魔术意味浓厚的奇怪帽子，天真无加上大眼镜的样子非常可爱“我一直在读书，所以还好。”

　　“你连这种事都已经…”蕾丝提娜惊讶地瞪大眼睛。“佳织的记忆力果然好得没话说。”“不是的…那是因为图很多，一般的书籍还不行…”蕾丝提娜一脸满意地望着脸色发红、谦虚不己的少女，接着再将视线瞟向少女方才埋头阅读的书本。

　　少女瑞庄、有礼、喜欢读书，一开始完全听不懂的语言，如今也说得宛如母语般流利。拜强烈的上进心所赐，能读的部分似乎已经被她读完了。

　　“您怎么了？”脸上想必是出些许动摇之情了。蕾丝提娜若无其事地笑着摇头。“不，没什么。”“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无所谓，什么事？”“这本书里面的勇者最后怎么样了？勇者的战斗只描述到一半，完全没有代结局…”这是一则以拉奇欧斯王国历史为背景的童话故事。过去支配‘大陆’的圣约特王国曾经出现四位伊特蓝杰‘来访者’，当时王国因四位王子的争权夺怔而崩溃。

　　最为好战的大王子在统治南方各国后，建立了神圣的沙吉欧斯帝国，三王子和四王子的联合军被驱遭到西方成立马洛利共和国，而勇猛的二王子则被封锁在北方后，自行宣布创立拉奇欧斯王国。

　　故事理应在二王子以勇气和智谋击退大王子的强烈攻势而完成任务的勇者。再度踏上冒险之旅后画下句点。“因为…这只是…这只是古老童话故事罢了。”蕾丝提娜含糊其词。身为王族的一员，蕾丝提娜对事情的始末再清楚不过了。

　　勇者，被恐惧其力量的二王子杀害了。由于伊特蓝杰悠人的出现，各国闲的微妙军事牵制力量开始失衡，情势产生了急剧的变化。魔龙被打倒后，大战就此揭开序幕。一切正如传说所描述的，蕾丝提娜有股不祥的预感，因此无法说出口。

　　“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本国和邦来特的战争，本国似乎已经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当然，悠人也平安无事。”

　　首都萨莫德亚陷落，蕾丝提娜五味杂陈地听取胜利的捷报。对拉奇欧斯旗开得胜的捷报最为欣喜若狂的，莫过于父亲拉奇欧斯王。

　　除去了长久以来的心头大患，喜悦自然不在话下。拉奇欧斯王国有三个邻近国家，东南方敌对的邦来特王国、西方友好的萨巴特王国和南方友好伊斯贝利亚王国。拉奇欧斯以相互支持为目的，与二国缔结了‘龙之魂同盟’的同盟关系。

　　不过，军事方面略逊一筹的萨德巴持并不能给予战力支持，伊斯贝利亚也因为达兹大公国、戴欧德肯商业公会，森利坶中立自治区等国的虎视眈眈而处于戒备状态、无法动弹。

　　拉奇欧斯王最担忧的便是达兹大公国与邦来特共同接受帝国支持并缔结军事同盟一事，但考虑到两国之间并无信赖关系且连结力又不强，因此才大胆开战。结果，赌注胜利，邦来特王国毁减。

　　拉奇欧斯进一步取得了进攻南方大国达兹大公国的据点和玛那，若能趁势掌控达兹的话，北方的守备渴望成为盘石。如此一来，称霸大陆将不再是梦想。国王的野心一发不可收拾，胃口似乎越来越大。

　　面对这样的父亲，蕾丝提娜公主一脸批判。“太好了。”少女发自内心地松丁一口气。圆溜溜的眼睛泪水盈眶，鼻子着鼻水。因为她知道来访者悠人为了自己而不得不拿起名叫永远神剑的武器在战场上厮杀。

　　告诉她这件事的，正是蕾丝提娜。“求求您…放过他吧。哥哥非常温柔，打仗这种事…他做不来的！”少女拚命地哀求。

　　蕾丝提娜也深怕这场愚蠢的战争会越演越烈，她是王位的第一继承者，是名正言顺的嫡子，背负着国民和臣子的期望，对拉奇欧斯的未来有很深的责任感。父亲的野心非想办法制止不可。

　　这60年来，各国间除了小规模的冲突之外并无大型战争，人类已经没有能力发动血战争，精灵成为一种制衡的力量。全面开战的结果，也导致了敌我双方的精灵牺牲递增。

　　拉奇欧斯的情况虽然好一些，不过任何国家都不把精灵当做人类看待却是不争的事实。蕾丝提娜希望有朝一能够让精灵卸下战争道具的重担，给予她们真正的人权。可是“我办不到。”

　　“为、为什么…”“我不认为…这是最后的战役，有可能只是序幕而已。”蕾丝提娜很喜欢这个异世界的少女。她与勾心斗角的王室不同，给人一股莫名的详和感。正因如此，告知实情需要相当大的勇气。

　　“悠人是战争的重要灵魂，没有他加入的话，战况会非常吃紧，许多人也将陷入痛苦的深渊。身为公主，我不能让伊特蓝杰离开战线。”不仅如此，蕾丝提娜有预感，悠人也将会是‘大陆’的重要关键。

　　在艾丝培莉亚向她报告魔龙临终前的遗言后，这个预感便趋强烈。“怎么会…”少女眉宇深锁，精致的脸蛋出哀伤之情。纵使有第一王位继承人的身分，现在的蕾丝提娜依旧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小姑娘。

　　因为猜疑心重的国王，在察觉到公主深受国民的爱戴和多数巨子的支持后，开始对她怀有戒心。

　　倘若她再干预国政，警戒心势必更加最重。万一巧成拙，内部恐怕会一分为二，演变成国王派和公主派的斗争。如此一来，其它国家想必会立刻趁虚而入。

　　“我不期望…你的理解，也无法要求你谅解。”尽管迫于无奈，蕾丝提娜对于必须将关系密不可分的二人硬生生拉开一事，还是抱持着罪恶感。

　　“就算你恨我也无所谓。”伊特蓝杰悠人以为公主是一时高兴才将少女留在身边。殊不知其实公王是因为害怕少女成为宫廷内谋略或权力斗争的道具，所以才予以庇护。

　　为了不让国王或侍从察觉到自己对二位来访者的同情心，蕾丝提娜刻意在悠人面前摆出冷漠的姿态。“哥哥…应该不要紧吧…？”少女的双眸突然充了坚强的色彩。“我很抱歉，佳织。”

　　蕾丝提娜不道歉。佳织也在战斗。咬紧牙关拚命忍耐，竭尽全力与不安战斗。蕾丝提娜在这里看到了另一位勇于向命运挑战的伊特蓝杰。

　　她对自己的迂腐、傲慢感到羞愧不已。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与看不见出路的孤独感战斗，因为一味地等待永远比抛弃一切结束生命来得痛苦。

　　“相信悠人吧，没事的…还有艾丝培莉亚她们陪着他。”佳织的眼睛闪烁着唯有真心相信者才拥有的强烈光芒。

　　虽然不像悠人那样与敌人正面锋，但谁也不能说她是柔弱的少女“我们能做的只有祈祷一途，绝不能向命运低头。”少女表情认真地倾听蕾丝提娜的话。

　　“我…会加油的。”看到佳织的决心后，蕾丝提娜这次终于出了真正的笑容。“佳织…”“是的。”“可以吹那支叫长笛的乐器给我听吗？”

　　“咦…？”突如其来的话让少女惊讶地瞪大眼睛。不久，她害羞地点点头。从书包拿出细长的金属乐器后，异世界的少女开始吹奏清澈的异世界音乐。蕾丝提娜静静地闭上眼睛。至少，希望远方的悠人能够听到这个曲调。悠人抬头仰望夜空。

　　这里是萨其德亚郊外的营地，王城被拉奇欧斯的士兵们占领。人类对精灵的轻视在这里亦表无遗。士兵们直到方才还天喜地庆祝旗开得胜，现在似乎已经进入梦乡，只留下哨兵站岗。

　　悠人虽然睡不着，但是体却疲惫不堪。这二个月来一直马不停蹄地在战场上街锋陷阵…基本上，悠人一行人的行车以徒步为主。

　　梦幻国度虽然也有如马匹般被叫做艾克的生物，可是数量似乎少得可怜，伊特蓝杰或精灵极本无权使用。根据梦幻国度的单位，旅行者一天不行的距离为一库雷，感觉大概在50公里左右。

　　光是从拉奇欧斯移动到萨莫德亚，最短也有六库雷。何况，他们还在邦来特境内东征西讨地跑了好几库雷。有时甚至必须以继夜、毫不停歇地强制行军。纵使身体再怎么千锤百炼。人类依然无法负荷。

　　悠人虽然越来越适应永远神剑。疲劳感随着用法的能生巧而逐渐减轻，不过若无‘要求’的力量，光是体的疲劳便足以让他丧命。尽管如此，悠人的神经仍旧亢奋不已，怎么也睡不着。

　　今天，一个有历史渊源的国家灭亡了。而且，导致其灭亡的罪魁祸首，正是悠人。守护国家的精灵部队全军覆没后，邦来特的王城立刻不攻自破。在后方侍命的拉奇欧斯士兵蜂拥而上，轻而易举地镇了再也无力抵抗的萨莫德亚。

　　据说邦来特王乔装成女官打算弃城逃亡时。被拉奇欧斯士兵发现，当场毙命，王妃则被拖出藏身的密室于明问斩。除此之外，只杀了几个支持战争的贵族。

　　人类死后无法还原成玛那，无须耗费时间与体力杀戮。拉奇欧斯军队盛气凌人地命令悠人他们在郊外待命，连一句最起码的慰劳话也没有。精灵负责战斗，没有敌人时则受人类压制。一切似乎是那么理所当然。

　　妖部队的营地也鸦雀无声。由于没有下雨的迹象。因此在野外扎营不成问题。今晚无须担心敌军夜袭，可以安心地睡个好觉。精灵们随地而卧，各自将神剑置于身旁、裹在军用被单中。

　　欧法莉尔好梦正甜地睡在旁边，天真无的睡相简直与白天奋勇战斗的模样判若两人。艾丝培莉亚似乎一直都忙着照顾受伤的精灵和准备用餐事宜，不久前才在稍远处席地而睡。

　　自从那一夜之后，悠人发现艾丝培莉亚的态度变得非常冷淡。虽然可以理解当时她的口服务是为了保护欧法莉尔和艾赛莉亚违离‘要求’的摧残，可是，总觉得自己不再受到信任，有寂寞感也是不争的事实。

　　悠人一面以北部体验大地的触感，一面仰望夜空。标高的海拔，清晰可见的星星，冰凉的空气。此时此刻，或觉像是与伙伴们在野外搭帐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