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趟过几溪涧

　　巴巴拉叹道：“只怪我自己学艺不，否则我可以留住“鬼湖三妖”的活口，问出他们师父的下落来！”说着便不管梅左是否听懂，对她讲述了果巫师跟“鬼湖三妖”的恩怨。

　　原来果巫师跟“鬼湖三妖”本来并未纠葛，就算有仇，凭果巫师的功夫级别，也不必亲自跟“鬼湖三妖”动手。

　　二十年前果巫师之所以在藏边道上突袭“鬼湖三妖”将“三妖”打伤，并施下咒术，令得“三妖”只能轮番显身，实是因为果巫师生平有一劲敌，听闻是“三妖“的师父，曾大败果巫师，令他引为平生唯一的奇大辱，所以一定要引出这名劲敌，将之除去而后快。

　　关于这件事，巴巴拉清楚记得，那是在一个风肆的夜晚，在曼谷郊外那座神庙中，果巫师盘坐在供台上，对跪在底下的弟子刚讲解完一篇深奥的咒文，忽然问道：“巴巴拉，你觉得为师的武功和术，在江湖上能排第几？”

　　巴巴拉闻言一怔，恭声道：“师父的功夫，无论是在亚洲还是在欧洲，都能排名第一。我若是能学到师父的十分之一功夫，便可在江湖上无所畏惧了…”

　　巴巴拉这样说，并非因为在经历了精神摧残之后，对果巫师的刻意奉承，而是因为经过这几年的阅历，见识过不少精通术的人，无一不败在师父手下，有的人还败得极为凄惨，死后连灵魂都被师父毁灭。

　　前段时间有个黑社会头目从欧洲重金雇请了一位魔法师，与师父斗法。那位魔法师传说是血鬼转世，法力高深，一般妖人根本不是其对手，可是来到亚洲，与果巫师手不到几个回合，便被果巫师用术制住，肢解后送到那个黑社会头目的家里。

　　那黑社会头目吓得发了疯，带领全家老少亲戚自杀，只留下一个自己最疼爱的十三岁的小女儿，托人带到非洲避难，却不知如何竟带到了果巫师的地下石室，被果巫师的坐骑…

　　那头巨大狰狞的野猪食。巴巴拉虽然也被调教成一名无恶不作的巫师，但想起师父的这些恶行，心里还是感到战栗。在他心目中早将师父看作是魔神的象征，不相信世间还有谁能胜过师父。

　　可今晚师父忽然问他这个问题，实在令他感到突兀。果巫师瞧着弟子，忽然发出一声长叹，目光投往神庙外的茫茫夜，道：“在你心目中，师父自然是厉害的，可是巴巴拉，你永远要记住，不管自己练到如何高深的境界，都要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八个字。师父当年就吃亏在过于自傲上。”

　　巴巴拉惊道：“我不相信，什么人能胜过师父？”果巫师沉声道：“本来我也不相信这世间有人能胜过我，可是在三年前的冬天，也是这样一个寒风呼啸的夜晚，我到藏边的雪山里采药，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月光下堆雪人。

　　那小女孩穿着一身红红的衣裳，扎着两小辫子，长得极为秀丽可爱，却没有影子，因此我看出那是一个夭折的鬼魂，心里很是欢喜，因为我一直在修炼一种术，需要这种夭折的孩童鬼魂来辅助，所以我立刻从间解下拘魂袋，悄悄朝那女孩掠了过去。

　　我本以为自己很容易得手，谁知那女孩就在我快接近她身后之际，忽然转头对我一笑，然后飞步朝前方山谷里跑去。

　　我不由一怔，才感到这小女孩绝不简单，但心想凭自己的本事，抓到一个小孩子的鬼魂应该不会费很大功夫，所以我一边堆起笑容呼唤那小女孩，一边加快脚步向她追去…”

　　巴巴拉听到这里，已是全神贯注。在他的心目中，师父一向是高高在上，深奥莫测，从未对自己用这种倾诉的语调说话，看来师父当真遭遇了万分玄奥惊险的事件。

　　而果巫师讲到这里，也是顿了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惊疑的神色，续道：“那小女孩奔跑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我用尽全力，竟然追不到她身后三丈范围内，不由令我开始吃惊。

　　我再次观察那小女孩脚下的雪地，确定她没有影子，真的是个鬼魂。当时我也是见猎心喜，失去了平时一贯的谨慎和冷静，竟没有去想这小女孩的鬼魂怎会出现在这雪山绝地之内，更未去想这是否一个圈套，当时只是一心想抓住那小女孩的鬼魂来练功，于是穷追不舍，跟着她进入一道怪石嵯峨的山谷，那山谷里荆棘丛生，毒虫甚多，环境险恶，而且有一种毒极烈的巨蟒，不容易对付。

　　我以前在里面采过药，为了避开这种毒蟒，也从未深入里面超过五公里，可这次为了追逐那个小女孩的鬼魂，不知不觉竟然进入山谷十几公里的范围之内！

　　等我醒觉过来，意识到凶险，终于慢慢停下脚步之际，那小女孩已经不见，消失在前方的荆棘丛中。我感到前方是个陷阱，或许是仇家故意在给我设圈套，便当机立断，转身打算退出山谷…”

　　巴巴拉听得出了神。果巫师顿了一顿，续道：“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间，一头壮若牛犊的怪兽从荆棘丛中扑出，张开血盆大口朝我冲来。

　　那怪兽浑身长鳞片，头上长着两锐利的尖角，眼若铜铃，獠牙似剑，甚是凶恶，但我却未将这种怪兽放在心上，因为我知道这畜生叫角牛，是藏边深山里的一种常见猛兽，没有多大本事，所以我不过一挥手，便在我前方竖起一面无形的坚硬气墙。

　　那角牛撞在气墙上，被弹得跌回荆棘丛中，发出了阵阵嗷叫。这时我听到身后有响动，转头看见一只长约两丈的巨大蜥蜴从岩石后爬出来，睁着两只碧眼，对我作势扑。

　　对这只蜥蜴，我倒留上了心，因为我知道这种蜥蜴叫碧眼龙，爪子和唾中都含有剧毒。如果能将其杀死，用其毒涂抹降头针，倒是很好的武器，于是我从间取出毒瓶，正打算诛杀那只碧眼龙，忽然看见那畜生碧眼中出惊恐的神色，收回扑向我的势子，蹿进草丛里消失了，同时我也侧望到左边三丈远处一头成年羚羊般大的黑巨鼠，本来要悄悄袭击我，也突然退了回去，消失在荆棘丛中。

　　我感到更大的凶险将临，因为我嗅到空气中有一股刺鼻的腥味，不由心道：“难道遇上了那妖物？”心念间陡然望见侧方七八丈远外的一座巨岩上探出一颗巨大的怪蛇头。

　　这巨蛇头上生着五彩冠，两眼幽蓝，口中利齿森然，吐出的蛇信足有一米多长。可令我震惊的并非遇上了这雪山绝谷里的彩冠毒蟒，而是我望见那毒蟒颈上竟坐着那个被我追捕的小女孩，此时见她一身红衣，面色惨白，甚是诡异，不由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那小女孩嘻嘻笑道：“果巫师明明看出我没有影子，想捉住我回去练鬼影降头功，此刻又问我究竟是人是鬼。果巫师何时对自己的判断失去信心了？”

　　我闻言大惊，感觉这小女孩的来头不小，正追问，那小女孩已经一拍蛇头，笑道：“我家主人想见你。果巫师若是有胆量，便随我来！”说着那条巨蟒已从岩石后窜起，只见这妖蛇足有二十余丈长，大水缸般细，浑身长乌鳞，接近蛇尾处还长有两只巨爪，形状甚是怪异。

　　这传说中的彩冠毒蟒一向是世间奇人异士向往能驯服或斩杀的灵物，但由于其过于凶险，因此连我也未曾尝试捕捉，此刻却见这灵蟒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的坐骑，心里很不是滋味…”

　　果巫师一顿之后，续道：“当时见那灵蟒窜上数十丈高的夜空，张开巨口对着月亮了一口气，落下来时，却在离我甚远的一片石堆后。

　　我当下稳定心神，向那灵蟒追摄过去。穿过那片石堆，趟过几道溪涧，经过一片雾气缭绕的疏林，终于望见那条灵蟒停在一道奇险的高崖下，那崖壁上离地数十丈高处有一个黑黝黝的山，外有一方狭窄的石台。