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力挫来敌
草原人惯于用套杆来制服马匹,但他用的还是古老而难以运用的套索。那套索仿佛长了翅膀,飞向漆黑的夜空,套住木楼上的吹动号角的士兵。他收臂一扯,号角声顿时中断,接着格的一声,整座木楼被他扯得倾颓,带着烟尘倒在军帐上。
马背上的野蛮人纷纷举起弯弓,箭矢飞蝗般出。第一轮箭雨过,号角和鼓声便戛然而止,准确得令人难以置信。
这一幕让身经百战的袁华也不为之气夺,他的两万铁骑失去马匹,就像失去水的鱼,虽然没有一人退却,仍在顽强地与敌人厮杀,但失去指挥,已经注定了失败。
无主的马匹奔突嘶鸣,四处燃起烈火。袁华无法判断敌军究竟有多少,那个狼一般的骑手仿佛一支的箭矢,马不停蹄地撕裂了整个大营,朝中军营帐直奔而来。
这时抵抗已经没有太多意义,拿到弩的士卒找不到矢,拣起刀的士卒找不到马,他们不得不用血之躯阻挡敌军的长刀劲矢。
短短一刻钟内,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已经变成了一场血腥的屠杀。袁华拉住一匹逸马,翻身跨上马背,然后拽住缰绳一勒。
那匹马人立起来,发出一阵嘶鸣,后蹄向前滑了半步,溅起一片泥沙。袁华稳住座骑,扬起佩刀,高声道:“杀!”说着当先冲去。
这个时候一旦全军溃散,那就是无法挽回的败局,只有阻住敌军的攻势,才有一线生机。忽然一骑青马从他身边掠过,马上的黑甲将领吼道:“我去!”袁华勒住马匹,吼道:“留心!”十余骑亲卫护着那名将领疾奔过去。
那是车骑将军王锋,北山铁骑五名大将之一。北山铁骑五名大将各掌万骑,下设骑将二人,骑尉十人,骑领五十人,调动时如臂使指。但这次大司马府却打编制,以袁华为主,王锋为辅,部下却非他们两个统领多年的两支万骑队。
袁华勒骑扬刀,将溃兵召集到自己周围。王锋擅使长刀,武艺远在他之上,只要他能阻住敌军一刻,北山铁骑集中弩矢,就可以稳住阵脚。
逃逸的马匹四处奔突,王锋带着亲卫逆而上,与突前的敌骑狠狠撞在一起。王锋挥起长刀,当先的虏骑扔下套索,舞动着黑黝黝的铁矛与他的长刀硬拼一记。
“铛”的一声巨响,两人的座骑同时歪了一步,竟然谁也没有占到上风。王锋身长力大,在马上罕逢对手,他一夹马腹,座骑前蹄腾空,长过七尺的长刀在空中一闪,借着马势再度劈下,终于将那戴着铁盔的矮小骑手挫退一步,阻住他的锋芒。
王锋这一刀加上座骑的冲势,力可开山,以往的对手多半身首异处,溅血当场,鲜有能在马上坐稳的。可这名对手只略退了一步,却像受到莫大的污辱般狂怒起来。那骑手纵马而上,铁矛疾刺王锋口。
王锋长刀掠过,狠狠劈在矛上,接着一翻,用刀背将铁矛撞到外围,刀锋调转过来,对着敌人的脖颈。王锋马上征战多年,早就放弃了那些花哨的招术。他这几招虽然简单,却是无数次生死之战得来的。
先用长刀磕开敌人的兵刃,然后翻腕用刀背挡在外围,这时他的长刀已经蓄力道,刀锋正对着来敌空门大的颈,一刀就可斩敌于马下。
这一磕、一撞、一劈如行云水,一招间就到了生死关口,而王锋离敌人的首级只有尺许的距离。即使以王锋的神力,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强硬的对手,他力气大得惊人,他的长刀几乎不住那铁矛。
王锋吐气开声,放开铁矛,长刀直切敌手颈下。忽然刀光一闪,那骑手竟然用一只手挑住他的长刀,空出的右手取下齿间的弯刀,一刀劈断王锋的左臂,接着劈碎了他前的护心铜镜,斩开锁甲,狠狠斫进他的膛。
***王锋赖以成名的长刀跌落在地,他用仅剩的右手捂住口,低声道:“杀了我的人,你是谁?”
王锋在北山大营与草原虏骑战数十年,早已通晓了大草原的语言。那骑手摘下头盔,出一张年轻得令人难以相信的面孔“铁什干的儿子,铁由。”
王锋震惊地看着那个孩子,然后苦笑道:“天下没有人能挡住你的马蹄了。”说着他松开手,裂成两半的护心铜镜间出鲜血。
“将军!”王锋的亲兵争相冲来,想抢回大将军的尸体,却被一个高大的巨人挡住。一个猫一样敏捷的男子策骑掠过,挥舞着弯刀,将他们一一劈下马来。等最后一名亲卫溅血毙命,他摘下鞍侧的长弓,将箭搭在弦上,瞄向远处人群中那个披甲的大将。
那将军在马上扬起佩刀,大声下令,成功地将百余名散兵聚在自己周围,忽然一箭从他肩头入,穿透了他整个肩膀。袁华一晃,栽下马来。如果是别矢里,这一箭肯定不会偏吧。拔海有些遗憾地收起弓。失去指挥的敌军已经开始崩溃。天瑶四年七月十一。魁朔左部夜行五十里,入于长泉。北山铁骑遇袭大溃。虏骑沿途逐杀,黎明前再围溃军于林陂,虏首铁由纵骑围,死者相藉。
是役北山铁骑殁骑将三,骑尉十一,骑领六十九,死者万三千人。车骑将军王锋,监军陈会死于军。中军溃散,前军粮草断绝。骑尉沈石夜战西陵关下,力挫来敌,整军逸围出。
至于石门关,五千骑犹存。二十三,廷尉府收沈石下狱。《隐史·沈纲传附子石、青英》…“像闪电和疾飞的鹰,勇士们闯进腾格汗的军营。
英雄铁由跨着枣红的战马,用双手翻转整个大地。魔鬼的爪牙四处溃逃,他们逃过高山和河,却逃不过勇士们长了翅膀的箭矢。英雄的铁由啊,他的胆子比别古里山还大…”
勇士们高唱着庆胜利,铁由一碗接一碗喝着马酒,然后就醉倒了。高大而丑陋的赤马翰背起他,拔海和罕多尔托住他的脚,把他送回营帐。
一看到宛若兰,那个鲁的汉子像躲避瘟疫一样退开一步。罕多尔讥笑道:“勇猛的野猪居然会因为一只黑头雀胆怯。赤马翰,你不是也骑过她母马一样的股吗?”
“她是魔鬼。”赤马翰气呼呼道“她毁掉了一个王国。还让牛羊生下六条腿的怪物。”“她只是毡房里的奴。”
罕多尔两只耳朵被居桓人割下,蒙受了终生无法洗的辱。他喝道:“居桓的王后,把你奴隶的衣服下,像母马一样出你的身体!”宛若兰顺从地除去衣物,母马般趴在地上,像卑的女奴一样耸起白美的雪。
罕多尔抬脚踩在她间,用沾泥土的靴底踩着她柔腻的体。宛若兰赤着伏在他脚下,洁白的身体仿佛软玉雕成。拔海接过铁由,把他放在皮褥上“不要吵醒主人。”
罕多尔朝女奴间唾了一口“肮脏的妖婆!你像野狗一样下!”他悻悻然收回脚,然后小心地将铁由的头盔放在毯上,三个人一同离开帐篷。
宛若兰默默铺好皮褥,为铁由除去皮靴和袍子。她赤条条跪在地上,白滑的美间沾着泥土和口水,黑黑的脏了一片,仍留着被污辱过的痕迹。赵秀儿惊愕地看着她,良久道:“你是王后?”
“是啊。居桓的王后。”宛若兰淡淡说道:“主人攻破居桓,我就被带到营中。”“从那时起,你就服侍他吗?”宛若兰摇了摇头“我有着腾格汗的血,没有人愿意收留我。于是我被带到毡房,当作部族公有的女奴。照看我的是格伦老阿妈,她让我跟部族的勇士们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