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本来准备让司机停车,可当他看见那个站在路边人的面孔,收回到嘴边的话,沉默不语静思起来。他怎么会和老马在一起?这么看来老马也不可靠。自己身边到底有谁还可以信赖?自己的计划被打了,下面工作如何开展?
当晚方致远一个人在招待所吃完饭,给沈萍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后,走到前台打算要间房洗个澡,值班的正是小翠。
“方县长,您怎么没过完年就来了。”“啊小…小翠啊,给间房,我洗个澡。”拿了钥匙的方致远转身对小翠说:“对了,你哥哥那事后来怎么处理了?”
“多亏了方县长打招呼咧,第二天就把我哥给放了。爸妈那天还说要来谢谢您呢。”“不用了。我自己能摸到,你不要跟来了。”“这大过年的哪有人来,就我和小李两个人值班,还要当服务员呢!”
“那小李呢?”“被201的周副县长喊去了。”进屋后,小翠把电视打开让方致远看会新闻,给他沏了杯茶,跑进卫生间里把浴缸刷了刷,放起热水。乘着放水的功夫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你哥哥怎么被关起来的?”“我们家那山上前些年开出个矿,把我们的土地都征用了,我是女孩子就到招待所来上班,哥哥就到矿厂上班,矿主欠了村里人好多工钱,我哥和村里几个年轻小伙去找老板要钱,就被抓起来了。”
“那后来工钱付了么?”“不是你说话,还在里面蹲呢,哪个还敢要。矿主是县里有名的氓,在外面放话说我哥再闹事,就整死他。爸妈想日子苦点没事,就劝我哥别去了。”
“那你哥现在干什么?”“还能干什么?地也没了。这不在给修路的公司打工呢。不去苦钱怎么提留?”
“地没了还要你们提留?”“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上访到县里也没用,告的人不是被抓就被打,谁也不敢再来县里告了。”浴室的哗哗水声打断两人的谈话,靠在墙边的小翠跑进去关上了水阀。
“你们的工资怎么样?”“我方县长,我。”小翠突然一下扑通跪在方致远面前抱住他的腿哭了起来。
“方县长,我求求你,给我换个工作吧,哪怕让我去餐厅端盘子也行。”“别哭,别哭。站起来慢慢说。”
“上次徐主任问我你干了我没有,我没敢说你让我出来。后来那么多领导来叫我去,我都不愿意。小李她们几个陪领导睡觉的到月底工资顶我几倍,还笑话我当婊子立牌坊,这里我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怪不得有人在省里告我和招待所的服务员发生关系,原来是这么回事。小翠啊小翠,你真是瞎胡闹!”看着楚楚动人的小翠哭泣的样子,方致远也不忍心再去责骂她“小翠,你还是处女么?”
羞红了脸的小翠低声说:“恩。”“那好,明天你去妇幼保健站去做个妇检证明交给我,你抹的黑可得给我洗干净。
另外写份事情经过的材料给我。至于工作么,你先忍耐下在这里继续上班,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反映,要不了一年我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对了,除了周县长,还有哪几个县领导在这包养服务员的?别怕,我不会让别人知道是你说的。”
“县里五大班子的领导基本上都有,周县长是小李,人大赵主任是小黄,任主席是素萍,左副书记是吴翠莲。”“冯德远有情人么?”“他啊!”“怎么了?”
“他和卫生局的简淑仪局长还有县委办的杜月玲主任多了去了。只要一到礼拜六他们就都跑这鬼混。第二天我去打扫简直恶心死了。”
“好!这些情况你都在材料上写下了交给我,这里是五百块钱,明天上午你去做个检查,剩下的留着自己零花吧。对了,你哥哥叫什么名字?”“我叫小翠,我哥名字叫小虎。”
“好,你先出去值班吧,记住千万别让其他人知道。”匆匆洗完澡的方致远顺着招待所的小道走向县委宿舍,到门口掏钥匙的时候感觉墙角有个人蹲在阴影处。连忙转身做好防御准备,厉声喝道“谁?”
***“我。”低的语气明显吐着清脆的女人声。“你是谁?”“方县长我是倪美云。”旁边的房间灯亮了起来,方致远赶紧打开门让她进了院落,自己站在门口对开门走出来的邻居退休的公安局长朱元海笑着说:“老局长,新年好!不好意思,刚才被一只母猫吓了一跳,声音大了些把你吵醒了。”
“新年好,方县长怎么假没结束就回来了?我听这边有动静还以为是小偷呢!”“呵呵,反正节没什么事,胃不好回富源躲酒场。”“明天到我们家来吃个便饭吧,尝尝老伴的手艺。”“好啊,恭敬不如从命,那我明天中午就到您家里蹭饭了。”
“一言为定!你早点休息吧!”“好,再见。”回到院子里方致远把大门锁好,打开房门让倪美云进来,节能灯把空寂的房间照的明亮起来。
方致远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倪美云穿着件洗得变的浅黄小开襟西服,配条深直筒的牛仔,脚上穿着早已过时的中皮鞋,虽然打扮不是很洋气,但整洁利索的穿着看起来是个很有气质的女,没了往日的邋遢,和以前见过的那个疯婆娘判若两人。
微微弯曲的长发没有束起,像黑色的波一样披散在纤瘦的肩膀上,前额淩的发丝遮住了眼睛和鼻子,只出厚薄适中的嘴,和脸蛋一样的苍白。
在衣外的脖子散发白玉般光泽,脯地让衣形成两处浑圆的山丘,紧身的牛仔把翘的股包裹成完美的弧线,前面小腹下也微微凸起。
看方致远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倪美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两腿向内并拢着,把盖住前额的头发用手掠开,出那清澈明亮的眼睛和小巧的鼻翼,浑身微微颤抖着打了个冷战。
尽管富源四季如,可毕竟现在是冬天,夜里还是有些寒意,想必她在外面等了好久。方致远连忙让她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打开空调把温度调高“你就是杜少海同志的子倪美云?”
“是的,方县长。早上省委的方书记给我打来个电话,天一黑我就偷偷跑来了,方县长,我丈夫是被人害死的!”“别急,别急,来先喝点热茶暖暖身体。”方致远按住激动起的倪美云肩膀,给她沏了杯茶。
“记得我到富源的第一天就见过你,那时的你好像有些。”“我那是被他们得装成神经病,不然今天怎么还能站在你面前。”激动的倪美云苍白的脸上浮起红晕。
“你是怎么知道自己丈夫是被害的?又有那些人来你?杜少海同志的死亡可是公安机关鉴定酒后驾车意外死亡的啊!”方致远不紧不慢地说。
“我和少海高中到大学都是同学,又一起分到县委机关,他在审计局我在妇联工作。两人认识到结婚有十来年了,从来就没见过少海喝过一杯酒,他天生就对酒过敏,怎么可能酒后驾驶?
在他临出事的前一段时间,曾经和我隐约提到过矿上的账目有问题,我当时还埋怨他多管闲事,后来少海出事,我去他的办公室收拾遗物,办公桌里空地什么东西都没有。”
“你没和上级派下来的刑警反映这个问题?”“我当然说了,可他们说当晚徐祁连调任县委办主任安排吃饭,席上要把少海提拔为审计局副局长,少海一高兴就喝了两杯。
徐祁连是少海的局长而且是他的远房亲戚,一桌人都做证少海喝的酒。”“恩,你说自己被人得装疯,是哪些人你?”
“少海死后,我不愿意领取抚恤金,到地区去上访晚上回到家,发现家里被翻的底朝天,公安局来说勘察现场说是小偷行窃,家里的首饰钱财一样不少,这是什么小偷?
夜里经常有人拿砖头砸我家的玻璃,这些丧尽天良的禽兽连孩子都威胁,吓得我把四岁的女儿送到少海爸妈那去了。
不久有一天我去邮局寄材料刚从里面出来,停在路边的一辆卡车向我冲过来,还好当时躲得快,从那以后我就装疯卖傻起来,一开始他们还派人跟踪我,这快一年了才对我忽视。”
“就你知道的冯德远还有哪些问题?”“冯德远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表面上是个忠厚善良的县委书记,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他和县委几个女同志都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这个可不能说啊,你没有见到怎么知道的?”“我现在的县委办主任杜月玲原来和我在妇联同事,后来和冯德远发生关系被提拔到现在的岗位上,这都是她亲口对我说的。还动员我,说冯书记喜欢我,只要从了他,就提拔我当妇联主任。”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少海死前二个月左右。”“倪美云同志,你说的这些情况理论上完全可以说是你一厢情愿的妄想症发作,别急,因为你提供不了任何实质的证据,仅仅凭借着这几点,你是搬不动冯德远的,这也就是工作组为什么几次无功而返的原因,从你丈夫被害说起,尽管你说他不喝酒,可是有人证明他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