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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大殿中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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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佛若是有灵,只怕要气得疯了。那赵子琛与众锦衣童子,不住添酒加菜,侍者在旁边却看得呆了,忍不住俱都掩口窃笑:“驸马爷怎么请来这些饿鬼?”

  翁天杰祖孙二人,将面前矮几上的菜肴吃得干干净净,痛饮了十七壶的陈年好酒,伸手一抹嘴巴,道:“好酒、好菜!你将老夫请来此地,若是只为了饮酒、吃菜,那么老夫此刻就要告辞了。”

  花飞道:“如此匆匆,老丈怎能就走?待花某再敬老丈一杯!”双手持酒,离座而起,走到翁天杰面前,道:“花某先为老丈倒一杯!”翁天杰仰天大笑,举手拿起酒杯,道:“再干杯,又有何妨!”

  亚马只道他二人要在倒酒之时一较内力,不凝目而视,只见花飞缓缓伸出酒壶,不带一点声息,翁天杰冷笑一声,酒杯随意一抬,便已凑到壶口,宛如有眼见到一般。

  花飞双眉一轩,突然将酒壶移开一尺,翁天杰神色不变,酒杯立刻跟了过去,花飞突又手腕一提,酒壶举高,翁天杰酒杯又举高跟上!

  花飞手掌飞移,酒壶匆上匆下,匆左匆右…尽管他手法快若闪电,但翁天杰的酒杯却始终不离壶口,如影随形!晶杯银壶,在灯火下闪闪飞舞,众人不觉都看得呆了。翁天杰突地厉喝一声:“竖子胆敢欺我眼瞎么?”

  他手臂一圈一伸,笔直而出,动也不动地停住了。花飞的酒壶黏在杯缘,竟再也移动不开,只见他面色渐渐凝重,掌上青筋暴起,指节处却愈来愈白,双足生了似的钉在地上,厚底官靴的鞋底,竟变得愈来愈薄,原来竟已陷入地里。

  亚马暗自叹息,难怪这少年如此狂傲,原来他武功竟如此纯厚。大殿中静静寂寂,只有呼吸声此起彼落…突听“咯”地一声,花飞掌中酒壶壶嘴折为两段!他脚步踉跄连退数步“当”地一声,酒壶跌在地上。

  翁天杰仰天饮尽杯中之酒,掷杯大笑道:““无影剑”如今又老又瞎,却也不是任人欺负得的!”花飞目光一转,眉宇间突地杀机毕,冷冷道:“真的么?”翁天杰道:“你若不信,不妨再试一试!”

  花飞缓步走回座上,步履间又自恢复了骄傲自信心,缓缓道:“二十年前,家岳在外,匆匆接了翁老先生一剑,便常道海内剑客,翁老可称翘楚…在下虽少涉足江湖,却也听得江湖传言“无影之剑,快如闪电”想见翁老先生的剑法,必高明得很。”

  翁天杰捻须而笑道:“阁下何以前倨而后恭?”花飞冷冷道:“但这只不过是翁老先生眼盲之前的事而已,如今,如今么…必然是今非昔比了。”

  翁天杰笑容顿敛,大怒道:“剑击之道,正优劣,存乎一心,老夫双眼虽盲,自信剑法丝毫未弱!”花飞冷笑道:“目为心窗,心窗闭了,剑法还会一样么?嘿嘿!在下的确是难以相信。”

  翁天杰怒喝道:“你懂得什么?老夫也不愿与你多谈。”花飞截口道:“正是正是,口说无凭,眼见为真,翁老先生若要在下相信,还是以事实证明的好。”亚马见这花飞的神情,已猜出他此举必定怀有恶意,却又看不透他恶意何在?

  再则也实在想一看这位名宇内的名家剑法。只见翁天杰手掌一按矮几,身形离地而起“唰”地跃人大厅的中央,傲然而立,叱道:“剑来!”

  花飞面色得意,示意一名锦衣童子,匆匆捧来一柄绿鲨剑鞘,黄金口,装饰得甚是名贵的长剑。翁天杰接过,手持剑柄,随手一拔“呛郎”一声,长剑出鞘。

  他左手拇指扣住中指,往剑脊上轻轻一弹,只听得一声龙,响彻大厅。翁天杰倾耳凝神而听,有如倾听仙乐天音一般。花飞道:“此剑如何?”亚马亦是爱剑识剑之人,此刻情不自,眉飞舞,跃跃试,口读道:“好剑!”

  要知爱剑之人见到好剑,正如好酒之人见到佳酿,好之人见到美女一般,立刻心动神摇,不能自主。花飞斜望了他一眼,淡淡笑道:“你也懂剑么?”

  眼色语气之中,充了蔑视不屑之意。亚马怒火上涌,却笑了地走来,道:“只须懂得人生,又何必懂得剑?”只听“嗡”地一声,翁天杰手腕微微一抖,一柄长剑突地变作了千百条剑影,剑雨缤纷,旋光转。

  翁天杰剑势一引,刹那间亚马只觉得剑风耳,剑光漫天,森森剑气几乎直眼前!翁天杰身形早已没入剑光之中,大厅里彷佛只剩下一团青华,翻来滚去,只看得人眼花。花飞冷冷一笑,道:“好好,果然不愧是“无影之剑”!但一人舞剑,毕竟与对敌伤人不同,翁老先生你说是么?”

  话声未了,剑影顿收。翁天杰倒提长剑,气正神闲,冷冷道:“你可是要与老夫试上一试?”灯光下,只见他一剑在手,便像换了个人似的,所有的龙钟憔悴之态,完全一扫而空,当真是威风凛凛!

  花飞看了亦是暗暗心惊,口中却哈哈大笑道:“不错,在下正是想看一看,翁老先生对敌之际,还有没有昔日威风?”

  翁天杰双眉一挑,眉宇间杀机毕,一字一字地缓缓道:“你可知所有曾与老夫对剑之人,至今已无一人活在世上?”花飞大笑道:“好!”翁天杰突然盘膝坐到地上,道:“无论你们有几件兵刀,老夫就这样来接着就是!”“粉侯”花飞目光闪闪,缓缓长身而起,微一招手,缓步走入大殿之后。

  那八名锦衣童子和赵子琛一齐跟了进去,片刻之后又一齐出来,赵子琛仍是方才那袭衣衫大袖,八名锦衣童子倒却换了一身劲身,结扎停当,手中俱都倒提着一柄钢长剑。

  脚步移动间,八童子已将翁天杰围在中间。亚马见此情形,哪里像是比武较技的阵式?分明像是仇敌当前,以死相拚一般。

  赵子琛显然是前来与亚马商计事宜,低嗓子道:“大凡这样的高手,宁死也不会要人出手相帮,想必你是知道的…”亚马叹道:“不错!”

  赵子琛再道:“一边是我的主子,一边是我最崇敬的前辈,二虎相斗,必有一伤…”亚马叹道:“你可是有什么…”

  谁知这赵子琛却悄悄一指点在他后“大椎”上!这一指力透脊骨,毫无闪躲转圜余地,亚马果然应声倒下。赵子琛叹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却只希望伤的不是我的主人,所以只有得罪阁下你啦!”想不到这赵子琛面貌忠厚,竟是如此诈之人!亚马现在想后侮也已经来不及了…突见眼前银光一闪,花飞轻轻落到翁天杰面前五尺之处。他已换了一身织锦银绸武士劲装,平整合身,贴贴穿着,绝无一丝叠绉,更显得躯体修伟,光彩照人。

  左右双手,分持一柄长剑,一柄匕首。长剑碧光耀目,宛如一泓秋水,一看便知,已比翁天杰掌中之剑,锋利名贵百倍。

  左手匕首,更是光华灿烂,令人不可视。花飞右手平举当,左刀隐在手后,目光注定翁天杰,沉声道:“翁老先生,你可准备好了?”

  翁天杰冷哼一声,仍是当中盘膝而坐,动也不动。那八名锦衣童子,立刻将手中剑舞动得呼呼地响,脚下却绝不移动。

  只听得剑风凛凛,剑气,时而左边呼啸震耳,匆而右边锐啸回…亚马知道这是故意以此来混淆扰翁天杰听觉的诡计,心下不更是替这位盲目老人耽心。

  要知翁天杰目力已失,对敌之际全凭听觉,听觉若再有,便根本无法分辨敌招刺来的方向、部位。

  若是连敌招来势都分辨不出来,岂非只有束手待毙!花飞突地脚步一错,向旁滑开三寸,但翁天杰却仍是木然盘膝端坐不动,似乎根本未曾察觉他已移动一寸,大殿中的杀机,便似又浓了几分,直得人人俱都透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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